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们派去不少船只接应你,怎么没看到你?”
君澜风低低一笑,拍了拍他们的肩道:“我们走的跟你们不是一条路。”
为了多听落云曦的歌声,他胡乱指路,绕了个大圈子,而落云曦,头一回来这江上,没有方向感,又信任他,所以没想这么多。
君澜风先送落云曦回云阁,才匆匆赶回宫。
三阳门四周,不一会儿功夫,撤得一个都不剩。
两道黑影自暗处走出来。
“团主,他们能查的出来吗?”
一道黑影低声问。
“查不出来。”另一个黑影发出的是少年男子的声音,清润冰冷,“够天夜国那个狗皇帝头痛一阵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落云曦起床,特地派春柳去打听主院那边的消息。
落敬文昨晚话中有意,但却没有动手的打算。
落云曦想着,嘴角挂起讥嘲的笑,不管他了,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给自己找好出路。
一大早,端木离就来云阁看过她,她趁势向他要了一间空置的别院,端木离问她做什么,她说练习医药,端木离没有多问,叫人送来一把钥匙,告诉了住宅方位,这会儿,她便带着春柳过去收拾。
两人前脚刚走,夏桃便偷偷摸摸地去了飞雪阁。
落飞颖却不在,她一问之下,又转去大少爷的院子。
落飞颖正坐在落子续身旁,落子续自去年末一吓,到今日身子还未大好,一直躺在床上,虚弱之极。院内院外站了三十多名侍卫,他才觉得心安,而不会被人半夜谋杀了。
落子续听落飞颖说了猜灯谜的事,脸色发青。
院外,响起紫娟的声音:“大小姐,夏桃找您。”
夏桃?落飞颖瞟了眼落子续,见对方无异议,答道:“让她进来吧!”
门开了,夏桃悄步进来,给两人行礼。
“落云曦那怎么了?”问话的是落子续,夏桃便是他出主意,让落飞颖安排过去的。
“小姐好像是要搬出去住了。”夏桃将自己看来的一一说了。
“是吗?她要搬出去?”落飞颖很是惊讶,上前一步,想要问个清楚。
岂料,她刚刚挨近夏桃,一阵头晕目眩,“啊”地一声,捂住嘴,急退数步,还是没忍住,偏头,吐出一些脏物。
夏桃吓坏了,急急上前扶她:“大小姐,你怎么了?”
落飞颖刚觉好些,夏桃一近,她又闻到一股怪味,刺激得胃黏膜都翻了起来,大叫着推开她,呕吐不已。
夏桃被推了个趔趄,愣了神,落子续却突然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丫头拿下!”
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瞬间闪进房,一把将夏桃按到地上。
落飞颖惊疑不定,试着靠近夏桃,可一走近,便觉人要虚脱,急忙离远些,惊喝道:“夏桃,你身上搽着什么?”
“没搽什么呀!”夏桃急着分辨。
落子续脸色黑沉,叫道:“请大夫来,搜身!”
他可不能让落飞颖有半分的闪失!
大夫过来了,先是替落飞颖把脉,一闻脉相,惊得站起:“大小姐是中毒了!”
“什么?我中毒了?”落飞颖吓得脸色发白。
大夫点头,又按要求检查夏桃,仔细搜查了下,从她袖里摸出一个锦盒,盒盖是虚掩着的,他打开来,放在鼻前一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大夫,这是什么?”落子续已经坐了起来。
大夫有些难于启齿,扫了眼众人。
“都是自己人,说吧!”落子续着急地催道。
“是,大少爷,大小姐,这锦盒里装着的是息子散。”
“息子散?”落飞颖“啪”地一声坐到了椅子上,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说。在家族后院中,有些毒妇为了不让其他女子怀孕生子,便给她们下息子散,青楼里更是喜用这种东西避免麻烦。
可是,夏桃身上怎么携带这东西?
夏桃更是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
这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完全是心虚。
大夫指着盒底几点粉末,压低声音道:“大小姐,量不多,这么点量,一次两次是中不了毒的,这丫头,必是每日服侍你时,将它带在身上,否则,您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每日服侍?落飞颖的脸色逐渐扭曲,夏桃压根儿不是她丫环,只是偶尔来见见她,这么说,她到底将这鬼东西带在身上有多少时日了?
想也不想,冲过去一巴掌打在夏桃脸上:“贱东西!你居然来害我!”
刚说完话,她便头脑发晕,立刻有侍卫将她扶到一旁。
夏桃的脸瞬间肿胀起来,哭道:“大小姐,你别信他,我没有想害你,我也不知道这哪来的!”
落飞颖气得还想过去打她,被大夫拦住。
“大小姐,身体重要!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哪来的,因为她服了养宫丸,这药丸是大补养身的,能与息子散相抗,如果她不是想害人,自己又为何要服养宫丸?”
