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皓穷经,天地一落!
青山绕水行,岁月无舟!
这是裂天派先祖澹台定当年在黄河沿岸游历静修踏入先天之境时,对天地至理的深刻感悟。五千多年来,一直被裂天派子弟束之高阁,奉为圭皋,引为毕生的极限。
五千多年前,澹台定在泰山之巅静修。忽然,雷声轰鸣,飓风大作,整个天地都被翻腾的乌云所笼罩。滚滚乌云之中破开一个黑洞,这黑洞中紫电狂舞,灵气暴虐,好像有上亿只脱缰的野马在发性狂奔一般,凡人触之即死。从这洞穴中冲出一块紫光闪动陨石,降落在泰山脚下。
澹台定得到这紫色石块之后,发现那是一块灵异非常的异物,从此废寝忘食的日夜参悟,竟从中悟出一套法决。他将那块石头命名为裂天石,而参悟出的法决也被称为裂天决。
他修为日趋精湛,逐渐达到巅峰之境,然而后世一千多年中,竟再也未进一步。他自知资质达到了极限,从此足迹踏遍世间名山大川,回到泰山时偶然发现了泰山半腰处一个异境。心灰意冷下在泰山异境中开宗立派,命名为裂天。而那块紫色裂天石,便成了裂天派世代珍藏的镇派之宝。
现在是21世纪,泰山被划入世界级的文化遗产名胜风景区,每年慕名前来的观光旅客多不胜数。
五岳独尊,山莫大于之,史莫古于之。
玉皇顶。
八月份的太阳像是一个喝醉酒的醉汉,发疯痴狂的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炎热。现在是暑假期间,正是泰山旅游的旺季。
“梦熏姐,你们公司组织职员去云南旅游,你却跟我一起来游泰山,哈哈哈,MB的男性员工们现在是否都在伤心落泪?”一阵咭咭咯咯的声音夸张的笑着,像是一缕叮咚清泉,在所有游客的心田间流过,清爽宜人。
所有人忍不住的转头望去,登时眼睛一亮。
只见两个身穿运动装的美女从玉皇庙的台阶上走下来,一个是栗色卷发,身材高挑,尤其是一双手洁白如玉,好像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雕刻家用宝玉雕刻出来一般,盈盈的光洁,美的让人怦然心动。她步履轻盈时尚,举止优雅而专业,一看就知道是位成功的白领丽人。只是白领丽人看过不少,像这样的美人还真很少见到。
衣梦熏望着远方蔚然熏蒸的云海,巉岩猿畏,好声没好气道:“这好几年没见,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若水,你来山东做什么?”
这位叫做西门若水的少女一张鹅蛋脸标致俊俏,齐额短发,上身穿着浅绿色的耐克运动衫,下身是一件银灰色的耐克七分裤,脚上穿着一双梅红带黑的运动鞋,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青春活力的感觉。她的皮肤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白净,像是牛奶一样润泽,甚至于让人怀疑,用手在上面一捏,是否能捏出牛奶?
西门若水满脸干劲的举起拳头伸向北方,道:“我还有什么事?今年才大一刚结束嘛,目标也挺多,概括来说,就是从祖国的南方玩到祖国的北方!”
很奇怪的,天气这么炎热,又经过爬山,游客们无一不是汗流浃背,热的用手来回的扇。可是这个两个女子不但没用遮阳伞,身上反而一点汗都没有。
衣梦熏横了她一眼:“明年的目标是不是就是从东半球玩到西半球?第三年的目标就是从南半球玩到北半球?第四年的目标呢?从水星玩到冥王星?”
西门若水夸张的大笑起来,花枝乱颤,让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一些游客们纷纷升起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连带着的,整个玉皇顶好像都清爽了起来。
“第四年的目标说的不对,我是很想从水星玩到冥王星呢,可是家族那些老家伙肯定不允许的啦!”
说到这里,她忽然神情低落下来,落寞的一叹。西门家,中国的八大世家之一,赫赫威名让宵小胆寒惊惧,可是家族对她排斥,她对这个家族更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作为小时候的密友,衣梦熏明白她的苦涩,柔声安慰道:“这样玩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想,至少你还有一个疼你的父母和姐姐呀!像我,孤身一个,工作又烦又忙又累的,我还很羡慕你呢!走吧,咱们去拍几张照!”
