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情绪始终缠绕着尤小五,向来精力充沛的她竟然也悲春伤秋起来,望着窗外已经连续两天的细雨,她的心情更是一片低迷。
沈焰涛进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没精神的小脸,对着窗外的雨叹气,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回头,看到是他,又转过头,继续她的无病低叹。
“我以为你已经恢复过来了。”沈焰涛坐到她的旁边,和她一起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细雨。
“你当我是什么?傻瓜吗?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她无力地抬眼看他,对于自己这么努力却仍失败感到丢脸,“阿司明明没有我努力,可是他就那么容易通过了转学考试,看来我真的比别人要笨上几个层次。”
“他……最近和你常见面?”沈焰涛稍稍犹豫了一下,略带迟疑地问道。
“嗯,我们常在一起做功课,不过那家伙似乎根本没怎么用功,我作习题的时候,他基本都是捧着杂志在看。”说起来这个,尤小五更加的不平,手指甲还在窗框上挠啊挠的。
“……”沈焰涛陷入诡异的沉默,挺了半天也没听到他说话,尤小五奇怪地转过头来,看到他正看着自己,阴恻恻地眼神从镜片后射过来,小五吓得身体往后跳起。
“吓,你干么这么瞪着我?”
“那些天,小五有想过我吗?”目光渐渐柔和,透出些复杂而却又像是小心的光芒,尤小五心头一颤,别过眼,此刻她有种错觉,不是她勾引他,倒是他把她给勾引了。
“想过吗?”窗外的雨还在细细绵绵地下着,尤小五的心被雨丝缠得挣脱不开,只能不断的混乱着,混乱着,当那只比钢琴家还要细致的手爬上她的脸颊时,她的耳边似首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时,她想起了阿司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心跳加快了,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啊!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手拍掉沈焰涛的手,退后一步,“谁要想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不知道活得有多潇洒。”
沈焰涛手停在半空中,呆了一下,随即笑了,“小五,不是说了要勾引我吗?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
“今天没心情。”又坐了回去,现在她正在自卑自己的笨,所以没心情去搞什么勾引活动。
“为什么非要考圣华?小五并不是执着于这些表面事情上的人。”沈焰涛也坐回了她身旁,单手支着额际,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尤小五又是一愣,为什么非要考圣华?她好像从来没有深思过,若是现在仔细想起来,好像为了争一口气吧,但是为了争哪一口气?和阿司打的赌?还是……
“我跟阿司打了赌,不能输他。”这理由听起来好像挺光明正大的。
“那就是因为他了?”语调仍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可是尤小五又觉得身边一阵冷风吹过,她赶紧转头看他,见倒正笑着看自己,可是眼里的笑容却像是放在冰箱冻了三人小时似的,让人一瞬间通体冰凉。
“小五啊……”他慢悠悠地叫着她的名字,却听得她全身戒备。
“干么?”
“小五喜欢宇道司吗?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继续冷笑着看她,还怕她听不懂似的,特意解释一番。
“什么?我喜欢阿司?”尤小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一手拍到了他的脸上,“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撒了你的嘴,如果让阿司听到,估计他直接能要了你的命,咱俩从小就是敌人好不好?喜欢这两字用在咱俩身上太诡异了。”说着,她抱着双肩,抖了一下。
“呵呵,是这样啊。”冷空气没了,那股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又回来了,尤小五不觉得心头一松,而这时,沈焰涛不着痕迹的向虚掩着的门看了一眼,若有似无地笑了!
