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玛利亚·蒙台梭利幼儿教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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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对教育方法的思考(3)

这情景告诉我,他们已经理解我所写的这些字了。我所写的每一个句子都包含着一个我曾经用口头语言表达过的“命令”:“打开窗户”,“到我跟前来”,等等。这就是他们阅读的开始。最终他们将发展到能够阅读包含有复杂命令的长句子,但这些儿童似乎只把书写理解成表达自己思想的另一种方式,就像语言本身一样,它成为语言的另一种方式,直接被应用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交流。

当有人来参观时,过去在致欢迎词时滔滔不绝的儿童现在大多数都保持安静。他们会站起来,走到黑板前写“请坐”,“谢谢你们的来访”,等等。

一天,我们正在谈论西西里岛所发生的巨大灾难:地震彻底摧毁了墨西拿城,数千人丧失。这时,一个大约5岁的儿童站起来,走到黑板前写上:“我感到遗憾……”我们注视着他,估计他将对所发生的事情表示哀伤。而他继续写道:“我感到遗憾因为我是一个小孩。”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言论,大家都面面相觑,但这小家伙接着写道:“如果我是大人,我会去帮助他们。”到这里,他已经写出了一篇小文章,显示了他善良的心。这个小孩并非出身于一个文化氛围很好的家庭。相反,他母亲只是一个在大街上卖草药的人。

还有一件更令我们感到震惊的事情。当时,我们正在准备一些材料教儿童识罗马字母。其时,这些儿童已开始阅读在学校中所能发现的印刷体的文字了。但有些文字很难辨认,例如日历,因为日历上的字是用哥特体铅字排印的。就在这同时,这些儿童的父母跑来说,他们的孩子上街就停下来读商店招牌上的文字,因此无法跟孩子一起走路。显然,这些儿童更感兴趣的是理解这些字母,而不是阅读这些字。他们通过一个字的含义学会阅读它。这是一个直觉的过程,就像成人辨认刻在岩石上的史前文字一样。儿童在这些符号中所发现的含义,就证明他们已经辨认出它们来了。

如果我们急急忙忙向这些儿童解释这些印刷符号,我们就可能扼杀他们的兴趣和强烈的探索精神。过早地强求他们通过阅读书本来识字也会如此。追求这些并不很重要的东西,会削弱他们生机勃勃的心灵的能量。依据这种考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把这些书锁在柜子里。只是到后来儿童们才接触这些书。

我记得,这些儿童与书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以一种很有趣的方式开始的。一天,一个儿童很激动地来到学校。他手里捏着一张揉皱的纸,他悄悄地对他的一位伙伴说:“你猜这张纸上有什么东西?”“什么也没有:这只是一张破纸。”“不,这张纸里有一个故事。”“有一个故事?”这吸引了一群好奇的儿童。于是,这个儿童拿着这张从一堆废纸里捡出来的一本书上落下来的纸开始读起来,读了一个故事。

直到此时,他们理解了一本书的意义,书本开始成为他们迫切需要的东西。可是,当他们发现有些内容读起来很有趣时,许多儿童就把这一页撕下来带回家去了。孩子们除了破坏书外别无选择,因为他们还不懂得重书本。我们必须阻止这些由于喜爱阅读而变得具有破坏性的小手。现在在我们的帮助下,这些儿童已 学会正确地拼音和书写。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甚至可以跟普通学校的三年级学生媲美。

其八:儿童拥有自由就是拥有健康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没有做任何用以改善儿童健康状况的事情。但现在没有一个人能从他们红润的生气勃勃的脸蛋上看出,他们曾经是迫切需要食物和医疗的营养不良儿童。然而,这些儿童,除了经常接触新鲜空气以外,并未得到任何医治。

由此可见, 如果心理的压抑会损害一个人的健康的话,那么相反的情况也会发生:富有刺激的心理体验能够促进一个人的身体健康。我们对这些儿童所做的工作就证实了这一点。今天,这个真理已被大众接受了,我们的经验虽然不会再让人们大惊小怪了。但在当时确曾引起了轰动。