西门若水不愿让自己的烦心事打扰了梦熏的好心情,便笑嘻嘻的跟在后面。
登泰山而小天下,放眼四顾,苍茫朦胧,层峦叠嶂,确实让人流连忘返。衣梦熏拿着数码相机,一声轻‘嘟’,西门若水那美好灵致的侧面与白云群山相融,化成了一张永恒的记录。
正在这时,一阵尖叫声传来。
两人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见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护栏上玩闹,一个小男孩不知天高地厚的爬上了护栏,另一个小男孩还在用手托着他。下方是万丈深渊,这一坠下绝对是粉身碎骨。
周围的游客们都注意到情况,大惊失色,离的最近的几个年轻人发足就往那边奔去,同时口中大叫:“下来,下来!”
两个孩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挂在了下面,想把东西拿下来,看了大人们大惊小怪的神情,竟是从小鼻子了哼了几哼,充满着不屑。那个爬上护栏的小男孩已开始向着另一边翻去,他看了下面的绝壁深渊,似乎也有了一丝的害怕,小心翼翼的向下爬去。
突然咔嚓一声响,小男孩脚下借力的一块石头掉落,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登时悬挂在护栏上。也不知他是被吓的还是被撞疼了,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
瘦小的手臂支撑着一个身体的重量十分的勉强,渐渐有抓不住的趋势。站在他一旁的小男孩也慌乱了,抓着他的手用力的往上拽。
眼看小男孩快要松手坠落,赶过去的几个年轻人却还有三十多米的距离,游客们都慌了神。
然而,有两个人却没慌。衣梦熏跟西门若水几乎同一时间反应过来,西门若水出于本能的脚下微一用力,身体瞬间化作一缕清风掠过,速度之快,普通人只能看到隐隐一缕缕影子,完全超越了人类体能的极限。衣梦熏速度更快,几乎只有三秒种的时间,已经跨过一百五十多米的距离来到了小男孩的旁边。
就是这三秒的时间,还是迟了。
衣梦熏的手抓了一个空,小男孩绝望的大哭声响彻整个山谷,久久回荡,深沉的搅动着所有游客们的心。
“大星”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两只雪糕,看到了儿子坠落的一幕,呆住了。两只雪糕在艳阳下化成了冰凉的奶水,流到了她的手上,流到了她的心里。这一瞬间,她像是一具冰雕,僵立不动。
衣梦熏看着小男孩往下坠落的绝望神情,隐藏的记忆大门轻轻打开了。她的心中像是被万针扎刺一样的抽痛,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哭喊声萦绕在她的耳畔,将她的心狠狠的撕扯了一番,硬是将她拽回了记忆深处的七年前夜晚,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娇躯轻轻的颤抖着。那晚中秋月下的弟弟,哭叫声也是这般的绝望凄惨。
一切的一切,如血一样流过,历历在目!
西门若水也随后赶到,手伸在半空中,呆呆不语。
伤感,弥漫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所有人都恍惚而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欢闹幸福的孩子,下一刻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一幕,给所有人深深的震撼,更引发了他们对变化莫测的生命意义的悾悾沉思。
正在这时,赶到这边,正趴着栏杆往下看的游客们突然响起一阵阵惊疑之声。原本应该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孩子哭叫声,此刻竟然越来越近。
衣梦熏跟西门若水满是诧异的睁开眼,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怎么可能?
所有人低头看去,只见小男孩两只小手捂住眼睛,大声哭着,可是他的身体却像是氢气球一般稳速上升,穿过厚厚的云雾,很快就回到了栏杆上。所有人都惊骇无比,小心翼翼的把小男孩抱了回来,中年妇女扔掉雪糕,一把抱住儿子放声大哭,哭声饱含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激,与极度的惊喜。
游客们纷纷来到栏杆旁,往下张望着,试图从下面找出什么。可是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漫山绿色,不时的有群鸟矜鸣飞过,与往常并无区别,均有不可思议的惊异,纷纷互相讨论起来。
小男孩明明掉下去了,怎么可能自动飘上来呢?有神仙帮忙?可是现代社会,有谁还会相信那虚无缥缈的神灵?
