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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部派佛教与阿毗达磨(1)

§§§第一节 阿毗达磨概述

阿毗达磨为经、律、论三藏之一。又作阿毗昙、阿鼻达磨、毗昙。意译为对法、大法、无比法、向法、论。与经、律合称三藏,为佛教典籍之总称,故偶有以阿毗达磨藏、阿毗昙藏、对法藏或论藏见称。阿毗达磨原指有关教法之研究,若研究律藏者,则称阿毗奈耶。其后广至对经、律二藏之论述,皆称阿毗达磨。其成立于约公元前后,最初仅为简单归纳一些佛教的名词,后却逐渐演成解释之形式。直到部派佛教时期,各个有力之部派皆成立各自之阿毗达磨,深奥繁琐之哲学式教学于是展开,故亦称部派佛教为阿毗达磨佛教。

佛教的论部典籍,有很多的名称,在早期的“九部经”(“九分教”)和“十二部经”(“十二分教”)中就有了,被称为优婆提舍,译为议论,是问答和议论的经文。指许多经中,佛陀与弟子或菩萨互相辩论玄妙的道理,也有指佛陀自己提出问题和解答问题的。这在《阿含经》中,如摩诃迦旃延、舍利弗的所说,属于论议的即不少;《中阿含经》的《根本分别品》等都是。然而,在第一次结集的时候,传说只有经与律的结集,关于阿毗达磨,终不传于其结集的情形。

阿毗达磨论典的发展,日本佛教学者木村泰贤认为,大约经过了四个时期:

第一期是取《契经》之形的论典,即经论未分,兼作分别、分类、解释的论究法,但毕竟是经的形态。从现在的《阿含经》来看,根据阿毗达磨的内容或编辑方法就有不少。如《增一阿含经》和《杂阿含经》的编辑方针,乃至《长阿含经》中的《世纪经》、南传《中部》的《分别品》,都属于这类。从内容上看,在前所传的《契经》中,被学术界认为初期之阿毗达磨的也有很多,尤其是被摄于《长部》的《众集经》,被摄于《中部》的《摩诃吠陀罗斯他》、《俱拉越陀罗斯他》为最显著者。从佛陀时代到灭后的百余年间,所成立的佛弟子们的阿毗达磨论究,其一部分是以教义问答而传于个人,那些优秀的议论,佛陀自身或托于其直接弟子的说法,是以就成为《契经》。在第二次结集的时候,据南传虽已有六阿毗昙,但木村泰贤认为是误传的,并推论为此部趣的圣典,以为是摄于“九分教”中的授记一类,据说佛音大师其时已有暗示。因此三藏的分类毋宁信早期“九分教”的分类。

第二期为经之解释的论典。初期的阿毗达磨,渐次发展到不可取《契经》之形态,是其第二期。作为特色,始终都是以经为背景,可以说是在于担负经说之定义、分类、分别的解释,还没有达到纯粹的阿毗达磨论典所特有的论究法,也没有明显的添加经说的论究法或解释,是一种从《契经》到独立论典之间的一种架桥式的体裁。如南传圣典收入于《小部》的《无疑道论》、《摩诃尼律沙》、《鸠拉尼律沙》等,虽还没有被称说为“论”,但已经含有论的性质而被摄于经藏,而以《四阿含经》以外的所谓《杂部》,可说是摄于《小部》,都能代表其地位的。再从汉译的《法蕴足论》、《集异门足论》这些被说为有部的阿毗达磨论典,好像是独立的,但从性质上看,还没有特别的主张,不外是经所属的述作。木村泰贤认为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述作,在性质上很难照那样的传持。因为阿毗达磨论典假定到了独立的发达,这种述作就被改造而成为整理了的论典的原型,迄至今日,就照那样的留了下来,是很少的。如《无疑道论》、《尼律沙》乃至《法蕴足论》、《集门足论》不过是接近于那种原型而已。这个时期如在年代方面说,虽不很清楚,但大体是佛灭后百余顷至部派思想大大浓厚的期间,是以这形态而前进的。

