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
无尽的黑暗中,白凝雪冷冷一笑,缓身退步。
一步,两步。三步。
他聆听着段溪风时强时弱的喘息声,感受的无边黑暗中石壁的坚固。
慢慢的,他停下了脚步。
片刻之后,他漠然一笑,疾步而起,飞身一拳,向前方落去。
这一拳刚猛无比,又仿佛留有余力。
划破血空,陡然落去。
忽然,只听石室之内,一声巨响。“嘣”,一丝淡淡的光线洒了进来,霎时间,石室亮了一些。
而石墙则被一记猛拳直击的赫然向外塌陷而去,却并未倒塌。
微弱光亮中,白凝雪转过身子,向段溪风走去,片刻之后,他抱起了段溪风,神色凝重的向前走去。
这一刻,他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冰冷而又沉着。
望着眼前,向外塌陷的石壁,感受着身旁淡淡散入的亮光。
石墙一边。
白凝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伸出右手,又是铁拳猛然一击。
此时,塌陷石壁似乎再也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刚劲一击的力道,轰然崩塌,渐渐的一个大约五尺豁口出现在了眼前。
光亮透过豁口,顿时洒在了白凝雪的身上。而此时他却冷冷一笑,躬身将段溪风送出了石室,接着俯身走了出去。
“什么。凝雪!”石室之外得广场正前方,云花彩正手持铁扇,一脸惊愕道。
“想不到。你竟是第一个从石室走出来的人。”他默默咪上了眼睛,细细打量道。
“解药。”白凝雪一边望着地上低声喘息的段溪风,一边冷冷的对云花彩命令道。
“你怎会知道。我有解药?”云花彩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
“你是个聪明人。定然会做两手准备。一但行动失败,你定然会取出解药,换得自身脱险。”此时白凝雪忽然一脸平静道。
“你……”此时的云花彩望着往日木讷的白凝雪竟是如此的沉着,不由的大吃一惊道。
冰冷眼神,面如止水,默默擦拳,冷冷一笑。
这一刻,白凝雪的冷静甚至云花彩不禁惊愕万分,甚至有些害怕。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云花彩不禁沉声道。
“原来你一直都在伪装。”云花彩有些惊醒道。
“解药。”白凝雪不闻不顾,冰冷责问道。
“休想。”云花彩冷冷一笑,不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白凝雪坚毅的双眸中,渐渐变的凶狠起来。
言语间,白凝雪默默的蹲下了身子,望着此刻扔倒在地上,在喘息,在百般挣扎的的段溪风,轻轻的舒了一口,道:“大哥,等着我。”
恍惚残喘中,段溪风望见了那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庞,他面色煞白,断断续续道:“凝……雪。小……心。”
“大哥。我会的。”言语间,白凝雪缓身站了起来,慢慢的双目漠然一闭,接着他转过身来。径直的向云花彩走去。
就这么冰冷的,径直的走了过去。
毫无任何的防卫之意。
云花彩见状,不忍似的闭上的眼睛,恨恨的低声切齿道:“这是你逼我的!”
突然,云花彩猛然睁开双眼,手中铁扇,猛然一挥,忽又一展,旋于空中,急剧而转,一阵阵飓风顿时在空中盘旋。
接着,他双手萧然而起,愤然夹着铁扇猛力合十。
“噌噌噌……”
谁都不会料想到他冰冷的铁扇之中,竟然暗藏毒针。而且皆是金色毒针,无坚不摧,无孔不入,刺伤既死。
一根根毒针,划破血空,呼啸疾鸣,陡直的向白凝雪飞去。越来越快,越来越疾。霎时之间,撕裂长空,变幻莫测,短短数寸夺命而去,或化花蕊之状,或化鹰啄之状,交错变幻,防不胜防。
而这一刻,白凝雪只是微微的侧了侧身。
一根根毒针便从他的右臂,陡直的穿了过去,针针带血,针针带毒!
此刻云花彩见白凝雪竟然毫无躲闪,不由的大惊失色,哑然失声道:“你……”惊愕间,白凝雪,却已走了他的面前。
白凝雪。就这么,静静的。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双目无情道:“花彩。解药给我。”
“你这么做。知不知道半个时辰之内,你便会毒发身亡。”云花彩望着那双满是针血的臂膀,深深吸气道。
“你我都是兄弟。我岂会不知。”白凝雪忽然悲情一笑,反问道。
“你这么做。值得吗?”云花彩望着白凝雪如此执着的举动,又不由的动力兄弟间的恻隐之心来,满脸的怒火渐渐退却,忽然竟有些悲伤起来。
“因为他是我大哥。”此时,白凝雪狠狠的拽着云花彩的衣襟,悲伤的杀气,直令人窒息。
而此刻,云花彩悲凉一笑,默默摇头。
这一刻,云花彩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位逝去十年的血肉兄弟。
“呆子终归是呆子。”他默默一叹,接着冰冷的眼眶渐渐有些湿润起来,道:“拿去。这能让他撑到天亮。”
话音刚落,云花彩左袖猛然一抖,一只袖小的青花瓷瓶,砰然落地,磕了几声。“噔噔噔。”滚落到了段溪风身旁的不远处。
“花彩。你终究是个好人。”此时,白凝雪面色渐渐煞白,感慨道。
“解药是给你的。不是他!”云花彩脸色变了变,摇头苦笑道。
“花彩。你终究是个好人。”喃喃自语间,白凝雪悲情的放下了云花彩的衣襟,转身缓缓的向段溪风走去。
渐渐的,他的脚步越来越沉。忽然,他猛然跪地,却顺势捡起了地上的解药。
剧毒在筋脉之中,蔓延,蚕食。禁不住阵阵死亡的窒息,剧毒最终击倒了他。
而他却未真正的倒下。
冰冷阴寒的石板,他用双手。他用意志。
缓缓的向前爬行着,挣扎着,只向着那个人,那口中念念不忘的“大哥。”而去。
最终,他另一只手紧握着段溪风冰冷的发抖的右手,仿佛在炽热燃烧着。
而另一只,则缓缓的将解药向段溪风的鼻尖递去。
在瓶口接近段溪风的那一刻,他双目欣然的闭上了。
恍惚中,段溪风耳畔响起了一声低沉的残喘:““大……哥。谢谢……你……的……馒头。”
十三年前。
“呜呜呜……”潮湿的草房中,有一个孩童在哭泣。
“你叫什么啊?”一位胆大的小孩闻声凑了过去。
“白凝雪。”伤心的孩童道。
“你为什么哭呢?”胆大的小孩奇怪道。
“我肚子饿。”伤心的孩童道。
“嘻嘻。我这里有一个馒头。”胆大的小孩道。
“真的?”伤心的孩童惊喜道。
“想不想吃呢?””胆大的小孩问道。
“想!”伤心的孩童认真道。
“那就不要哭了。你哭的真难听!”胆大的小孩笑道。
“呵呵。嗯。”伤心的孩童顿了一下,道。
片刻之后,潮湿的草房中,两个天真的孩童,各自拿着半块有些发霉的馒头,满心的欢喜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