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国的回信不知怎么落到了萧绎手上。他拿着信,板着一张虽有病态却不影响美观的脸,等着文絮下朝归来。
文絮一迈进殿门,就感知萧绎的气场不对。太医令再三嘱咐他的病禁不起情绪波动,于是坐到他身边,像哄孩子似的问:“是谁惹我们君上不开心?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一双幽怨的眼神悠悠地转向她。让她意识到这件事和她有关,眼神无意瞟到他手上的信。
“谁让你去求他的!”他低吼一声,把那张纸丢给她。
薄薄的一张纸上简单的两个字映入她的眼帘。瞬间,她的心冷了下来,渐渐蔓延到手指脚趾。他,一定是恨极了她,才会这么绝情。不对,苏显恪对任何人都是冷血无情的,除了他最在乎的人。从前她是他最在乎的人,现在已经不是了……
“对不起。”她对他抱歉道。因为她的缘故,他才拒绝的。
他的双手掐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蒲团上拽起来。他的力气很大,掐得她很疼,但是这样的疼远比不上心里的疼。他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很大声:“文絮!你给孤听清楚!孤宁愿死,也不愿你再向任何人低头。尤其是他!”
说完就是一阵急咳,他无力地放开她。她也没了力气,跌坐到蒲团上,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弯下腰身,喘息着伸手抚上她的脸:“别哭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他在内。”
我哭了?她愣了愣,抬手果然摸到了脸上的水渍。嘴上不断否定着:“我没哭,没有。我是不会哭的,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哭。哭是在示弱。如果我哭了,我的敌人就会笑得更得意。”
“他是你的敌人吗?”
他是她应该爱的人,还是她应该恨的人?她分不清了。这时,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当初让你坚强是因为我不能守在你身边,现在我一直都在,你没有必要再逞强。
她捂着耳朵、摇着头,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大喊着:“我要忘了他,忘了他……”
没想到他的问题,会导致她的情绪失控。按住她的脑后,抵着她的额头,小声道:“文絮冷静点,只要你想忘,就不会有人逼着你记起。”
她果然安静下来,令她安静的不是他安抚的话,而是扑鼻的血气。
卫公萧绎因咳血不止再次晕厥,直到第二天深夜才清醒过来。自此,萧绎再没能离开病榻。眼看着他因为服药过量一天比一天萎靡,文絮和鸾月决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不再四处求医不再要求他喝难以下咽的汤药。
每天文絮和鸾月按照他的吩咐,为他准备各种吃食,只是他的咳疾害他越来越没有食欲,每天进食少之甚少。他不能进食,她们忧虑难掩。他却眯着一双凤目,摆出一副妖媚的样子,幽幽道:“有二位绝世佳人在身边侍候,看都看饱了。古人言秀色可餐,诚不我欺啊……”
萧绎就这样,撑过了严冬,终于熬到了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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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萧绎的精神出奇的好。早膳喝下了满满一碗百合银耳粥,用完早膳还要文絮陪着他去园子里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