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误会?他与她之间从不怕再多一层误会,误会的多少,哪里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什么?换言之,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所谓误会不过是摆设罢了。甚至,有了误会,他们两个才有话可说。
他续道:“公子以大局为重,素来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但凡能挽回,定会不遗余力。”
“长翁主与三公子似乎有些积怨,我本不该给他填麻烦的。”这一点她也意识到,如果是在她不知道显恪废妻的事情,也许会说这些给他听。
“长翁主干涉朝政,与朝中大臣各有往来,或亲或疏,或恩或怨,皆有之。君上一再纵容才导致今日局面。盈国内忧外患已久,公子于望国不主战,于白国却已是不可再退让。”她默然,感觉他是有意讲给她听。
“所以,”她感觉到周身的空气湿湿冷冷的,“所以这就是三公子废除发妻的原因吗?”自古以来,女子的命数是配合着政治的兴衰更替而改变。姜成蝶,无疑是个牺牲品,这也是一个翁主该有的宿命吗?
他笑而不语,云淡风轻道:“终有一天,公主会明白公子的用意。”
听他这样说,她微愣一下,也不追求含义,微微欠身,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埙曲幽幽,冷风随乐音而起,叶子沙沙作响,几片绿叶飘落。宽大的青色袍袖同叶起舞,他眉目清淡,遗世洒脱。
这一夜,显恪没有在舞雪小筑出现,也没有去姜成蝶的恋花阁。整夜都呆在忘仙楼,一夜精密部署,同时遥控着长翁主府的一切动向。
---
长翁主府内,苏仙音拍案而起。凌厉的凤目扫向地上跪着的人,沉默着走了过去,俯身靠近他时,低声软语道:“亏得本翁主如此信任你,居然连一个残废的人都看不住,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跪在地上的男子,双臂勉强撑着身体不住打颤:“是属下办事不利,愿求一死。”
“死?哪有这么严重?”她细声细语,似娇似嗔。男子稍稍回缓,却像是受了什么迷惑一样,呆愣愣地看着她。
一个单膝跪在地上,一个柔软附身靠了过去。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对交颈而依的恋人。
忘记收回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惧可怕,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此时,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正抵着他的腹部。匕首虽小,却可有饱满盛开的牡丹,色黑。刀刃极其锋利,轻划及破,而且无感。
不过半刻,男子瞳孔瞬收紧,紧随着刀刃的抽出而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表情因痛苦变得扭曲。
饮了鲜血,牡丹尽退原有的黑色,变为红色。待血液从凹槽中流去,牡丹恢复了利刃该有的银色光芒。
冷冷看着他的意识逐渐涣散,苏仙音呵斥道:“即便是你想死,也该死,但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他甘愿以死谢罪,你为什么还要用毒折磨他。”周子歆看着地上脸色紫黑的男子,露出不忍之色。剧毒被仙音涂在了牡丹的纹理中,剧毒侵入体内,牡丹才恢复了原色。
“妇人之仁!”她的声音极冷,“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想要权倾朝野,忤逆我的人都不能留,即使是你,周子歆,我一样不会纵容!”
周子歆转过身去,点燃一支香,眼神黯淡不为所动:“整座建康城也只有苏显恪能和你抗衡。如果你不想我忤逆你,也要先除掉他再说。”
室内烟雾缭绕,芳香四溢,血腥气萦绕其中,气息很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