当时,人们谈论“奇迹”,关于这些奇妙儿童的报道像野火一样迅速传播蔓延。出版界用热情的语言来赞美他们,撰写了有关他们的书籍,甚至小说。虽然这些作者称他们客观地描述他们所看到的东西,但实际上却仿佛是在描绘一个天外世界。人们谈论对人类心灵的发现,并在谈论中引用这些儿童的谈话。在英国出版了一本有关他们的书,书名为《新儿童》。许多人,特别是美国人到我们这里来证实他们所读到的内容。

这是正确的教育方法

对上述八种现象进行描述之后,不禁想到要总结一下“方法”。使用何种方法才能获得这些结果呢?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注重方法,而是只关注儿童。我们看到不受障碍物约束的儿童心灵,是根据它的本性自由飞翔。我们所列出的童年期的那些特征完全属于儿童,正如色彩属于鸟、芳香属于花朵一样。它们完全不是一种“教育方法”的产物。然而,很明显,教育可以采用一种帮助儿童自然发展的方式去保护和培育儿童,从而对这些自然特性产生影响。

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正被培养的新品种的花。经过适宜的照管和处理,园艺学家就可以改良它们的色、香和其他的自然特性。

在儿童之家里,我们可以观察到天赋的心理特征。这些特征不像植物的生理特征那么明显。他们是如此易变,甚至当它身处一种不适宜的环境中它的自然表现会完全消失,并被其他的东西所替代。所以,任何一个教育体系,都必须创造一个适宜的环境,这个环境将促进儿童天赋的发展。要创造这个环境,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掉那些障碍物。这应该是所有未来教育的基础和出发点。

因此,我们必须发现儿童真正的本性,进而帮助它正常发展。

如果我们考察那些能偶然引起儿童正常品质发展的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看到某些条件是特别重要的。其中第一个条件是把儿童安置在一个愉快的环境里,在那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他们而设的。整洁的有白色墙壁的教室,特地为他们制作的新的小桌子、小凳子和小扶手椅,以及在温暖阳光下院子里的草坪,所有这一切对那些来自不幸家庭的贫困儿童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第二个有利条件是成人保持中立。由于这些儿童的父母都是文盲,他们的教 师是毫无野心和先人之见的普通劳动妇女。这就导致了一种理智的沉静。

教师必须具有沉静的品质,这一点早就为人们所清楚地认识了,但这种沉静通常被认为是一种性格,是一种非神经质。但实际上,它是一种更深沉的平静,一种空白,或一种更好的、无任何阻碍的状态,这种状态是理智的源泉,是理解儿童所不可缺少的条件,因此,教师必须具备这种沉静。

另一个重要的条件是,要给儿童特殊的作业材料。儿童会被这些能完善他们感知的物体所吸引,由此使促进其思维并协调其动作。这些材料还能够教会他们如何专心致志,而没有一种言语的说教能做到这一点。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适宜于儿童的环境包括以下要素:一位谦虚的教师和适应需要的材料。

现在,我们可以描绘一下儿童对这些外界影响反应的某些方式。最令人惊讶的是,活动起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作用。它几乎能像魔杖一样叩开儿童自然天赋正常表现之门。活动要求智能支配下的手的运动集中在某些作业上。这就引发了儿童内心的进一步的活动,例如,“重复练习”和“自由选择”。这些活动展现了真正的儿童。为什么我们总是看到儿童兴高采烈,不知疲倦地从事自己的活动,因为他的活动像一种心理的新陈代谢,这种新陈代谢跟他的生命和生长是紧密相联的。

于是,他像一个贪婪的采矿者一样扑向各种活动。他积极地学习各种有助发展心灵的工具,热情地吸收各种高尚的思想。不仅如此,他还进一步向我们展现他对纪律和秩序的需求,这两者甚至可作为他内在生命的镜子。但是,他厌恶诸如奖品、糖果之类的其他东西。然而,他仍然是个孩子,充满生气、欢乐、真诚、可爱。他高兴地叫喊着,拍着手。他四处奔跑,用宏亮的声音迎接他人。他毫不吝啬地表达他的谢意,用追随恩人的方式来表明他的感激。他对所有的人都十分友善,喜欢他所看到的东西,并使自己适应一切。

