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梦熏与西门若水瞪大着四双美目,波光妙动,掩饰不住那一抹惊骇之色。普通人看不清老人的轨迹也就罢了,连她们也看不清。她们知道,老人消失,不是真正的消失,只是移动的速度太快,肉眼无法捕捉到罢了。老人的速度,居然快到了连她们都无法捕捉到蛛丝马迹的地步。
西门若水嘴巴张大,结巴道:“他他刚才飞起来了,我有没有看错?”
衣梦熏难以置信的在天空中扫了一下,遗憾的是没有再发现老人的踪迹,老人的消失,就像是从天地之中消散一样。她叹道:“救那孩子的,应该就是那个老人了。他既能在御空飞行,修为必定在壬级以上了。不,就算是壬级强者,飞行的高度跟速度也大受限制,那老人很可能是癸级!”说到这里,两人的心都不争气的跳动起来。
化灵之境中,壬级是一大跳跃。但凡踏入壬级的强者们,便可以脱离地心引力,在天空中遨游。
俗称,地仙!
西门若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突然道:“有没有可能是先天?”
衣梦熏笑了,白了她一眼道:“那是传说的境界,有没有人能达到还是一回事呢!真要是先天,你刚才就该对他跪下来祈祷一下,指不定他看你这丫头俊俏,能给你实现什么愿望能呢。”
西门若水也觉得自己猜的有点太荒唐,传说,先天强者之后,便是化羽飞升而去,从此与天地齐寿,不生不灭。先天强者拥有毁天灭地,移山倒海般的可怕能力,是只差一步就要永恒的人。达到那样的境界,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伤害他们?那青袍老人身上衣衫破败,带有血迹,神情有点狼狈萎靡,一看就是受了伤的。
衣梦熏居高临下的将泰山下景色尽收眼底,蔚然的云雾飘荡着,似乎蕴藏着一场已经发生了的可怕灾难和一段远古的秘闻传说。
她悠然神往,喃喃自语道:“裂天派,裂天派,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呢?”
天海市,是江苏省中部的一个沿海地级市。
湿润的海风在座城市中吹过,已经吹了数千年,终于将这座曾经贫穷的小渔村,吹成了经济强市。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洒下,这表示着清凉的早晨结束,要迎来最高温度达三十六度的一天。
一个少年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霍霍的水果刀,刀锋指在镜子中的自己的脖子上,满是厌恶的说道:“你给我记住,你是个废物,是没有任何人看的起的废物。你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是浪费父母的感情,浪费食物,浪费资源。”
少年瘦弱清秀,个子高高的,有一米八左右,身上穿着一件被洗的发白的高中校服。头发乱糟糟的,面色因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出不健康的苍白,原本一个打扮起来应该会很精神帅气的小伙子,此刻看起来竟是十分的落魄。
他把水果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咬牙切齿道:“石步存,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割下去。”刀锋在手腕的动脉上轻轻的划了一下,鲜血浸了出来,不是很疼,但他更加的害怕。
他连忙将刀子拿起来一看,确实划了一个口子,但不深。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突然咣啷一声,重重的把水果刀摔在地上,双手捂住头,痛苦的倒在床上。
“废物废物,要成绩没成绩,要钱没钱,要相貌没相貌,要气魄没气魄,我问你,你还能做什么?”