衣梦熏跟西门若水也是凝眉沉思,百思不得其解。她们是修行者,俗称灵能武士,但她们并不信神,与其说是神灵所为,她们倒觉得是某位修为高深的修炼者可能性更大一点。
西门若水低头看着烟蒙蒙的绝壁深渊,眼中隐隐有兴奋之色:“梦熏姐,下面有高人?”
衣梦熏迟疑道:“或许有吧,不然那个小男孩浮上来就太不可思议了。这泰山是华夏名宿,有高人在这里潜修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人的修为已达到难以想象的境界了!”
西门若水美目中露出浓浓的炽热与向往:“我们家族的那些化灵长老们最多只能控制小东西浮起来,而且作用范围有限。可是这个人居然没看到人影,直接将人托上数百米高,我猜他一定是壬级以上的强者!”
衣梦熏心神震颤,只觉壬级这个称呼似乎具有了巨大的魔力一般,让她都忍不住的热血沸腾起来。
灵能一道,与道家佛家在世间三族鼎力。以其入门轻松,框架简便,少有走火为世间接纳,近年来佛道两家逐渐式微,灵能一道方兴未艾。
灵能武士,世间的等级主要分四重境界。武之境,化元,化灵,先天。
化元分甲、乙、丙、丁、戊;化灵分己、庚、辛、壬、癸,然后是先天。
连续两次世界大战后,灵能界损失惨重,中国的灵能界更有一蹶不振之势。如今世间一般已经看不到化灵辛级的强者的足迹,更别提辛级以上的了。像如今的华夏八大世家,化元戊级后期高手就可以荣列长老之尊,对家族重大问题进行决策。
化灵以上,则被视为家族的隐藏能量,直到家族有生死存亡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化灵壬级,在这两位少女短暂的二十几年岁月中,还是首次听人提出来。飘渺神秘,是所有灵能武士的向往,那彰示的不但是绝世的力量,更是一种超凡脱俗。
西门若水脸上应兴奋而涌起两团桃红,像是白璧上抹了两团胭脂,看起来十分诱人。她怂恿道:“梦熏姐,我们一起去找找吧!没准儿真的能找到高人!”
衣梦熏迟疑不定的微笑道:“高人脾性一般很古怪,我们去找他,能不能找到还是未知,就算找到了,他未必会看在你这丫头长的漂亮就对你另眼相看呢!”
西门若水会嘴巴一鼓:“我只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而已!”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惊叫声传来。衣梦熏跟西门若水怕又有事情发生,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对着一个地方指指点点。两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悬崖边的一块隆起的巨大石头上,站了一位青袍老人。
老人青袍有些破烂,带有斑斑血迹。他须发皆白,形容枯槁,老树般的皱纹盘横交错。他长立在悬崖边的巨大石头上,望着泰山下飘渺云雾呆立,阵阵清风将他破烂的青袍鼓起,猎猎作响。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鳏寡孤独,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被不孝的后代子孙抛弃的老人。
老人的奇怪举止与着装,让所有的游客们对他既是好奇又是担忧。他们很奇怪,那么高的石头,四周并无可以攀爬的地方,以他一个看起来老的几乎不能动弹的身体,是怎么爬上去的?又或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西门若水与衣梦熏对视一眼,满是惊疑之色。她们可以断定,这个老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她们看不透老人,只觉得这个老人就像不断吹来吹去的风,似乎要随风而去,又似乎凝如泰山。光是站立在那里,便让人恍恍惚惚,觉得他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老人对于众人的讨论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他浑浊而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下方,流露出无限的亲切,慈祥,愤恨,怨毒的神情,渐渐竟颤抖着流下两行老泪来。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老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兀自朝着缥缈的远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一样:“裂天派五千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广成雷无颜面见列祖列宗。灭派之辱,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一阵清风吹过,在所有怪异的目光中,青袍老人的身体轻飘飘的浮了起来,身影缓缓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众人哗然震惊,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满天空的乱找那位老人,碧空如洗,晴朗和畅,哪里还能找到?有几位年老的人以为遇到了神仙,连忙对着巨石跪下,恭敬虔诚的磕头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