苏慕之沉默了片刻，淡然道，“是啊……十年，她并未能如愿看到和平盛世。但十年之期已到，我只能收服她，回天复命。”
“但你不忍心，于是用了锁魂之法和合魂之术让那女子重入轮回，自己却再也不能回天，只剩下孤魂，陪她到了另一个时空躲过上天的责罚。在这件事被淡忘后，又重新接她回来。可是……为什么要回来，我们在那个时空，过得不是很幸福么？”子虞实在不明白，他连天上的尊位都可以放弃，究竟放不下这里的什么……
苏慕之轻呼一口气，像是在叹息，“那狐妖的愿望，就是要得到天下，开创她理想的盛世。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的愿望落空。”
“你是说，是为了我……”所以在她求他带她离开，就此归隐时，他拒绝了她。因为他要守着他们之间的诺言，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阿九，我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记起过去的愿望……也不负了我一世为你。”
也不负了我一世为你。
这句话让她的心止不住的颤抖，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前，“我只要你为我活着，我不许你有事。”
“好，我答应你。”苏慕之微微松开她，低头在她的眉心一吻，“入梦之术不能太久，否则会伤了你的身。”
“我不要醒，再陪我一会儿，好么？”
“傻姑娘，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宝宝想。”
他的掌心覆在她的腹间，不是先前那般的冰冷，而是从前一样的温暖。她仰起头看他，他也回望她，唇间淡淡的开合，说了世间最动听的三个字。
我爱你。
子虞的心猛然一跳，只要他这三个字，什么都够了。双手再抱紧他，一抱，手中却空了。
猛地醒过来，已经是夜里。屋里有微弱的烛光，闪烁的光影中，慕之的睡脸很安详。
“醒了？下床吃点东西。”
是景漠的声音，子虞又看了慕之一眼，才起身来。身上盖了一床软被，应该是景漠见她睡着了又没盖被子，才拿来了与她盖上的。
她下床来，腹间微痛，在床沿上坐了片刻，等那痛缓了缓，才起身来，到木桌前坐下。
桌上摆了几道菜，都还热着，想必是他用内力崔热的。菜色很清淡，但都是她喜欢的。
“你有了身孕，也不知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将筷子放到她面前，乘了一碗热汤给她，“先喝点暖身。”
“景漠，我……喝不下。”光是闻着那些味道，就觉得反胃。
景漠也没有逼她，而是叫人来撤了菜出去，又命厨房熬了碗清粥来。
子虞喝了小半碗，还是反胃。
“我去请大夫，你再去小睡片刻。”
“不用，别吵着他了。”子虞转头去看床上睡着的慕之，他闲得很疲倦，但是睡得很沉，婴儿一般呼吸沉稳厚重。
景漠见她心挂着苏慕之，想来也是吃不下东西了，明日她又要离开，两人又是分隔两地。眉心淡淡一簇，唇微微动了动，喉间一梗，却还是没有说话。
子虞的目光只落在慕之身上，没有看景漠一眼。
他低头，眸间略略冷去一点，起身来，也不与她再说什么，开了门出去。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景漠。子虞知道景漠对她的心，只是她的心已经给了苏慕之，如今又要生生分出一半来为沈默含和孩子，已经在没有心力同他在一起了。
呆呆的看着苏慕之熟睡的脸，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樱桃才端了些糕点来让她吃。她吃了一些，去同景漠和洛川他们告别，正巧樱桃的姐姐有了身孕，又害喜得厉害，樱桃说想留下来照顾姐姐。樱桃的脸色像是很担心，子虞安慰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便上了马车去了。
马车一样是走走停停，她的身子日渐消瘦了许多，回到皇子府的时候，沈默含很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她从车里出来，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高兴，上来抱住她，手摸在她的腹间，轻轻笑道，“长大了些，不过今夜还是把娘亲让给爹爹，好不好？”
“瞎说，做爹爹的没个正经。”子虞拿开他的手，他哈哈一笑，抱着她回了房。
天还大亮着，下人们都窃笑殿下等不及了。子虞的脸一红，由他抱着进了房间，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脸贴在他的颈窝，柔声道，“你可会怨我？”
沈默含抱她坐在床沿，却不舍得放她下来，依旧让她靠在他怀里，手指点在她的鼻尖，“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会怨你。”
“可是……”
“我知道你心里他的位置很重，甚至比我和孩子还要重，但是我不在意。”他低头吻在她的眉心，“能拥有你，我已经很幸运，不求独占，只求你幸福。”
子虞的泪又涌上了眼眶，他吻去她眼角的泪，笑道，“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乱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亲近了。”
“又胡说。”子虞破涕为笑，迎上他的唇，轻咬在唇瓣上，“今夜不行。”
“可是身子不舒服？”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子虞摇摇头，看来今日不顺了他，他定要劳师动众请来一群御医给她瞧病。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累，睡一觉便会好了。
“我想吃月酥，你到集市上买一些来，可好？”
沈默含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笑道，“集市远了些，半个时辰之内我赶回来。”
“好。”
沈默含在她唇上吻过，转身去了。
子虞闭了眼，舟车劳顿，确实是几位疲倦了，很快便入了梦。
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心，子虞想着或许是沈默含回来了，伸手勾了那人的脖子，贴上自己的唇，那唇也回应着她的吻，两个人纠缠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