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常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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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入世

“你知道他的下落?”

景漠的眸微窄了些,“洛川就是宁夕。我与他在你身边,都是为了遗嘱。”

“你们早知道我的身份。”

“是。”

“那暮月的主人,是不是你们其中之一?”子虞想起在陈州时,来给她送暮月名牌的人,身下挂着一样东西,这东西正是来为她行宽衣礼的男子身上所配,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起初她也没有怀疑过那人不是莫白,但后来一想,那人的身型与莫白相去甚远,就连呼吸的悠长,身上的气息,那种包容一切的温暖感,都是莫白没有的。

景漠忽然一笑,“暮月的主人,是里面那个人。”

子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还是那扇紧闭的门扉。

怎么……可能……是慕之!原来她在陈州,他是随她去的。原来那夜与她缠绵的,是慕之!脑中一阵嗡鸣,原来一直是她错怪了他,他要她做棋子,他将她推给别的男人,都只是她的误会。

连她怀孕这样的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慕之却知道,可见一直他都在关注着她。从始至终,他原来都是在意她的。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答应同她远走高飞?还是还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

一直忍着的泪,又夺眶而出。

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心上从未有过的痛,痛彻心扉。

景漠见她浑身都在发抖,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将她拥入了怀中。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些距离,他并没有抱得很实,这个拥抱虽然不真,但他眼中的心疼却是真的,那么深。

子虞看着他,视线虽然模糊,却也看得见他眼中的柔软。刚毅如景漠,也会这样的心疼一个人,这份情她欠得太深,要怎么还得了……

“他今夜都不会醒了,每日只在午时或许醒来半个时辰。知道你今日要来,就让我用针刺醒他。”

“看得出,他很累了。”

“明日过了午时你再走,今夜你便留在他这里陪夜。”

景漠知道她的心,这个世上,除了樱桃那丫头,只怕景漠是最懂她的。

她点点头,“七皇子前些日子昏迷不醒,御医教了我一套醒神的手法,我去替他按一按。”

景漠轻轻呼气,“你最好不要碰他,他全身都施过针,碰了会疼。”

子虞一惊,原来刚才他那些若无其事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甘愿忍受所有的痛苦。慕之,从前如此,其实一直都如此。

“我知道了。”

景漠放开她,“进去吧,我吩咐过不许来扰,夜里我再送些食饮来。”

“嗯。你……也当保重。”

“放心。”他微微一笑,眼角却都是疲倦,子虞不忍再看,转过身来,推了门进去。

关上门,小腹隐隐的疼,好像宝宝也能感受到她的伤心。子虞轻轻抚上小腹,向床边走去,笑道,“宝宝也替你担心呢。”在床沿坐下,看着那张熟睡的脸,绷紧的心弦慢慢松弛下来,只要看着他,心里就会莫名的安定。

“慕之,不要离开我,好么?”她伏在他身侧,在他耳边轻轻的问。

他均匀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么?”

他的手指动了动,好像是在回答她。

“我如今是别人的妻子,是宝宝的娘亲,原谅我的自私,不能陪你一同生死。嫁给沈默含,我也从没有后悔,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他而已。”她边说,眼泪又落出来,顺着脸颊安静的淌过。

他的睫毛一颤。

“你是在怪我,对么?怪我对你不能始终如一……”

这一次,他没有回应。

子虞擦去泪痕,支起身子,轻轻吻在他的唇上,然后蜷缩在他身边,在他耳旁呵气,“如果可以,我只想有你。……那样就够了。”

但是慕之,这个世界,由不得我们选择吧,不然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又一次刺痛了心口。

泪顺着眼角滑出来,眼睛好疼。她闭了眼,听着他的呼吸,有种安详的满足感,若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下,该多好呢?

浅浅入梦,感觉到手心有一道温热涌来。

子虞在梦里睁眼,眼前握住她的手的人,正是慕之。

他脸上并没有倦容,而是初见时他坐在高堂上那样的光彩熠熠,叫人的眼中除了他,再看不见其他。

“阿九,我的神识无法醒来,只能与你在梦中相见。”

子虞抱住他,“那就让我不要醒来。”

“又说傻话。”他呵呵的笑起来,“你啊,孩子一样的。”

“是啊,所以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不许赖。”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闻不到熟悉的气息。这是个梦,只是个梦,但是个多美多好的梦啊。

苏慕之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无论景漠与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为我难过,天命如此。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好。”

“你若不在了,我的心也就不在了,还有什么活得好不好。”

“阿九,时间久了,你慢慢就会淡忘许多事。你有夫有子,有你想要的天下,什么都不再缺,又如何不能幸福?”

他这是在安慰她么?可是她却一点不觉得宽慰。

“就算给我一万年,也是多余。慕之,若能用天下换你,我不会犹豫。”

“我同你说个故事吧。我还是苏墨时,在天是护法天尊。下界一只九尾狐妖扰乱人世,迷惑君王,我奉旨下界捉拿。我与她第一次相见,她正为一只快要枯死的古树输送灵气。我问她为何要耗她去千年灵气救那颗将死的树,她却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只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的神。”

“你收服她了么?”

苏慕之笑笑,眸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只狐妖,“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许她十年的时间,但这十年她须得让我明白什么是人情世故。十年间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后位,为的不是权利,而是要停止战乱,天下太平。”

“那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她又何曾没有这样期待过,但现实毕竟是现实,不会编造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