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絮和萧绎回国的路上,听到众人评判。萧绎不屑道:“他们这些人懂什么外交治国之策?唐国一灭,天下仅剩卫盈两国。”
她斜眼看他,打趣道:“我不相信,意在得天下的卫公会忌惮和盈国抗衡。你早等着这一天呢吧?”
萧绎大笑:“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咳咳……”他忙掏出手帕,捂住嘴。
她以为他什么都瞒不过她,却不知他的咳疾日渐恶化,每一次急咳都会呕出血来。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以他的所剩的时间没有资格和显恪争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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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和萧绎相处的时间一长,文絮终究察觉出他的古怪。一次他的手帕掉了,她弯身帮他捡,被他大声喝止。在她楞充的时候,他迅速捡起,这样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怀疑。于是,请来太医令仔细询问萧绎的病情。
这一夜,甘泉狂风骤起,狂风之中卷着细碎的冰雪,冷冽非常。紫宸殿里却是温暖如春,文絮伏在书案上批阅离宫积压的奏章,萧绎则悠闲地翻看着一本史书,偶尔听到他抑制不住的几声闷咳。
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问:“最近朝中有什么烦心事么?怎么看你总是愁眉不展的。”
“没,我哪有愁眉不展。”她放下笔,朝着他的方向望去,斟酌道,“明天春耕节,你出宫祭天,可不可以带上我啊?”
春耕节在“惊蛰”前后,预示大地开始解冻,天气逐渐转暖,农民告别农闲,开始下地劳作。这一天,卫公要祭天保佑一年风调雨顺。
他随手翻了一页书,眼神很是认真地落在书本上:“怎么?在宫外呆闷了,想出去玩?”
她什么时候贪玩过?还不是担心他的身体,不放心所以要求一起去!虽然担心却又不能说明,怕他拒绝。只好点头:“嗯,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也好,本来孤也准备带你一起去的。”留意一下她的神色,才道,“忘了告诉你,我们卫国讲求男女平等。祭祀这种事情,一向是国君君夫人一起做的。”
“原来我有这么多的权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嘴上调笑着,心里暗暗松懈下来,还好卫国有这么古怪的风俗。既然他对自己的病情隐瞒,她就配合着装作不知道的好。
恰恰相反,他之所以带她去,是没有办法隐瞒下去。凭他的身体状况,一个人完成繁琐的祭天仪式是不可能的。与其让更多人知道他命不久矣,不如让她知道他的身体残败到何种地步。他信不过天下人,却惟独信任文絮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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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的冰雪未化,风虽止住了,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虽说春耕节预示天气转暖,可还是清寒透骨的冷。
祭天仪式从日出前七刻鸣钟开始,依次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直到正午结束,其过程繁琐冗长,多亏文絮协助他完成。在天下人眼中他们是一对共进退的恩爱夫妻,没有人知晓背后的隐情和祭天结束后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