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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啊啊啊,好像打一架啊!

虎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你要是想说就痛快儿说,不说的话,就先让我去睡觉。”

这一路南归,一路瞧见司夜染和灵济宫上下对兰伢子的殷勤备至,而他则被远远地隔开,连靠近兰芽的马车都没有。若实在想见了,还要先禀告风将军……他郁卒。

他以为是兰芽从此与他生分了,却不知道司夜染等人是担心他就此知道了兰芽的女儿身,一时压不住再嚷嚷出来。

虎子意兴阑珊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双喜却上来拦住:“爷!好歹您老洗个澡,换一身衣裳,再刮刮脸,然后再进去不成?”

虎子瞪他一眼:“那是我自己的屋子,我怎么进去都随我高兴。干嘛回自己的屋子还要捯饬成那个模样?”

双喜眼见要瞒不住了,便低头嘟哝:“……家里,有客呢。”

“客?”虎子也一怔,搜肠刮肚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他还能有什么客人,便不耐烦地问:“谁呀?管他是谁,小爷我也不待见!”

这说着话已然是进了院门,虎子嗓门儿又响亮,于是这话就穿过门窗穿进去了。

随即哗啦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胡服少年噌地就蹦了出来,手上拎着一条长鞭子,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抽了虎子好几鞭子!

虎子先时是被打懵了,便没避开。不过他也只容对方那几鞭子,一旦回神,便一把扯住了鞭子,脚下一个扫堂腿,直奔对方脚踝去。

那胡服少年的劲头都在鞭子上,完全没护住下盘,被虎子一脚扫上,“哎哟”一声痛呼,噗通便跌坐在地。

鞭子被虎子夺到手里,虎子便踏步上前一脚踩在那少年心口,举鞭子就要抽回来!

双喜吓傻了,连忙上前抱住虎子的手臂:“爷,抽不得呀爷。这是女真使者,朝廷贵客!”

虎子便一眯眼,手中的鞭子停在半空,垂眸望向地上的少年。

他认出来了,不过却不想叫她知道罢了。

——“黄金之女”,爱兰珠。

听见双喜这么介绍身份,爱兰珠躺在地下也瞪起了眼睛:“你听见没有?还不松开我,扶我起来,向我请罪!”

瞧她那一脸桀骜的模样,虎子便更是心下懊恼,想起兰芽彼时在木兰山上与他说过的话,便一把推开双喜,诡谲一笑:“喜子,你刚与我说什么了?呕吼,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再与我重复一遍,说什么啦?”

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双喜虽说担心,不过却也听懂了虎子的意思,便咬了咬唇之后,毅然摇头:“回爷,奴婢方才什么也没说呀。”

谁让这个姑娘方才那么蹬鼻子上脸,来做客却没个做客的规矩,跳出来就敢抽虎爷的鞭子!虎爷是她一个蛮女抽得起的么?!

虎子扬声大笑,举起鞭子便朝爱兰珠抽了下去!

爱兰珠再盛气凌人,可终究是个姑娘家,一看鞭子落下来,便急忙伸手护住了脸。

身上随便儿,脸不能破!

虎子瞧见了,也终是微微一眯眼,脚尖儿一挑,将她身子给翻转过来,照着她P股便一鞭子一鞭子抽了下去。

她方才抽了他几下,他便都按着数儿回敬回来。

爱兰珠从小哪受过这个委屈,挨完了鞭子便不起来了,趴地下放声大哭,扭头指着虎子破口大骂:“你个乌龟王八蛋!亏我还来看你,亏我见你不在还等你回来,我恨死你了!你有种将来别落本姑娘手里,否则我一准儿亲手阉了你,让你跟你那奴才一样变成个太监!”

嘿!——双喜也忍不住掐了掐腰。这姑娘还真连他一起恨上了嘿。

虎子也不客气,挥完了鞭子,便将鞭子卷巴卷巴,啪地一声丢到爱兰珠脸边儿去,抬步就朝屋里走,冷冷吩咐双喜:“还不送客?”

双喜就也使着性子上前,一点不客气地往起来拖爱兰珠。爱兰珠急了,躺地上手刨脚蹬地将双喜踹一边儿去。

爱兰珠虽说是女孩儿,不过却是从小跟着兄长骑马打猎的;双喜虽说是男孩子,可终究是个阉人,力气上还真就没占优势,让爱兰珠一脚给踹坐在地上,摔得狠了,一时还站不起来了。

爱兰珠坐地上指着双喜就骂:“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别看我挨他鞭子,那我心里也不怨他,你却不行!”

这一又急又怒的,一没留神竟然说出了实话来。当瞧见双喜一双眼睛里贼光闪烁,爱兰珠才惊觉失言,赶紧伸手捂住嘴。

悄悄儿地,扭腚儿回头望了虎子一眼。

可是好遗憾,那混账男人非但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脚步都没停下,径自就那么进屋去了!

爱兰珠见在地上再躺着也没意思了,一抹眼泪,伸手抓起鞭子,便抬步追上去。在门口捞着虎子的手臂,死死拽住。

“你,你难道没认出来我是谁?!”