大夫说完话,落飞颖气得浑身发抖。
“大小姐,我是被人陷害的!”夏桃语无伦次,“一定是三小姐,一定是她!”
落子续冷声道:“这丫头害你,将她拉下去打死!”
落飞颖摇摇头:“不,打死她,岂不是太容易了?可落云曦呢?我要的是落云曦的命!这件事,正好能治落云曦一个必死的罪!”
说着,她犹不解恨,一脚朝夏桃踹过去:“滚!”
夏桃吓得浑身直冒冷汗,爬着逃出房,脑中一片空白,直奔云阁。
她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直等落云曦与春柳回来。
一看到落云曦的身影遥遥而来,她大哭着扑了上去,抱住她的腿:“三小姐,是不是你陷害的我?是不是你在我身上放的息子散?”
落云曦冷着脸,踢开她。
春柳一脸震惊,拎起夏桃的衣领:“你说什么呢?什么息子散?你这是怎么了?”
“夏桃,你解释一下,什么息子散?”落云曦盯住她的双眸,发问。
夏桃终于熬不住了,泪水飞溅,趴在地上道:“三小姐,我错了,我是大小姐插到三院的,一直听命于她……”她哭哭啼啼的,将自己做过的错事列了出来。
落云曦听完,红唇弯起讥讽的角度:“你现在想要怎么办?”
“三小姐救我!”夏桃磕起头。
落云曦一脸冷笑:“救你?夏桃?救一个想要取我命的人?我脑子坏了吗?”
说完,她扬长而去。
夏桃浑身一凉,似被抽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得动。
春柳急跟上来,低低道:“三小姐,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小姐一定会找来,到时怎么办?”
计划很顺利,可是,这事搞不好,大小姐一个反口,说是三小姐派夏桃去害她,对三房极为不利。
毕竟息子散,是多么不光彩的事情!
可是小姐要将夏桃真真正正地从地下挖出来,这一招,无疑最好。
落云曦淡声道:“凉拌!”
“啥?”春柳没听懂。
落云曦也不解释,自回了房。
晚膳时分,落家大厅上果然热闹起来,落飞颖跪在落敬文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出半个钟头,整个落府都知道了三小姐令丫环夏桃给大小姐下息子散的事情。
落敬文勃然大怒,落飞颖若无嗣,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不容小觑!
他立即领着大夫人大姨娘等一干人直闯云阁。
落云曦没有动身,仍然坐在炭盆前,落敬文带人闯进了主房,将门关了起来。
“夏桃呢?”落飞颖跟在父母身后,披头散发,形容恐怖。
“大姐,你说夏桃给你下息子散,你怎知道她就是来害你的,而不是来害我的呢?”落云曦淡淡问道。
“你们都服了养宫丸!”落飞颖怒气冲冲地喝道。
她只知大夫说,夏桃服了养宫丸,此刻便理所当然地将这个理由搬出来。
面对落敬文大夫人两人的疑问眼光,落云曦缓缓站起身,脸色难看,说道:“父亲,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着实没想到夏桃会用息子散来害人,我们云阁,也都中了这种毒。”
说着,她喝道:“将夏桃带上来!”
两个小丫环在春柳的指挥下,将五花大绑的夏桃拖进了主房。
她甫一靠近,落飞颖便变了脸色地往后连退,被大夫人扶住,冲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夏桃脸上:“****婢!作死!”
落云曦微扬下巴,望着落敬文,嘴角渗出一道血迹,鲜红的血液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将落敬文吓了一跳。
落飞颖也怔住了。
“这几天我一直很不舒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找大夫来看,府里大夫却推托有事,迟迟不肯来。春柳,可有此事?”落云曦声音淡漠,瞥向春柳。
春柳机灵地上前,行礼说道:“老爷,夫人,我们三房向来是府里最弱的,往往三姨娘头痛,我们小姐吃不下饭,想要找个大夫,都难上加难,府里大夫从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落云曦继她说完,又道:“这事,父亲也有数,春柳去找的是宝大夫,一问便知。我现在只想着,这一定就是息子散的毒了,麻烦父亲为我请宝大夫过来问诊。”
她一抬长袖,将唇旁的血擦去,毫不忌讳。
落敬文一时不知是什么感受,闷声道:“叫宝大夫过来!”
宝大夫,便是白天给落飞颖看诊的那个,一听太尉召唤,屁滚尿流地从暖和被窝里爬出来,背着小药箱奔到云阁。
原以为白天那件事,大小姐一定会封口的,没料到,事情越闹越大。
落飞颖更不想这件事流传出去,不管息子散是不是真的会害到她,但这到底是影响她声名的大事。可她不愿借此放过落云曦,所以有分寸地将消息控制在亲信范围内,府中闲杂人,尚不知出了何事。
“宝大夫,我且问你,这些日子,三小姐可是请你出诊?”大夫人趁他一进来,马上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