他害怕自己的大声,会让父母听到,把被子重重的捂在头上,憋屈与愤怒的泪水流了下来。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自己的不思进取。
但是他没办法,他不敢用刀割自己以证明自己还有一点男人的血性,他怕疼,更怕割伤了让别人知道,别人会嘲笑他。他那因极度的自卑而过分高傲的心,忍受不了任何人哪怕一丝的嘲弄,这让他对生活绝望,对未来茫然,几乎崩溃。
就在昨天,他们家唯一的一辆价值五百多块钱的捷安特自行车被人偷了。他痛恨懦弱,是因为自行车是他眼睁睁看着被人偷的。
小偷是两个人,他发誓自己一辈子都能记得那两个人的样子。一个光头,长的凶神恶煞,像是黑社会一样。一个是矮小猥琐,让人看了就倒胃的家伙。
自行车停在一家超市的角落里,他当时帮家里买完菜后回去的时候,正巧撞上了。
那个猥琐的家伙在撬他自行车的锁,魁梧的家伙像一只忠实壮硕的狗一样在一边看着把风。他躲在了一边的墙角,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想冲过去跟他们拼命,想把他们吓走,但他不敢,他觉得自己瘦弱的身体打不过那个高壮的混蛋,而且,他还自作聪明的发现他们的腰间挂着水果刀。
当时他的腿吓的发软,心中的矛盾几乎要让他发狂。直到自行车被两个家伙正大光明的骑走之后,他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看着空空如也,刚才停着自己自行车的地方,流下悲痛怯懦,让他自己都感到羞愧的眼泪。
他们家只有那一辆自行车,那是他父亲得了尿毒症之前,他母亲见他每天徒步上学很辛苦,专门给他买的。
现在,他拱手让给别人了。
他心中悲愤,更是不甘。他双手支撑在墙上,头抵着墙壁,泪珠滴落。人一辈子活的是什么?他总是在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但他每当愤怒的时候,都会不自禁的问自己。然而,这个问题他思考了整整三年,毫无所得。
为了掩饰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回家撒了谎,说自行车借给同学用一会儿。善良淳朴的父母从不怀疑他的话,只是关切的叮嘱一句:早点要回来,不然你自己受耽搁!
一阵敲门声让石步存从痛苦回忆中惊醒出来的。
“步存,该起床了!”是他父亲那有点沙哑而虚弱的声音。
父亲去年得了尿毒症,一直将养在家,家里的经济完全压在母亲一个人身上,母亲每天一大早天未亮就出去了。说实话,石步存很钦佩自己的母亲,一个女人能够为家尽到这种地步的,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了。也正因此,让石步存经常感到深深的羞愧。
石步存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在房间里又熬了几分钟,便开门走出去。如往常一样洗漱,吃早饭,正拿起提包准备徒步上学的时候,他父亲皱眉道:“你自行车给别人骑,你自己骑什么?你那同学怎么回事?用一下用了这么长时间?”
石步存心虚道:“啊,他那个最近要办点急事,反正学校也不远,我走几步也算是晨练吧!”
石父不悦道:“一个高中小孩儿办什么急事?他自己家没车?”
“这个”石步存觉得自己这个谎说的实在不高明,连忙补救道:“我也这么想,他他最近放学都去了他大姑家,他大姑家还在南区那个地方,很远,很远!”
石父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骗自己,叮嘱道:“赶紧要回来,你这样每天徒步上学太浪费时间了,你也是高三学生了,要把自己从高一高二带上来的坏习惯都给改掉,知道吗?过几天我就去见见你的班主任!”
“啊”石步存傻了眼,慌忙摆手道:“爸,不用了,班主任挺忙的,人家哪有闲心思管这么多?每天课上完了,你学不学管别人什么事?高三老师都这样,都成年人了,自己会学的!”
石父想了想,点头道:“恩,也有道理,好吧,你不小了,懂得学习的重要,快去吧。”
石步存长长舒了口气,生怕父亲反悔,三步并作一步的快步走了出去。父亲如果去见了班主任,自己这臭成绩还不让他脸丢尽了?
