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我的好娜娜,就让我起来走走吧……一直躺着,这身子都要生锈了,只要我不告诉陛下,你也不告诉陛下,陛下就不会知道,也不会责备你了,不是吗?”
越圣雪娇滴滴地拉着娜娜的手,撒娇道,“这个……”
娜娜被酥麻麻的声音弄得没有方向,越圣雪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掀开锦被就跃下床,只是她不是起来走动走动,而是直接朝着门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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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要去哪儿?!”
娜娜吓坏了,赶紧跟了上来,两臂一张挡在了越圣雪的身前,死活不让她迈出屋门。
“好娜娜,都答应让我起来走走了,当然是去屋外走走咯……”
“公主,你就别绕弯了,你是在担心傲雪小姐,对不对?”
娜娜拆穿越圣雪的担心,她也不否认,“既然知道,就让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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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扁扁嘴,眨了眨满是哀求的赤眸,娜娜不禁叹了口气,真是拿这个调皮的公主没法子,可——
“公主,就算娜娜让你去看看傲雪小姐,你也见不到她。”
“为什么?”
越圣雪一下子紧张起来,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傲雪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日都亏她救了我,是不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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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急了,脚步也管不住了,问着就越过了娜娜,娜娜赶忙拉住她,“我的好公主,你别瞎操心啦!傲雪小姐好得很,她每日一早都出门呢,所以才不在屋里啦!”
“一早就出门?”
越圣雪疑惑了,“傲雪姐姐是去哪儿,这会儿太阳都落山了,一早就出去的话,定是很远的地方?”
越圣雪望了望天,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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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倒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傲雪姐姐没交代过,我只是瞧见她每日都和陛下一起出府……”
和天蛮一起?
越圣雪没有再追问什么,迈出去的脚步还乖乖地收了回来,她在桌边坐下,双眉微蹙——姐姐若是和天蛮一起出府,那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只是她究竟是去见谁人,又是为何事呢……
“公主,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喝了这炖品吧,凉了不好,待会儿见傲雪小姐回来,我就去唤她回来,你想知道她去了哪儿,直接问她就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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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让越圣雪等很久,正喝着炖品,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来到屋外,“哎?傲雪小姐,你回来了呀,公主正想你,说要去见见你呢。”
娜娜一见来人是慕容傲雪就说了起来,慕容傲雪眉心微微一动,看着放下手中汤勺,朝她一同看来的越圣雪——
“雪儿……你怎么下床走动了,傻丫头,陛下不是让你多躺躺,好好养身的吗?”
慕容傲雪来到越圣雪的身边坐下,脸挂温柔的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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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只是想姐姐了,担心那日姐姐为雪儿引渡寒气而伤了自己。”
“哪有那么严重,泡个热水澡,出一身热汗就好了呢……”
慕容傲雪轻描淡写的略过,其实那一夜离开这屋子后,即便将自己泡在滚烫的浴水中,她的身子都是冷冰冰的,浑身僵硬得都无法动弹。
“真的?”
越圣雪紧紧地看着慕容傲雪的眸子,即便她笑得那么轻松,可她仍觉得那眼底的深处掩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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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生龙活虎,你都瞧见了,难道还有假吗?”
慕容傲雪没有躲开越圣雪的凝视,相反笑得更灿烂,说着还刮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子,手却被越圣雪轻轻抓住。
“傲雪姐姐,你没事就好……雪儿真的很担心你,背后这朵红花藏着可怕的力量,我不懂它是为了吞噬我,还是帮我,但不论它是好是坏,我都不希望连累你为我承受。”
慕容傲雪反握住越圣雪的手,“如果你真的为姐姐着想,能不能改变一下你已经下的那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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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的决定?”
越圣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慕容傲雪说:“考虑一下,不要因为任性就搭上你和孩子两条性命。”
“傲雪姐姐,你知道了?”
越圣雪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定是天蛮告诉了她了吧……
越圣雪猛地陷入沉默,她脱开慕容傲雪的手从桌边站起,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任性,特别是在被这朵红花折磨得差之流产之后,她的确该重新审视这个决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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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和天蛮分开,不知为何,我总有这种感觉,这次战役若是与他分别,那我们将永不会再见。”
越圣雪背对着慕容傲雪,慕容傲雪却仿佛能瞧见她脸上浮起的忧伤与不安。
“是那朵红花让你感到了恐惧?”
“不……”
越圣雪摇了摇头,“是这朵红花让我看到了激将上演的未来,那景象血腥,残酷,到处都是呻/吟,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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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越圣雪从未对帝天蛮说过,曾经让她闭上眼就看到的血腥画面不知几时,在她的梦中变得更加清晰了。
她不是不会分轻重的人,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跟着上沙场只会是天蛮的负担,她不是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兴许会连孩子的性命都白白赔上——
可是背后的那朵红花,却好像一直在对她暗示,甚至是在胁迫她:若是敢只求自保,胆小地躲在蛮弩的羽翼下留在蛮弩,那这场战役的结局,就是他们夫妇永世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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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兴许你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你的不安造成的,所谓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其实根本不是这朵红花所为,只是所有的灾难都让你不自觉地联想到它。”
慕容傲雪不容越圣雪胡思乱想,来到她的身前,对视上她的双眸,试图让她改变那不安的假想。
可她的口吻隐含着一丝没有把握,只因她不自觉地回想引渡红花那不可思议的寒气上身的一夜。
“不,傲雪姐姐,不是我的不安,不是我的惊恐,更不是我的联想——有些感觉,我无法形容,也不懂那种感觉是如何而生,但是它确实才能在,而我不敢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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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否决了慕容傲雪的安慰,慕容傲雪凝着她的眸,她的眼神是认真的,眼神中认识都没有让她发现半丁点儿的不安,相反是无比的坚定和确信。
也许吧……
也许雪儿说的并没有错,那朵红花定不简单,她自己不也领教过它的威力,简简单单的寒气就差之让她成了冻结成冰的废人。
谁能保证下一次它威力大发,会是比这寒气更可怕的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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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若是你如此坚定,姐姐也不好再说什么。”
慕容傲雪放弃了劝服的念头,背后开着一朵地狱红花的不是她,那种无法解释的感觉,她无法明白得透彻,可她能理解她,所以——
“可姐姐要提醒你,这朵红花的力量惊人到难以预料,你也该知道,现在才不足三个月身孕的你,明明不该那么早就有胎动的,而照着脉象来看,只怕你自己应该也有了察觉……”
慕容傲雪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越圣雪却是领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察觉到了,察觉到这个孩子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这样下去,难保我没有早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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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可能会早产?!”
