旓玲珑如风似的消失,越圣雪坐在床上惊魂未定,若是方才她全然放下警惕又或者一点儿都不识医术,那她不是已经一命呜呼?
她瞅了一眼跟前靠在夏烟怀里哭泣的初蓝,看这形势,若不是旓玲珑下的毒,也不是她的话……
想着,越圣雪看着地上仍冒着泡的汤药,忽地跃下床,她蹲在那撒了一地的药汤边,用手在其上扇了扇,除了毒药的气味外,她还闻到另一种药的气味,那好像是……
安胎……药?!
嗅觉灵敏得立刻闻出具有安胎作用的苏梗的味道……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她只是晕了而已,大夫怎么会给她配含有苏梗的药剂,莫不是……
乌眸顿地眸光黯淡,茫然自失的放空。
越圣雪右手不知觉地握上左手的手腕,摸着脉动的指尖不过轻轻一按才感觉到一下强而有力的跳动就立刻送了开来——
她竟不敢为自己把脉,因为她怕……
“越姑娘?”
夏烟轻拍着初蓝的肩头,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越圣雪,她突兀的举止实在让人担心,“方才大夫……大夫说了……我是什么……病?”
越圣雪想问又不敢问,断断续续地说时的表情令夏烟一时不敢如实相告。
单凭女人的直觉,她就觉得其实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她不愿相信,也并不愿知道——难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怀上主子的骨肉的?
夏烟狐疑地微微皱眉,松开怀中的初蓝,来到越圣雪的身边将她扶拉起来,“越姑娘,那药里有毒,还是不要靠这么近为宜,你先上床休息会儿,一切待主子回来后再议。”
她委婉地岔开话题,因为她生怕自己会说错,所以不敢多说一句。
待旓玲珑回来再议?
这言语这口气,无一不让人更加的怀疑她是……越圣雪被扶坐到床边,心口的跳动一下又一下的不安起来。
骤然凝重的气氛教初蓝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睨着越圣雪眉宇紧蹙、忧心忡忡的表情,和夏烟对视一眼,眼中冒出了和夏烟一样的怀疑——她并不想要那腹中的骨血?
已经不在意身前站着两个女子在看着自己,越圣雪躺上床拉上薄被盖住身子,像被掏空了灵魂的布娃娃,脸上一点点没了表情,她向里侧躺去,掩在薄被内的右手手掌摊开一直握着左手腕。
心在犹豫,心在煎熬……
要想知道大夫为何给她配了安胎药,她只需要自己为自己把脉确定即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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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紧闭的双眼前闪过帝天蛮的脸孔,从未有过的清晰,却不是他冷漠相待的那张俊脸,而是他温柔呵护时的笑脸……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越圣雪握着左手腕的右手缓缓抚上平坦的小腹,噗通噗通……她好像感觉到身子里有了另一道跳动,很微弱,却真真切切的存在……
不,不会的!
越圣雪烦躁得拉着薄被将头也蒙在了里面,有个念头在她的心里炸开,不停地不停地折磨着她,那是她不想要知道的,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
“越姑娘,你这样会闷坏身子的。”
夏烟小心翼翼地出声道,一手轻柔地将薄被拉下,却不想越圣雪眼眶湿润,她是在……哭?
初蓝也瞧见了她的泪,悄悄地拉拉夏烟的衣袖,附耳对她说:“越姑娘,莫不是被主子强……”
“嘘,主子的事,不该我们多嘴。”
猜到初蓝想说是主子强占了越圣雪,夏烟立刻伸出食指做着噤声的动作——
即使有些怜悯越圣雪,可身为下人的她们,毫无资格插手主子的事。
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怀上,事实终究已经摆在眼前,怀上了就是怀上了……
咔嚓一声!
旓玲珑推门而入,只听一道娇嗔的喊声刺耳地打破整间静谧的屋子,“放开我,放开我,我绝不和那个女人道歉!”
那声音怎么那么像……
夏烟和初蓝惊诧地转过身看着绕过大屏风、那被主子抓着后衣襟而来的女子——“宋小蕊?!”两人异口同声道,难道她就是方才在药里下毒的那个幕后黑手?!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心我割断你们的舌头!”
宋小蕊嚣张跋扈得冲她们大吼,丝毫没有丁点儿认错的态度,旓玲珑猛地拉起她的后衣襟,差之没让她一口气接不上来。
“主子!!”
她苦楚的一声哀求,旓玲珑松开了手,却推了下她的后肩,她一个趔趄面向床跪倒在地,“给我向越姑娘道歉!”旓玲珑喝道。
“我不!”
宋小蕊倔强地驳回去,想要起身却听,“敢起来就打断你的腿!”
没有分毫的玩笑,旓玲珑站在宋小蕊的身后,高大的黑影笼着她,压迫而来的威慑感令她再也不敢冒然动弹——这次,主子是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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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蕊不再吵闹,屋内顿地恢复平静。
然而而夏烟和初蓝却诧异的看向床上的越圣雪,她竟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方才宋小蕊的吵闹似的。
察觉到气氛不对,旓玲珑当下眉头一锁,不悦地看向夏烟,像是在责怪她没有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她。
心里有点委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初蓝看着夏烟,就如方才自己被冤的一幕又再上演,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说话……
“越圣雪!!”
倒是安静了才一小会儿的宋小蕊又不安生起来,她向着床大吼,“谁?!”越圣雪这才听到声响,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可她从眼眶悄然陨落的泪教旓玲珑心口猛地收紧——
“你怎么了?”
他越过宋小蕊,坐到床边,一手自然而然地揽过越圣雪的肩头让她靠入他的怀中,深情呵护的摸样惊诧床前三个女人。
“主子!!”
看不得旓玲珑就在自己的眼前对别的女人温柔,宋小蕊恨不得冲上去掐住越圣雪的脖子,没想她的大吼教那一双放空的乌眸倏然与她四眸相视,“怎么会是你?”
“因为我就是在你药里下毒的人!”
宋小蕊直言不讳,被旓玲珑追上的那一刹,她就知道狡辩是毫无用处的。
“是你……?”越圣雪狞着眉头,骤然激动了起来,她不解:“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许你生下主子的孩子,你不配!”
“小蕊!”
旓玲珑怒然呵斥,却不难听出那口吻对她的呵斥与对夏烟、初蓝的有些不同,含着点解释不清的宠溺却又恨之入骨……
越圣雪又杵了,就这么睨着宋小蕊愤愤不平的小脸,没了反应——脑海里乱作一团,她咒骂她不配生下旓玲珑的孩子,那这么说她真的是……
一手抚上小腹,这里……这里真的有了帝天蛮的骨血……
越圣雪蓦然黯然神伤,纵然她不敢为自己把脉,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一头无力地垂靠在旓玲珑的肩上,那动作就如一个妻子在寻求夫君的疼惜,宋小蕊犹若遭了当头一棒,再也按耐不住,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夏烟!”
旓玲珑声快一步,夏烟和初蓝立刻拉住了宋小蕊,“压她下去,交给柳妈妈看顾起来!”
“是。”
“越圣雪,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敢生下来,我定会弄死你们两母子!”
被拖出房内之前,宋小蕊恶毒的诅咒响彻整间屋子……
“不要怕,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我定会保护你平安生下。”旓玲珑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在颤抖,他违背心意的说着,却听——
“那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