第三期为论典的独立,就是离经而论占独立的地位。如从体裁上说,与其说是经文的自身,毋宁说是以通各经的题目为主,而把它绵密的分类,以种种的标准分别它的性质;为这论究法的特征;如从内容上说,关于事实问题的事项,渐含有兴味,而于此间含有一种特有的主张为其特征。就是真正随于部派而生的阿毗达磨,阿毗达磨对于经、律,似占独立地位的确是这一时期。其年代,从佛死后百五十年顷开始,前期的论典开始整理,到部派思想化,始取完全的形态。那完成的虽已可见于第三次结集后代,但到真正发挥那意义的,是以后的事,当为公元前后大概为其顶点。南传的七论、有部的诸论、《舍利弗阿毗昙论》都属于这部分。

第四期为纲要论时代。诸派略告成立,代表该派指导精神主要的阿毗达磨论典也已完成,为便于简单的学习,所以更作纲要论典。如《清净道论》、《阿毗达磨法要论》、《入阿毗达磨论》、法胜系的毗昙、世亲的《俱舍论》等,都是适应这必要而产生的,其时期是公元2—3世纪,即小乘诸部派成立的时候。

从上述可以看出,阿毗达磨的发展,是随着佛教分派而伴随着部派思想的发达而同步的。分派的起源,不管是基于“法”的意见不同,或者对“律”意见分歧,总之是基于对“佛说”的解释上的意见不同。那些不同的意见,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来表现的呢?那就是以所谓阿毗奈耶与阿毗达磨来表现的。因此,不管是其主张阿毗奈耶或阿毗达磨的一派,都是以它来衡量佛陀真义之标准,也就是他的阿毗奈耶或阿毗达磨的标准,才能说明佛陀真义之所在。即是在同一律中,分为种种部派的理由,毕竟是从阿毗奈耶之观点不同的立场而形成的。何况到了阿毗达磨,由于渐渐的发展,不独只局限于经的狭义法义,而且把有关律的问题,也归纳其论究的对象。结果,若离开阿毗达磨,则不管是经或律,也不能明白其真正的意义,使阿毗达磨发展到这种重要的程度。而那些阿毗达磨之观点不同,既成为分派的起因与各派成立的理由,则阿毗达磨达到与经、律同等占有相对的地位,自然是不足怪了。更进而视阿毗达磨比经、律更重要的一派,亦由这种理由才可明了它。

阿毗达磨的成立与部派佛教的兴趣,是具有相互关系的:阿毗达磨的研究,渐渐促成部派的兴起;部派的兴起,又给阿毗达磨独立的地位。在那种情形下相互进展,结果要具备独立部派资格的条件,必须在经律之外,有代表该派精神指导及主要思想的特有之阿毗达磨。因此,阿毗达磨渐能走向独立的发展,是从佛灭后百年前后,亦即第一次分裂前后而开始的。在这以前,虽已盛行阿毗达磨的研究,但仍处在佛陀时代(优婆提舍)的状态,仅属于经律的地位而已。如《岛史》等所载,在第一次分裂之时,已有完备的六阿毗昙(南使)的出现,由大众部学者任意的把它删改,像这样的传说,大概不是事实的真相。纵然佛灭后百余年间,已经形成了后来各种阿毗达磨的原始形态,但真正把它结集成形的,恐怕还是从佛灭后百余年间开始,以后逐年随分派的发展,派系色彩亦因而浓厚起来,阿毗达磨才成为部派佛教之重要特色。

另外,再看看阿毗达磨论典对于问题处理情形的变迁,将各种阿毗达磨论典作统一的研究,对一种种的特征,了解它发展的经过,是有必要的。

先从对经的处理方面来说:阿毗达磨其初全附属于经而起,所以只有经对于阿毗达磨。然而作为阿毗达磨的任务,必不止于对经句的一个个的解释,进一步到说明流于经文里的全部思想为其任务。因而阿毗达磨的论究法在不断的发展下,以总体思想教判经说之风也随之而起,以至不由经说之支配,也是自然的趋势。《大毗婆沙论》卷五十一等说:执着一一经句而无达观之明,被轻视为著文沙门。随着这种学风的发展,虽然不是表面的,而实际暗暗的欲以阿毗达磨去配经,就是在诸部派中,阿毗达磨中心派产生的所以。如说一切有部就是其一派,经量部也有,据真谛的《部执异论疏》说:“鸡胤部(灰山住部)说经律都不过是方面,真的第一义谛,是在阿毗达磨。”在这意义下,发展的阿毗达磨的态度,主于经说的里面,可及佛的真意。这点与大乘稍有相同之处。经说以外,阿毗达磨所以有研究的价值,也在于此。实际上,阿毗达磨中没有经说教理的开展,实是这种态度之所使然的结果。