一直站在一边的娜娜听着都觉得害怕,跑了过来,满眸的害怕,“既然可能会早产,那公主你就别倔强,陪着陛下上战场了,娜娜不懂红花不红花的,只知道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越圣雪垂着眼眸看着娜娜,她知道这小丫头是在担心她,可现在不是她有的选择的局面。
“傲雪小姐你也劝劝公主几句吧?不要让她那么任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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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无助地请求慕容傲雪,慕容傲雪却是扬起唇扯开一抹无奈的笑弧,“如果天意如此,何不就如此走下去,搏一搏?”
“哎?!”
娜娜一惊,她不解为什么慕容傲雪突然放任公主不管了,难道——
“傲雪小姐,你不会是还没放下对公主的嫉恨?指望公主出了什么事,你就能代替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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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狐疑地扫视着慕容傲雪,越圣雪立刻大声喝止,“娜娜!不许旧事重提,你不可以怀疑傲雪姐姐!”
“为什么不?毕竟她以前伤害过公主你,现在又每日清早就和陛下出门,谁知道她在酝酿着什么诡计。”
娜娜没有听劝,相反更加的怀疑,慕容傲雪的脸上亦出现堂皇的表情,虽然只是眨眼瞬间,可越圣雪还是注意到了。
只是她深信她那一刹那的堂皇定不是因为她和天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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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娜娜不许再乱说话,不然我可不要你了!”
“我……”
只有这样的警告对娜娜来说才最有效,娜娜扁着小嘴不甘地扭过了头,“公主想要受骗,那娜娜就什么也不说了。”
说罢,娜娜气鼓鼓地端着桌上的炖品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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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想要叫住她,却瞧着她渐行渐远,真是个和她一样任性的小丫头呢。
越圣雪不禁叹了口气,转而来到慕容傲雪的身边,握起她的手——手背和掌心的温度有点凉,还有点冰,一定是被娜娜气到了吧……
“对不起……傲雪姐姐,娜娜还小有点任性,不要生气她说的那些话。”
“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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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傲雪淡淡扯开一笑,“可你真的愿意信我?你不信也许娜娜说的对,我仍旧有害你的心,甚至背着你勾/引陛下?”
越圣雪笑了,笑得纯美无暇,“误会会伤害真正爱着你的人,曾经我和天蛮就因为误会彼此伤害,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做那么傻的事了。”
“那你不想知道,我每日清早都和陛下出门去了哪儿?”
“如若你们想要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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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的信任让慕容傲雪倍感感动,心口暖暖的,暖得让她差之忍不住告诉她,没有让她知道的原因是她最爱的母后被楚流云劫走,更是利用她威胁帝天蛮不许向越楚开战。
“傲雪姐姐……?”
见慕容傲雪走了神,越圣雪轻轻唤了一声,慕容傲雪随之一笑,“其实我只是去看一个病人,她病得很重,你知道陛下爱民如子,那老妇人年事已高,又家境贫寒,不少名医看过她都没有起色,所以陛下才让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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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越圣雪纯真的笑开,没有多加怀疑地就相信了慕容傲雪的说辞。
“嗯,就是这样,我每日都去看看她,给她熬药,换药,观察她恢复的状况,所幸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嗯……”
看着越圣雪轻易就信了的表情,慕容傲雪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虽然她知道雪儿也恨穷无花当初的自私害得她们两姐妹互相伤害,但是说到底,她终究是她们的亲生娘亲,若让雪儿知道穷无花被人伤得,筋骨皆断至今未醒,只怕她的心定会和她一样的痛楚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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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西厥军抵达蛮弩边境与整装待发的蛮弩军汇合,与越楚的交战近在眉睫,帝天蛮向天下颁布将亲自出征的皇榜
弩人百姓举国欢呼,恭祝帝天蛮胜利而归,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行。
帝天蛮的身边会带着一个女子,一个弩人百姓们见之恨之,帝天蛮却疼之爱之的汉人女子·越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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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的身孕,六个月的脉象,越圣雪的小腹已隆得很高。
宰相府中,因为帝天蛮明日清晨就要启程,所有人都忙碌着,甚至有点混乱。
“雪妃娘娘,你身子不便,还是让初芹和娜娜为你整理吧?”
屋中,向初芹说着就拿过越圣雪手中的衣衫,越圣雪笑了笑点点头,向后退开几句,却感觉身后大开的门外却闪过一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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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圣雪没有动声色,悄悄地跟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是谁?别躲在那儿,我瞧见你了。”
越圣雪停留在拐角厉色说道,只瞧那抹还没来得及消失的身影僵住了脚步,只因他走进了一条没有出口的小道——
“雪妃娘娘……”
那人尴尬地回过身来,垂低的俊俏脸孔映入越圣雪的眼眸,她靠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