“唉,石步存啊石步存,你除了骗一骗父母,你还能骗谁,还有什么用?”望着路边的一排白杨,石步存叹了口气,刚刚的一点庆幸轻松的心情被他狠狠的掐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恨自责与愧疚羞惭。
他自嘲的一笑,徒步来到了学校门口。已初现威力的橘红色太阳洒在‘天海市第一中学’七个鎏金大字上,反射的光芒,刺的石步存眼睛生疼。这代表着天海权威的七个字,是天海无数初中生梦想的校园,曾经,他一度为自己能考入这里而骄傲自豪过,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
“妈妈,你回去吧!”一道清脆的声音像是银铃轻轻荡在一起般,随着一缕清风飘入石步存的耳朵。
石步存心中狂跳,连忙转头看去,天地间在这一刻似乎突然暗了一下。石步存只觉得全身血脉贲张,脸上涌起两团潮红,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那是十分漂亮的女孩儿,石步存发誓,他从生下来开始,包括电视里,只见过两位。第一位就是她,唐雪。第二位是他们学校另一个班级的女孩儿,叫做程婷。从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与这个女孩儿分在一班,在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深深的为她着迷了。当然,被她迷倒的不止是他石步存一个,就石步存所观察,班级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对她抱有隐藏的爱意。
每次看到这个女孩儿,他都有这种近乎于疯狂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只要这个女孩儿皱一皱眉头,他宁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可惜,他知道自己与她之间的差距,是两条永远也不可能有交集的水平线。
但人有时候,明知没有可能,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如潮水般的思念深情。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在抱有那么一丝的侥幸,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有一天,有那么一天,突然转过头来,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多看了自己一眼。
与唐雪站在一起的是一位中年人,能有这样的女儿她自身的条件自然也不差。听班里同学议论说,她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在天海时装城里开了一家女性服装专卖店,每月都有三万多的收入。
石步存曾经偷偷的去过一次,奈何发现那里的衣服最低价格都在四百多块,不是他这样的草根人家能买得起的。这就更加引得他心中的那股自卑了。
唐雪的妈妈每天会送她上学,放学的时候是她父亲来接,这让许多有色胆的人都找不到机会。石步存听不少男生背后谈论时,说她家教十分的严,她妈妈一直想让她考三大学府,从小就对她要求的近乎于苛刻。
从高一第一天上学的自我介绍里,她就直言不讳的说自己的目标是考三大学府。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男生们为她喝彩助威,而不少人则觉得她有些太高调,将来考不上就丢脸了。因为天海一中虽然是天海最好的一所高中,但上千名学生,每年能上三大学府的,只有五六个左右。
两年的高中生活下来,唐雪用她的实际行动征服了所有人。在她的世界中,似乎除了学习,再没有其他的东西。石步存每当看到一个个自诩帅哥有钱的大少爷们抱着一大束玫瑰花递给唐雪的时候,唐雪总是睁大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用她那比仙籁还好听的声音无奈的说:“谢谢你的花,等我弄清楚黄玫瑰与红玫瑰的区别时,再接受你的花好吗?”时,他总是禁不住的激动的跳起来。他觉得,唐雪的回答,太精彩了!
唐雪告别了妈妈,提起手袋就向着教室里跑去。她跑过石步存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路沁人心脾的清香。
石步存深吸一口,陡觉精神一振,仿佛是一个十几年没有睡觉的疲劳,一时间全部扫光了一般。他心头有一股火焰在燃烧着,血脉热辣辣的张开,脑袋里全是浆糊,嘴部的肌肉却不受控制的张了开来:“唐唐同学!”
唐雪停下脚步,诧异的回头,看到了石步存,愣了一下,道:“石同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她那双眼睛里的光辉涟漪,总能让石步存不由自主的沉浸进去,石步存不敢看她的眼睛,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说:“早早啊!”
唐雪对于面对自己的男生脸红羞涩的神情已经司空见惯了,礼貌点头道:“早啊!”
石步存突然鼓起勇气,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的颤抖:“时间时间还早,你为什么跑的那么急?”
唐雪轻笑道:“也没什么了,你有什么事?”
石步存摇头道:“我没事,那个”他挠了挠头,尴尬道:“那个啊昨天的那张数学试卷你做出来了吗?”
“昨天的数学试卷?”唐雪眨了眨眼睛:“昨晚不是被数学课代表收上去了么?你没交?”
石步存脸上登时通红,强烈的自卑感再次围绕着他。那张试卷发下来以后,他连看都没看。因为他知道,自己看了也答不上来的。
正当他坎坷的脑袋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时候,一道自信而清朗的声音传来:“呀,唐同学,你怎么站在这里?”
石步存与唐雪齐齐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位一身休闲装的英俊少年满脸微笑的走过来,像是没看到石步存一样,对着唐雪露出灿烂阳光的笑容。
石步存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个人他认识,是隔壁班的肖元。这个肖元不但人长的十分帅,家世也相当好,好到什么样?总之对石步存来说,有轿车开的,无论奥迪还是法拉利,都算是自己攀不起的富贵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