沈焰涛出现在姜家的时候,姜良正坐在庭园的圆石桌旁喝着下午茶,踩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沈焰涛无声地来到了姜良的身边。
“外公,好久不见了。”他的笑很有礼貌,说起来话来也相当的温和,和任何一个尊敬长辈子的小辈说的话没有什么区别。
姜良没有回头,仍是静静地喝着他的茶,沈焰涛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他的身后,初夏的风吹过两人的衣摆,同时也将刚刚冷凝的空气吹活,姜良缓缓回头了,一双历经沧桑,而深沉狡猾的眼望入沈焰涛的眼底。
“第一个让我有措手不及之感的,居然是自己的外孙,你说我应该是高兴,还是生气呢?”姜良在笑,只是笑未达眼底。
“我觉得外公应该觉得骄傲,毕竟我是您的外孙。”沈焰涛也在笑,笑得春风得意。
可是姜良的笑容突然扩大,而且笑得相当的真实,好像连混身的第一根汗毛都在笑,“我的确小看了你,我以为你像你的爸爸,会一辈子被感情牵着鼻子走,可没想到你却像我,狠狠地在后头劈了我一刀,换句话说,小看了,却没有看错。”
“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像外公,因为外公是真的没感情,而我是人,人的感情一点都不缺。”沈焰涛笑着,看了这充满宫廷味儿的庭园,“妈妈说她不喜欢这里,从小就不喜欢,所以她爱上了爸爸,因为爸爸才是那个给了她最真实幸福的人。”
“可是他死了,最终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是啊,不过,她还有我,所以,她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呵呵,的确出乎我的意外,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了足可以支付你母亲长年来所需要的那么庞大的医疗费用。”少了绑着沈焰涛的筹码,可是姜良似乎一点都不急,好像很肯定沈焰涛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似的。
“我也没想到,不过我做到了。所以,我今天来是和外公道别的。”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恐怕不行。”姜良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深沉的眼里渐渐浮现一缕残酷地笑意。
沈焰涛回过头来,看着他,“外公还是有什么要说的吗?难道是突然觉得亲情很可贵?不想我这个外孙离开您?呵呵,我想外公您一点都不缺孝顺的儿孙。”他扬起唇,挂着淡淡的嘲讽。
姜良像是没看到他的嘲讽似的,缓缓站了起来,又慢慢踱到他的面前,他没有沈焰涛的身高高,所以他稍稍仰着头对他微笑,那笑容里有许多沈焰涛看得懂的东西,比如说阴险,比如说得意……
“刚才你说你像你的父亲,是吗?”
“我是他的儿子。”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他还是很镇定。
“很好,既然这样,那么你一定不会离开了,因为我是你的外公啊。”姜良笑着,然后伸出了右手,一直站在一旁,却如空气一般的管家这时站了出来,把手中的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那是一台平板电脑,上面正播着一则新闻,画面是暂停着的,姜良在上面轻轻一点,画面动了起来,里面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据报道,这次药品走私的主谋是某家外贸公司的老板,其老板家庭有着相当庞大的黑道背景,这次他们利用全国最大的医疗机构姜氏位于海边废弃仓库储藏走私而来的药品,却因为姜氏突然重起准备起用这外他库而被发现,现在主谋已被警方逮捕,还在时一步审查当中。”
视频停了下来,姜良看着沈焰涛面无表情的脸笑了,“我记得这家外贸公司的老板姓尤,听说他还是一个黑色组织的领导人。”
沈焰涛盯着姜良半晌,突然他笑了,笑声很柔和,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低气压,一直在一旁的管家这时全身僵直,心里暗暗叫苦,一直以来他以为少爷是个温柔的人,到现在才知道,他和老爷根本就很像。
“外公这一招用的的确很棒,我好像又居于下风了。”
“这家人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姜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容突然敛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问道。
“是,很重要。”
“他们与你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我才是我的外公,这里才是你的家。”自己的外孙居然向着别人,怎么想,姜良都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了。
“不相干的人给了我一直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便不是不相干。”勾唇笑了,那笑真实,带着幸福的味道。
“他们给了你什么?难道我给不起吗?”姜良瞪着他。
“你是给不起,永远都给不起。”笑容转冷了,眼神冰冷如箭,“外公,如果想要我怎么做,直接说便好,还有事,告辞了。”
语落,他不再迟疑,转身便走,姜良呆滞了一下,在他的身后大叫道,“什么,到底是什么我给不起的?”他不甘心,他不相信世上有他给不起的,无论是金钱,权势,荣耀,他全部给得起。
沈焰涛脚步未停,只是唇角勾起嘲笑,“亲情,温暖!”
姜良呆住,真的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他要的这些东西,而且的确是他给不起的,因为姜家独独缺了这种东西!
呆滞的表情渐渐转为阴冷,将手中的电脑交到管家手上,阴沉地声音对其说道,“明天晚上请孟小姐过来吃饭,然后通知少爷。”
“是的,老爷。”管家接过电脑,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