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声低吼惊醒了似的,该隐虚弱的抬起眼睛,废了很大的劲才看清楚眼前之人便是二哥誉浅。
“誉浅……你真的来了!”他抬起头朝四周看看,露出了一个无比凄凉的笑容,原来释心什么都晓得,知道是他帮助誉浅逃出皇城,聂太傅前脚刚走,释心后脚便派人到他府中将他扣押,想到这,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去,又回来做什么?”
誉浅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血液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我来救你!”
“我当然知道你来救我,可这是个陷阱!”释心诱惑你来的陷进。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晓得这是陷进,却不得不跟着跳进去。誉浅握紧手里的折扇咬牙切齿道:“即便是陷阱,也拦不住我!”
说完,飞身上前,该隐大骇:“不要靠近我!”
但已经说晚了,誉浅用扇子隔断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该隐浑身一软倒了下来,誉浅快速用后背接住他,并从地上捡起一根绳子将两人绑的结结实实。
“我身上是有毒的!”该隐忍住疼痛提醒道。
誉浅好似没听见一般:“我带你回宫医治,找最好的太医!实在不行,我去求弑樱!”
该隐闭上眼睛,喃喃的点点头:“嗯!”
这一路居然没有杀手堵路,任由誉浅背着该隐远离绿柳居。
一路上鲜血混着汗水滴在地上,誉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却发现马不见了,烈焰城边陲地区,人烟本就稀少。
誉浅急的满头大汗,却听背上的该隐小声道:“当时若不是我……多嘴,也许就不会是今天的模样,你恨我吗?”
“不要说话!”
“不行,我要说……”
“那选我喜欢听的!”誉浅加快脚步,其实他也不晓得前方是哪里,但他觉得必须得走下去,如果不走,该隐必死无疑!
“其实,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怕你不来,但又怕你来!”该隐像只小兽伏在他身上轻轻道。
一滴眼泪划过誉浅染满鲜血的脸庞。
誉浅咬牙道:“你只是受了点小伤,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
该隐有些神志不清了,听誉浅这么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嗯,等我伤好了,咱们又可以偷偷出宫了!”可是他说话的时候,口中却不停的流血。
血液沾湿了誉浅的肩膀,他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猛地一提气,利用轻功奔跑起来。
一路上血泪交织。
“我的伤那么重……或许要等很久!”
“多久都等!”誉浅一边跑,一边许下承诺。
该隐轻轻一笑,有些无奈道:“那就惨了……父王说我太好动,躺在床上很久的话,我会不习惯!”
“那就好好养着,自然好的快!”
“嗯!”他的声音好弱。
过了一会,该隐忽然精神大振:“誉浅,你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好,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得到!这是我最感动的地方!”
誉浅闭上眼睛,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奔跑上面,耳畔的风如刀锋一般吹割着他们的脸,泪水跟血水被风干,脸上紧绷绷的,但很快又被新的液体所覆盖。
“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胡说!”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哥哥,但比起那些亲的哥哥,你比他们好上千万倍!”该隐坦然说道。
誉浅抿紧唇角:“不要再说了!我们快要回宫了!”
该隐轻轻一笑:“那好,我不说,换你来说!我今天比较累了!”
誉浅忽然从高空坠落,原来是体力不支的缘故,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索性绳子没有断,誉浅慌忙摇了摇背后的弟弟:“该隐!”
“我没事,我在听你说话!”
誉浅想哭又想笑,哭的是,他很快就要跟世上唯一的亲人阴阳相隔,想笑的是,即便到死了,这个弟弟还不消停一点,还是这么啰嗦。
吃力的背起他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大风刮起地上的草屑,前途一片渺茫。
“那换我说!”誉浅一路血泪,哽咽道:“你还记得小时候,被太傅骂了,你总是满不在乎,却偷偷躲在暗处哭泣,你总是人前欢乐背后伤心,我却能感受到你与我内心一样的伤心痛苦,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决定,此生只有你一个亲人就够了!”
“呵呵呵……”该隐笑了起来。
聂欢带着人马前去南遥,却被暴风拦住去路,不能前行,只得就地扎营。不远处就是烈焰城,听说那里还竖着自己曾经的石像。
唉,还是有空再去看看吧!
“前方有动静!”绝尘好不容易支好帐篷后,敏锐的发觉有人靠近。
聂欢抖了个激灵,难不成是强盗?
但是,这回她想错了,来的两个人居然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人。
誉浅把一身是血的该隐放在聂欢面前,双膝跪地:“只要你救了他,我就跟你回去!”
“快把人带下去,叫弑樱!快去!”聂欢脑子嗡了一下,若不是被该隐一身血的样子唤醒,她估计还在发愣当中。
绝尘慌忙动手,却听誉浅道:“他身上有毒!”
绝尘倒抽一口气,连忙唤人取来一截白床单,裹着该隐送到了弑樱的帐篷里。
看见该隐一副鲜血淋漓的模样,弑樱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加深。
释心果然好手段。
“怎么样?该隐还有的救吗?”聂欢掀起帐篷冲进来问道。
弑樱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个死人,你叫我如何救治?”
死人?木纳的瞪着被裹在白色床单里的男子,他还这么年轻,这么朝气怎么就死了呢?前几天他们还见过面,他还说等她办完事回来,要多谢她,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拉出去埋了吧,他身上有毒,碰到常人身上不好!”弑樱好似谈论天气一般轻描淡写道。
“太傅,太傅你怎么了?”绝尘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因体力不支,即将倒下的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