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照顾文琬的老宫人前来,被守在门外的伊莲和韩采拦下。韩采问她:“这个时辰了,君上和夫人都歇着了,来此有什么事么?”
宫人行礼,唯唯诺诺答:“文琬翁主醒了……”
伊莲闻言,道:“我代夫人去瞧瞧翁主,明日再通报她。”
“文夫人再三嘱咐,一旦翁主有什么消息即刻通报……”
谁也不想去惊动里面的两个人。既然文絮如此吩咐,韩采只有隔着门,轻声道:“启禀君上、文夫人,文琬翁主醒了……”
韩采以为里面的人八成是睡了,这么小的声音定然听不见。
抱有侥幸的声音,没能逃过文絮的耳朵。她倏地从显恪怀里爬起来,一只赤足将将点地就被身后的人捞了回去。
随后她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急什么,穿戴整齐我和你一起去。”
她先是一愣,又朝他笑着服帖道:“贫妾……”见那茶色的眸子一紧,她马上改口,“我帮夫君更衣。”
文琬醒来第一件事,不忘找文絮。文琬贪吃贪玩一切如旧,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文絮稍稍宽心,不再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同样宽心的还有显恪。一来文琬无恙,文絮不再自责。二来文琬疯癫如常,并无不妥之处。唯一有所改变的是,围着文絮身边打转的时候少了,多是缠着逾明不放。他想着,这样也好。逾明看着她,他很放心。而且,文絮不用像之前一样,放更多的精力在她身上。
***
七月盛夏,正是午后,天气闷热难耐,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骤雨。
自从显恪即位,子衿园托付给高荀,可用之人皆入朝为官,所以他显少涉足。他们议事的地点从子衿园的忘仙楼挪到了延政殿。
“臣,高荀拜见君上。”高荀入殿,款款施礼。
显恪正批复着奏章,不肯抬头,随口问道:“隐匿人间的仙人若尘怎么也在乎起君臣之礼了?”
“如今你是君,我为相,当然要依重君臣之礼。”
“孤即位以来,纳百家之言,吸引了各国名仕入盈。怎么,盈国栋梁之才若尘先生反倒独尊儒术了?”哒的一声,显恪将笔一掷。起身走到他面前,含笑问他:“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有什么,只需直言!不论君臣!”
高荀问:“慎远以为,如何树立国君威信?”
“治国严明、不偏不倚。”言毕,显恪眉头深锁,反问“你是因为君夫人的人选而来?你也反对我立文絮为君夫人?”
高荀淡淡看向他,平静道:“按常理来讲,为君者有所偏倚实在情理之中。但即位之初,朝纲未稳,此举并不明智。”
显恪这才明白他所指:“你是要我准许姜成蝶入宫?”
高荀淡笑点头:“后宫只有文夫人一人,前朝不满后宫非议在所难免。如果爱她护她,何苦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呢?”
显恪知道,文絮选择沉默,未必代表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秦妙,他是不会要的。那么,就不得不让姜成蝶入宫,纵然他有千般万般的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