我们可以把他的偏爱和他的自发活动列一张表。并且,我们还可以加上那些他所抵制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是浪费时间。

(1)偏爱与自发活动

重复练习

自由选择

控制错误

运动的分析

肃静练习

社会交往中的良好的行为规范

环境中的秩序

个人卫生

感官训练

与阅读分离的书写

书写先于阅读

复述

自由活动中的纪律

(2)他抵制的东西:

奖励和惩罚

拼字课本

共同的课程

教学大纲和考试

玩具和糖果

教师的讲台

从上表中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教育体系的轮廓。它就像脊椎动物的胚胎一样,以一些个别特征为标志,这些特征将像椎骨一样得到发展。这个教育体系可划分 成三个不同的领域,分别由环境、教师和儿童所使用的各种物体组成。

一步步地追踪这个原始轮廓的演变将是很有趣的。这种特殊教育方法的连续发展之所以可以形容成一种演变,是因为它涉及到了生命及生命的进化。

特别有趣的是,由最早的儿童之家发展起来的第一批学校保留了一种做法,即在采取任何进一步的外部规范之前,要等待儿童的自发反应。

在罗马首批创建的儿童之家中,从其中一所可以发现有关儿童自发反应的一个例子。这所儿童之家的情况比我们最初的那些学校要奇怪得多,因为它的创建是为了照料经历墨西哥地震后幸存下来的那些孤儿。这些小孩子大概有60多个。这当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姓名或背景。可怕的地震使他们变得沮丧、沉默、冷淡。他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晚上常常大声叫喊和哭泣。

当时,意大利的皇后对这些不幸的儿童极为关心,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舒适的场所。在他们的新家里,有着适宜于他们使用的明亮和富有吸引力的家具。其中包括带门的小柜、漆着鲜艳颜色的小圆桌、稍高的长方形桌子、凳子和扶手椅。窗户都悬挂着彩色的窗帘。这些儿童有他们自己的小刀、小叉、小匙、小盘子、小餐巾,甚至肥皂和毛巾的大小也跟他们的小手相适应。墙上挂着一些画,教室四周摆着一些花瓶。用来安置这些不幸儿童的场所是修女的一个寺院,它有着宽敞的花园、宽阔的甬路、金鱼池塘和美丽的花圃。在这种环境里,身着灰色长袍并围着长而庄严的头巾的修女平静地走来走去。

这些修女教儿童改善举止,他们的行为举止因此日渐文雅起来。在这些修女中,许多人过去是贵族。这些人回忆起她们过去在上流社会里的行为方式,并将其教给这些求知欲旺盛的儿童。儿童们学习如何像王子一样用餐,像艺术大师一样端菜。这样,虽然他们失去了对食物的自然欲望,但他们对学到了新知识和能进行各种活动显得很高兴。慢慢地,他们的食欲恢复了,睡眠也正常了。在这些儿童身上所产生的变化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快乐地 跑来跑去,或在花园里提东西,或把房间里的家具拿出去放在树下,既没有损坏它们,也没有相互碰撞。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们欢快的小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

他们从一种悲伤的状态转变为幸福的状态。他们摆脱了很多根深蒂固的缺陷。但是另一方面,某些通常受到重视的品质也随之一道消失了。这些儿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表明,要改正人的错误,就必须完全更新。这种更新可以在人的创造力的源泉中发现。同样,我们学校里的那些贫家儿童,也表现出了这一特点。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正确区分儿童身上的善恶,而在以前,在我们成人心目中,儿童身上的善恶标准是根据他们对成人生活环境适应的状况而衡量的。正是由于这种错误的观念,儿童的自然本性被掩盖起来了。成人不再按自然的意愿来认识什么才是儿童的善,以及什么东西对儿童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