虎子听得出来,她的嗓音里虽然还有蛮横依旧,不过已经更多的是——悄然的期许。

他便更攒眉,用力甩了几下手臂,却竟然都没能甩开她。

他这才漠然回眸,盯着她那双因期盼和泪水而亮晶晶的眼睛:“你,是谁啊?我从前见过你么?”

爱兰珠面色唰地苍白下来,无奈松了手,慌乱地退后几步。

却又不甘心,站稳了,两手死死攥着鞭子,反倒语气轻轻地问:“你真的,从来就没记得我过?”

虎子漠然轻哼:“有什么奇怪,我觉得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爱兰珠终于绷不住了,跺脚大叫:“我,我是爱兰珠啊!”

虎子索性转回身来,双手掐腰,满脸的倨傲:“爱兰珠?这么玩意儿?从没听过,也没见过,自然半点都未曾记得。”

“你混蛋!”爱兰珠被气得崩溃大哭,扬起鞭子又要抽他。

虎子这次也没伸手,就掐着腰,眼珠儿幽黑幽黑地盯着她,一脸一身的冷意。

爱兰珠的鞭子便没敢抽下来,停到半空,然后懊恼地硬生生收回来,跺脚又是落泪。

她惹不起虎子,扭头就又冲双喜发脾气:“你!我说你呢!我问你,你们这个院子里还有个长随来着。没错就是我上回来,跟我斗嘴的那个?叫什么,哦,名字里好像也有个‘兰’的,你去叫他来!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认得我!”

双喜自然明白爱兰珠是找兰公子呢。

他不慌不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爱兰珠嘿嘿一乐:“那可对不住了。那位贵人的身份今非昔比,从前肯纡尊降贵陪着您斗嘴玩儿,如今您可高攀不起了。”

爱兰珠听得更恼:“她究竟有什么身份,还至于是我高攀不起的,你说!”

双喜不敢妄言,目光向虎子望来。

虎子便心下更加烦躁,扭头就走,丢下淡漠一句:“就凭你名字里也敢跟她用一样的‘兰’,你就不配见他!”

就这么着,兰芽从礼部刚回来不久,还没等皇上召见呢,这秦直碧的事儿、西苑的事儿,就争先恐后地都来了。

司夜染没在,初礼犹豫着,却也怕耽误正经事,于是这便都跟兰芽说了。

初礼说完了却也反过来劝:“公子别理他们,叫他们闹去。他们那点子事儿,怎么都要紧不过您如今的身子去……”

兰芽抿了一盏茶,还是起身:“要是真任凭他们折腾下去,说不定他们真有本事把天给捅漏了。我的身子不要紧,还没到寸步难行的时候。趁着现在还能走能行,我还是先去瞧瞧吧。”

初礼便也只能叹口气,悄然嘱咐双宝好好跟着。

不是他不心疼兰公子,也不是大人走之前没嘱咐过他。可是他明白公子的性子,也更明白无论是大人还是公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子上来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没人能替,也无处可躲。

可是任谁都没想到,初礼这话却都落进了藏花的耳朵里去。

藏花便先了兰芽一步,抢先找见了秦直碧。

藏花是天生的杀手,最善等待时机。因秦越到来,陈桐倚和小窈便张罗着给秦越接风洗尘。陈桐倚做东,在外头定好了酒席,临到要走的时候,秦直碧却请辞,说还剩几天就是殿试,想安静地留下来温书。

这个理由没人能拒绝,秦越便笑着拍拍秦直碧肩膀:“好。白圭你好好用功,喜欢吃什么,待会儿我叫小窈给你带回来。”

院子便幽静下来。

秦直碧看了一会儿书,实在心下翻涌,便忍不住提起笔来,在纸上用细细密密的小楷,反反复复写下“兰”。

就在这时,仿佛一阵风来,门板吱呀一声。

秦直碧心情激荡,也不在乎,兀自地写。

却冷不防哗啦一声,那张纸被人夺了去!

秦直碧这才大惊之下抬头望去。

黑衣的男子,却内衬着胭脂红的中衣,竖起胭脂红的领子。眼角眉梢同样都是胭脂,却偏在左边眼角罩了一片面具。

便是面具,也是纯银打造,看上去不似普通面具厚重,反倒像是一朵簪偏了的花钿。

这般难辨男女的妖精,不是当日将他吊在青州山洞里的藏花,又是谁!

秦直碧便缓缓起身,目光染了凉。

“你,要做什么?”

藏花也没理秦直碧,兀自垂首盯着他细细密密写下的“兰”字看。秦直碧的书法优雅内敛,而又气韵灵动,显示出其人的内蕴深厚而又不乏洒脱的气概。

藏花越看便心下越别扭。

他就算眼角有兰,却也从不敢示人;而这个人却偏偏敢这么明明白白写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细细密密写满了这么一张纸!

他凭什么敢!凭什么一点都不心虚!

凭什么……敢做他藏花都不敢干的事?

就凭他,一介书生?就算再是什么连中解元、会元,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想将他吊起来就吊起来,想用鞭子抽他就用鞭子抽他!他凭什么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藏花一时心魔骤起,当着秦直碧的面,劈手便将那张写满了“兰”的纸张撕碎,然后毫不留情全都掷到秦直碧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