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溪风面色一沉,剑眉一蹙,道:“寒兄弟,昨夜何时见得金国元帅,又何时刺杀此贼?”
寒在翔接着道:“就在昨夜,大哥岂非未见得千里之外的那枚金光?”
段溪风心中一惊,不解其意,道:“金光,昨夜金光?寒兄弟,此话怎讲?”
寒在翔转过头来,望着段溪风那张面色惊异的脸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摇头苦笑几声。随即他面色坚毅将昨夜千里一箭刺杀军国元帅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段溪风。
此时,寒在翔话音刚落,段溪风便在大惊中,面色忽地一沉,讶声道:“寒兄弟真乃当时大侠……”
寒在翔苦涩一笑,默默摇头道:“面对而今十万的金国大军,纵使何人有万夫莫敌之勇,纵使拥有神兵利器,又得如何。大哥,你定然知晓,双拳难敌四手,匹夫之勇,于事无补。”
这一刻,段溪风忽然沉默了。
久久的,他望着眼前的这位兄弟,霎时间却似乎有了一种陌生之感,他冷静的令人敬畏,沉着的令人可怕。更令人心生敬意的是他逆境求生,但求在一线生机活下的勇气。
段溪风着实为这兄弟感到自豪,深感无比的欣慰。他抬手重重的落在了寒在翔的肩膀上,坚毅道:“有你这位兄弟。大哥死亦瞑目了。”
寒在翔肩膀被这一拍,又听得耳畔段溪风欣慰的言语,他转过头去,望着段溪风一脸认真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大哥。谈何生死,你我定当誓死守城,纵使一死,我也会于你同在。”
段溪风怔了一怔,坚毅的双眸中竟出现了一丝凄苦,道:“兄弟。你的心意大哥早已明晓。时至今日,生死存亡之际,为了全城百姓安危,有招计谋,我不得不对你直言!”
寒在翔心中登时一惊,赶忙道:“噢?大哥还有何妙计,能解此大围!”
段溪风忽又苦笑道:“妙计不敢当。但是还得依托兄弟的绝世之弓啊。”
寒在翔下意识的望向了远方,面色凝重道:“大哥,有何要事,你但说无妨。”
段溪风微微低头,彷彿突然有几分感慨,忽然他又抬起头来,双目悲情道:“兄弟。你当真有把握在千里之外,射箭杀敌。”
寒在翔想了一想,便径直道:“不知如今可否,但愿一试!”
段溪风沉默了一下,道:“兄弟,姑且一试,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此时,寒在翔默默的点了点头。
滚滚的杀风中,或许这是段溪风最后的希望。
片刻之后,落日城上。
寒在翔再次“一箭双弓”,“盘马弯弓”。
一枝飞箭,再度而出。
穿过茫茫沙漠,飞过腐尸骷髅。
借风而翔,杀风笔直向金军大营飞去。
“嗖!”
千里之外,它飞弓而出。
此刻竟陡只刺穿皮毛军帐,“嗖!”苍劲有力在落在了一张军营羊皮毛毡上,“嘣!”箭身猛然一定,赫赫的颤抖着。
金军大营,此时金国元帅,完颜鸿儒正在与军中将领图谋,攻城之计。这突然飞来一枝冷箭,着实令众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久久的伫立在原地,无人斗敢上前,一探究竟。
完颜鸿儒面色萧然,道:“来人哪。给我取下此箭!”
众人却皆是面色畏惧,对视一望,无人应和。
完颜鸿儒怒目一皱,道:“岂非我十万大军中都未有一位勇士。
此时一人衣着毛皮,身后弯弓的人,走上前去,面色阴冷的取下此箭,道:“大将军。这又是一支怪箭。真是匪夷所思!”
登时之间,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完颜鸿儒瞪着他,面容深深的沉了下去,道:“阿骨打。这岂非亦是上天之意,冤魂作祟。”当此一问,阿骨打怔了一怔,随即连连道:“将军。请恕昨夜阿骨打鲁莽断言。”言语间,他躬身弯下了腰来,深深致歉。
完颜鸿儒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道:“起身吧,阿骨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念你亦是为本军顾虑,免你一罪。”
阿骨打缓身而起,深深吸气,又道:“大将军。这如今该当如何?”
完颜鸿儒当此一问,面色一沉,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陷入了踌躇。
“你我出去一探便知。”完颜鸿儒缓身踱步,慢慢的向营外走去。而此时,身后忽然,传了阿骨打的一声惊呼,“大将军,修要出门,小心中计啊。”
完颜鸿儒探出一手,正欲出营,忽听身后如此危及一言,怔了一刻。随即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穿透军营,擦肩而过,而且迅猛无比,飞穿后账。
看力道,似乎更胜方才。
这一刻,完颜鸿儒彻底的出了一声冷汗。随即他赶忙放下门帐,仓皇退步,一脸的震惊。
落日城上,段溪风深深的被这两支“千里一箭”震撼了。
久久的,他望着紧握寒在翔手中的那张玉色弯弓,在望着他手中的平凡不过的羽箭,这一刻,他如释重负,这一刻,他豁然开朗。这一刻,他举头望着那火辣辣的阳光,满是血痕的面庞,微微一动。
这一刻,他笑了。
片刻之后,落日城中,段溪风冷冷的伫立在一群将士的面前,手持着一碗清酒,深深凝望,默默鼓劲。
忽的,双手猛然捧碗而起,鼓舞士气道:“士当精忠报国,何须马革裹尸。”
“兄弟!干了这碗酒!”
话音刚落,段溪风捧碗而起,一饮而尽,随即,剑眉一蹙,愤然摔落。瓷碗应声落地,响彻人群。这是决心,这亦是必胜的执着。
身前数百将士,随之而动,一饮而尽,信誓旦旦,愤然摔碗,以表决心。
见得人心所向,同仇敌忾,此刻段溪风拔剑而起,怒声叱喝道,“传令下去。调集两千人马,不惜一切手段,务必在城中找得三菱镜,随之一手紧握利刃,一手持之。”
“半个时辰后,随我出城,一战金军!”
一声令喝,众人愕然。
一人震惊道:“大人。你疯了?城外亦是十万大军。如此出城迎敌,岂不以卵击石,全军覆没!”
“如有违背者。杀无赦!”
一声令和,义正辞凿,杀意泛泛。
一时间,随军将领闻之色变,随令而起。
“是!将军!”
他们打破坛坛罐罐,使出浑身解数,发疯一般追寻着那莫名的三棱面镜,一阵怀疑中,他们搬动城门巨石,挖开堆积之物。两千将士,遵命而为,誓死效忠。
而此刻的城墙之上,一位身影亦在拉弓而起,血箭紧绷,蓄势待发。
缓缓的,城门打开了,夺目的眼光,轰然的照耀了进来,一时间,光芒霍霍,如沐火光,分外慑人,格外刺眼。
慢慢的,段溪风,带着数千将士,视死如归的走了出去……
一场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当此之时,金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