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玛利亚·蒙台梭利幼儿教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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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对教育方法的思考(2)

那时 我终于认识到,儿童不仅仅对肃静敏感,并且对呼吸着的声音也很敏感,即使这种声音在安静环境中也几乎难以听到。他们会惦起脚尖慢慢地走过来,并且小心翼翼地不碰撞任何东西以免发出可听到的声响。

后来我又认识到,对儿童来讲,任何一项含有能纠正错误活动的练习,例如这种以肃静制止噪音的练习,都是极有帮助的。重复这种练习能使儿童表现出完美的行为,而这仅仅通过教育是难以获得的。

我们的儿童通过练习如何绕过各种物体而不碰撞它们,通过练习如何轻捷地跑步而不发出声响,变得敏捷和灵巧。他们对自己能完美地完成这些动作而感到兴奋。他们乐于发现自己的潜力,并在生命力不断展现的神秘世界中锻炼自己。

其五:儿童也有尊严感

一天,我决定给儿童们上一节有点可笑的课——怎样擤鼻涕。我给他们示范了使用手帕的不同方法,最后还指导他们如何能尽量做得不引人注意。在上这节课时。我以一种他们几乎觉察不出的方式拿出手帕,并尽可能轻地擤着鼻子,儿童们聚精会神注视着我,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但是,我刚结束示范他们就热烈地鼓起掌来,掌声长久热烈,这使我有点儿纳闷。我从来没听到过这样小的手发出这么响的声音,我也没想到这些幼儿会那么热烈地鼓掌。接着我明白了,我触及到了他们那极其有限的社交生活中的敏感点。

通常儿童在擤鼻子方面存在很大困难。由于在这件事,他们屡屡遭人责备,故儿童对此十分敏感。他们听到的叫嚷和辱骂的话语强烈地刺伤了他们的感情。更为伤害他们的是,为了不丢失手帕,他们在学校里还得把手帕惹人注目地系在围兜上。但没有一个人真正地教他们擤鼻子的方法。当我这样做的时候,他们感到抵偿了过去的羞辱,而他们的掌声表明,他们感激我公正地对待他们,使他们在社会中取得了一种新的地位。

我渐渐认识到,儿童也有着强烈的个人尊严感。成人通常意识不到,他们却是非常敏感的。

那天下课后,当我准备离校时,这些儿童开始喊起来:“谢谢你,谢谢你上的这堂课!”当我离开大楼时,后面还跟着一支静悄悄的队伍,直到最后我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吧,踮着脚尖跑回去,注意不要撞到墙角。”他们这才转过身,飞一般地消失了。

当参观者来到这所学校时,儿童的举止表现得尊严而自重。他们知道怎样不卑不亢而又不失礼仪地接待这些来访者,让这些来访者看看他们是怎样进行工作的。

有一次,有人事先通知我们,有一个重要人物要单独跟这些儿童在一起以便观察他们。我告诉这位教师:“顺其自然吧!”然后我又对儿童说:“明天有一位客人要来。我希望他会认为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后来我问这位教师这次访问进行得如何。她回答说:“非常成功。有的儿童给这位客人搬一把椅子,文雅地说:‘请坐’。其他的儿童说:‘你好’。当这位客人离开时,他们把身子探出窗外叫道:‘谢谢你的来访,再见。’”我问:“你为什么要教他们呢?我告诉过你不要做任何特殊的事情,要让儿童们随自己的意愿行动。”她回答说:“我没有教儿童任何事情。”然后她继续说儿童们比平时更勤奋地做各种工作。所有的事都干得非常出色,令这位来访者惊叹不已,大受启发。

有时候我也怀疑教师对我所说的话,担心她也许对这些儿童进行了特殊的指导。于是我再次问起她这件事,但总是得到相同的回答。最后我领悟到,儿童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尊严感。他们尊重他们的客人,对能向客人表演他们所能做的事情感到自豪。我不是跟他们讲过:“我希望你们的客人会认为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吗?当然,并不是我的劝告使他们如此去做。因为当我对他们说:“你们将有一个客人要来”时,这就等于宣布客人已经到了会客室,这些充满魅力和尊严的幼儿,总是乐意接待客人的。

他们再也不像过去那么羞怯了。现在在他们的心灵和周围环境之间已不存在任何障碍。他们的生命自然地展现,就像莲花在散发出芬芳的花香时,伸展出鲜艳的花瓣以接受阳光的哺育。重要的是,儿童们发现在他们发展的道路上没有障碍。他们无需遮掩,无需害怕,无需回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们的沉着可能归功于他们已经迅速和完美地适应了环境。

这些儿童是机灵活泼的,但又从容镇静的,时时有一股精神暖流,致使跟他们接触的成人从心底里感到振奋。许多人决定访问他们以亲自体验这一点,当然他们都获得了这种感情体验。

看到由这些参观所引起的反应是十分有趣的。妇女们衣着华丽,珠佩叮当,似乎她们是到一个欣赏儿童纯洁无暇的招待会上,她们对儿童表现自己的好奇心的方式感到欣喜。

儿童们通常喜欢抚摩着女士们华丽的衣料和芳香柔软的手。有一次,一个儿童走到一位正在居丧的妇女面前,他的小脑袋倚着她,然后拉着她的一只手,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握住。这位妇女后来深情地说,没有一个人能像这些儿童一样给予她那么多的安慰。

一天,总理的女儿陪着阿根廷大使来参观儿童之家。这位大使曾提出,对他要作的访问不必事先通知,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经常耳闻的儿童的自发性行为是否当真存在。可是,当他们一行到达学校后,才发现因为是假日学校不上课。当时,在院子里玩耍的一些儿童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十分自然地解释说:“今天是假 日,但这没有关系。我们都住在这幢大楼里,门卫有钥匙。”于是,这些儿童跑到各处去叫他们的小伙伴。教室的门打开了,他们都动手工作起来。他们奇迹般的自发性行为无疑再次得到了证实。