其次,所见关于论典的题目、性质的变迁,将于阿毗达磨的《契经》而可说为特色的,在《契经》中,以价值而说的,在于转换事实的问题。这是就发展的阿毗达磨而言,在初期,将种种修持问题在分类方面处理的,仍是阿毗达磨论及的主要题目。这可以从初期论典的《无疑道论》或《法蕴足论》等可以看出,而种种的题目,大都是关于修持的德目。然到了发展后的阿毗达磨论典,其观点就渐渐不同了;比之修持问题,先有人生世界,详细说明了那样的事实,然后始进入修持问题,结果论究这事实问题的自身,是阿毗达磨的主要目的,在这程度发展中去看阿毗达磨论典的组织,就很容易联想阿毗达磨论师,虽不轻视修持问题,但确立人之理想的,首先必须正视所给与的事实。阿毗达磨论典在某种意义下,是处理佛教科学哲学问题的。

再其次,就问题分担的范围而看新古的不同,当最初期,就某特殊的问题,如禅定、智慧等题目而论究的,是为阿毗达磨论。然更连续发展的,渐结合这些题目各个给予系统的说明,为其唯一任务。到第二期的论典,以修持问题为主,是在那自身所完成的。更进一步,渐渐寻求事实问题起来,但当其初,要想涉及全体,看来是很困难的。而就部分论究的方法,好像很多。在同一学派,所以有种种论典,因于一书而论尽一切,那实在是没有的。至少,置其观点的方面,视问题的重要,出现加减不同的种种论点,所以在同一部派有数种论典被传。然而,在修学上这是极为不便的,至少在初学者成为大大的苦恼,结果产生简单的纲要性论典,而叙尽一切的问题,即开始为部分的论究,其次成为全体的,更改问题而为部分的,最后在总合这个而论体,实是阿毗达磨问题分担的大体变迁。虽不是一切就照那样发展的,但大体视为经斯经路而进至纲要论典时,是没有大差别的。

最后,还必须说明有关阿毗达磨的字义。达磨,就是“法”字,虽不是佛教特有的术语,但阿毗达磨却是佛教的术语,其释义在南传是五世纪的佛音;在北传就是《大毗婆沙论》。佛音在他的《阿他沙尼》(即《法集论》的注释书)中,将阿毗达磨的定义说为胜法、特殊法,并有:有法、增盛、尊重、详说、最上的含义,这些有特色的法为阿毗达磨。在内容上是特胜的;在方法论上,是详说的。然而这些解释,不是集成从前的传承,并不是佛音自己创造的,南传的部论学者,对于阿毗达磨的正统解释,可以说大略依此而尽。

然而,原始圣典的结集只是经律,阿毗达磨而成为大藏是后起的。关于阿毗达磨,《阿含经》已经有好几处说到了,《大毗婆沙论》所引即有八经,而且还说到“甚深阿毗达磨”。依《大毗婆沙论》所引,显然是指:缘性缘起与缘性寂灭,灭尽定,一切法性,空无我性。这些被称为阿毗达磨,是形容体证到的境地,“难见难觉”的自证心境。一切阿毗达磨论师,都着重于如实觉知的无漏慧;然经义,实指无漏证觉的境地,这是超越常识的,所以阿毗达磨意味着圣法的深妙。

阿毗达磨一词,古来的阿毗达磨论师,有不少的解说。据《善见律》引分别说系的铜部说:“阿毗者,意义,识义,赞叹义,断截义,出过(义),广义,大义,无上义。何谓为意?忆持也。识者,分别也。赞叹者,常为圣人之所赞叹也。断截者,分别偈也。出过者,过于余法也。广者,于诸法中最广也。大者,诸法之最大也。无上者,诸法无能胜也。”此八义,不外二义:一是分别法,如忆持、了别、断截;二是赞美义,如赞叹、广、大、出过、无上。说一切有部的阿毗达磨论师,即婆沙论师亦说有八义,世友说有六,胁尊者说有四义,均见《大毗婆沙论》,对列如下:

婆沙师世友胁尊者

阿毗达磨论以慧为阿毗达磨体,实由阿毗而来。阿毗确实是可以形容称叹的。不但分别系如此说,如婆沙师的尽义(彻底的);胁尊者的究竟,(殊)胜义。但阿毗达磨的重要含义有二:

一、明了分别义:如铜部的抉择、忆持、了别、截断;婆沙论师与世友的抉择,觉了;胁尊者的决断;化地部的照杂。

二、觌面相呈义:这是最重要的,如婆沙论师与世有的“现”“证”,即一般所说对法的对。

阿毗达磨是直接的,当前的;古人每译为无间。如“现证”译为“无间等”。五无间的二种解说,也由此而来。婆沙论师的“显发”,佛护的“现前”,也与此义有关。综合二者,以阿毗达磨的本义,是直觉的、直观的、现观的、现证的。阿毗达磨是彻证甚深法的无漏慧,是圣者直观的、亲证的境地。这是可称叹的、甚深广大的、超越无上的、特殊的、究竟彻底的,阿毗达磨即是这样的达磨。然而着重阿毗的分别义:抉择、觉了、了别,即通于世俗的,有漏的观慧。依此而作一般的分别与解说,即引伸为:婆沙师的所说不违法性、伏法;世友的抉择经法、数数分别法;大德的名句分别法。无著与世亲的解说,除对“对法”外,数法、伏法、通法,都是引伸的枝末义。

阿毗达磨,本为深入法性。体证的方法与境界,传授下来,流为名句的分别。弟子依着去分别,经闻思修而进入现证:从证出教,由教而证,即总括阿毗达磨的一切。佛法,不仅是推论的思辨的产物。佛陀于菩提树下,现正等觉而彻证,依此而流出圣教。大乘性空经论与般若(中观)、《瑜伽论》与瑜伽,都是从修持证验中来。阿毗达磨也还是这样的。如阿毗达磨有三:无漏慧、闻思修慧、论典;般若也有三:实相般若、观照般若、文字般若。如专以阿毗达磨为法数分别,即是根本误会了。但是,阿毗达磨末流,却又有这个趋势。

§§§第二节 南传上座部阿毗达磨论典

部派佛教各部派,传持他各自所特有的三藏圣典。经与律原是各派所共的,但因派别不同,传持也就有别,就现在所传的律,亦是多种;所见的经文,在某派的经中或有,在另一派经中却没有。至于论典,是代表各派自己佛教观的,各派必有其特有之阿毗达磨。当然,亦有不重视论典的,如经量部。但小乘分裂为十八部或二十部,其后屡有分合,如北方大众部末派与余部合称为分别论者;南方大众部末派又分裂为案达罗各派;至于后来更成为四大宗之对峙。如谓各派有阿毗达磨,就现存佛教圣典来看,具备三藏的部派,实际上仅为南传的上座部,其他部派似乎没有,因而各派的阿毗达磨,除其二三,老早就是不传了。然而残留的阿毗达磨论典,说到最完整的,是南传上座部的阿毗达磨与北传说一切有部的阿毗达磨。

小乘,梵语hina—ydna。亦称声闻乘。二乘之一。乃大乘、菩萨乘之对称。意译为狭小之车乘,指运载狭劣之根机以达小果之教法;即所修之教理行果,与能修之根机均为小劣之法门。小乘之名,原系大乘佛教徒对原始佛教与部派佛教之贬称,其后学术界沿用之,并无褒贬之意。小乘佛教之教义,主要以自求解脱为目标,故为自调自度(即灭除烦恼,证果开悟)之声闻、缘觉之道,而异于大乘佛教自利利他二者兼顾之菩萨道。

在南传佛教,为三藏圣论之一,于某种意义而以佛说被传的论典,共有七论,简介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