这些儿童的母亲对所发生的一切赞叹不已,并跑来告诉我在家里所发生的事。她们悄悄地对我说:“这些三四岁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小孩,那他们所说的话会令我们十分恼火的。例如他们说:‘你的手多脏,该洗洗了。’或者说:‘你应该擦掉衣服上的脏东西。’然而,当听到他们对我们说这种话时,我们并不恼火,他们对我们的告诫仿佛是梦中之事。” 如今,这些贫穷的人们变得更清洁整齐了。破碎的锅罐从他们的窗台上消失了。窗玻璃干净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面对院子的窗口上的天竺葵也开始怒放了。

其六:儿童需要秩序和纪律

在我们学校里,尽管儿童的举止行为有较大的自由,但总的看来他们给人 的印象是非常有纪律的。他们安静地工作,神情专心致志。当他们去取或去换他们所要操作的物品时,都注意轻手轻脚以免打扰别人。或许他们会离开教室,朝院子张望一下然后又回来。而且,他们执行教师的吩咐快得惊人,以至有教师告诉我:“他们完全照我所说的去做,以至我开始感到我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

事实上,只要她要求儿童们进行肃静练习,那么在她说完要求之前,他们就会一动不动。然而,这种表面的依从并没有妨碍他们独立地活动,也没有影响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安排自己的一天。他们会拿他们工作所需要的物品,并把学校整理干净。

教师来迟了或单独让儿童们留在教室中,事情也不会变得混乱,一切都会照常进行,可以说,他们成功地把秩序和纪律与自发性结合在一起。即使在这种安静中也体现出极好的纪律,儿童们表现出了良好的服从性。

人们可以看到,当儿童进行工作时,教室中充满安静的气氛,这真是令人感动的。没有一个人破坏过这种气氛,也没有一个人能通过外部的手段获得这种气氛。

其七:书写和阅读对儿童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一天,有两三位母亲来找我,请求我教她们的孩子识字和写字。这些妇女本人都是文盲,她们以自己和其他家长的名义提出这个要求。当时我反对这样做,认为这个要求超越了我的计划,但她们一再恳求,我只好答应了。

没想到奇迹就这样出现了。一开始,我教给这些四五岁儿童的是一些字母,我让一位教师用硬纸板做成这些字母。有些字母是用砂纸剪成的,这样儿童就可以用手指在上面顺着字母描画,通过感知它们的形状。我把这些字母贴在光滑的纸板上,把形状相似的字母归在一起,使得儿童在触摸这些字母时,他们的小手就会顺着字形进行有点相同的描摹动作。

后来,我发现这些儿童在做这件事上显得非常激动。他们像举旗帜一样把 这些字母高举起来,列队绕圈行走,边走边欢快地高呼着。这是为什么呢?

一天,我看到一个小男孩独自走在大街上,口中念念有词。实际上他是在对自己头脑中的一个词进行研究和分析,并且寻找组成这个词的语音。凭借这种强烈的求知欲,他终于认识到,词中的每一个语音都对应着一个字母。的确,语言中也只能找到语音和符号这种对应关系吧!语言基本上就是把语音转变成可见的符号。

书面语言最初是从它的相应的口头语言中提炼出来的,就像滴水汇成河流一样,它们也最终汇成一条语言的溪流。

书写具有两方面的收益。它使手能掌握一种跟说话同样重要的技能,并且创造出能完全精确地反映口头语言的第二种交往手段。书写依赖脑和手。

作为文字发展的自然结果,书写的出现是合乎逻辑的。但要想正确地书写,手必须能描摹出这些符号。一般来说,这些字母的符号是很容易描摹的。因为它们除了代表特定的语音之外别无他意。但在以前,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这是发生在第一所儿童之家里的最伟大的事情。第一个学会写字的儿童是那么的惊奇,以至他高喊着:“我已经会写字了,我已经会写字了!”其他的儿童们兴奋地围上去看着他用粉笔写在地板上的那些字。叫喊着“我也会,我也会!”他们纷纷跑去找写字的地方,有的簇拥在黑板的周围,有的趴在地板上。

他们的活动就像一股急流无人可以阻挡。他们在家里到处写。门上、墙上,甚至面包皮上都是字。这些儿童只有4岁左右,却已经显露出了惊人的书写才能。

我们完全怔住了,仿佛目睹了一个奇迹。在这以前,我们曾经收到一些插图精美的书籍,但现在当我们把这些书发给这些儿童时,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是的,这些书中是有精美的图片,但现在这些东西只会使他们分心,使他们不能全神贯注于这项新的和吸引人的工作。他们要写字而不是要看图片。也许这些儿童过去从未看到过书,很久以来我们一直试图唤起他们对书籍的兴趣,但要使他们理解我们所阅读的含义是几乎不可能的。因此,我们就抛开这些书,等待一个更有利的时机。

此时,儿童们不太喜欢阅读别人写出来的东西,很可能是他们还不能读出这些字。当我大声地念出他们所写的字时,大多数儿童都转过脸来楞楞地看着我,似乎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仅过了6个月,他们就开始理解所阅读的含义了。他们之所以能取得这样大的进步,最主要是把读和写结合起来了。当我在一张白纸上描字时,他们注视着我的手,并且想到,我正在跟说话一样表达我的思想。一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就开始捡起我写过字的那些纸,把它们带到角落里,试图阅读它们。他们只是默读这些字,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突然,他们那由于努力思索而紧皱的小脸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并且高兴地蹦跳起来,仿佛隐藏在他们体内紧压的弹簧突然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