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焰涛突然的出现,尤家人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沈焰涛相信,自己绝对已经被杀个千百次了。
他找到尤小五的时候,她正在与丽雅做着别人听不懂的交流,看到他走过来时,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和丽雅玩。
他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柔和的视线像是丝一样缠绕在尤小五的周身,让她没办法再视而不见,她并不是能憋住话的人,所以,她现在忍不住了。
“你去了哪里?”
“出国了。”他倒是痛快,很老实的回答。
“出国做什么?”尤小五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盘问丈夫的妻子一样,想到这,不觉囧了一下。
“……考完试告诉你。”他稍稍想了一下,如是回答。
“……”没说话,只是转眸死死地瞪了他一眼,再也不理他,继续和拿着排骨逗丽雅。
沉默对于沈焰涛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沉默的人,三分又十一秒后,他落败,一直以为这丫头从来不会沉默,原来沉默起来也挺有模有样的。
“去安排我妈的去处?”
尤小五惊讶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得很温柔,很好看,比此刻已经爬上半空的月亮还要让人心醉,“说起来太长了,等考完试再说吧,真的,会全部告诉你的。”
“……好吧。”想了一会儿,尤小五点点头,水润的星眸朝着她弯了一下,“考完试,我就开始勾引你,你给我准备好上钩吧。”
“十分愿意。”月光下的笑容是那么的柔和,不带一丝杂质。
突然,尤小五并不那么生气了,她站了起来,手放在蹲着的他肩上,“不如我们合作吧,你现在就当是被我勾引上了。”
“这样……不能让外公信服吧,他会怀疑!而且……多没挑战性?”如丝绸般顺滑的笑容包藏祸心,一人一狗却谁也没有发现,甚至拍手叫好。
“对哦,那要怎么勾引你,你才容易上钩?”勾引两个字写起来说起来都挺简单的,可是做起来——她好像不怎么有经验。
“嗯……”手指轻打着下巴,做思考状,温润的脸部线条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的柔和,说不出的朦胧美,让某人不知觉咽了口口水,突然很期待他的答案。
“小五和平时一样就可以勾引我了。”他抬头,星眸闪耀,亮得人眼都睁不开,眸光中似乎也在期待些什么。
可是——
“平时的样子?是这样吗?”她疑惑的双眼立刻被两团火焰取代,一拳毫不客气的招呼到他的腹部,让他猛地退后几步。
沈焰涛站稳,扶额,暗想,他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么说别人或许会懂,但是如果换成小五,那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你有没有被我勾引到一点?”她十分紧张地上前来,双眼闪着星星期待地看着他。
他无语……但又点点头,因为看不得那张脸儿失望的神情。
这一晚,沈焰涛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十拳挨得……不冤枉。
高考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开始了,而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一天结束了,尤小五撑着透明的小伞,朝着校门外走去,校门口有许多在等着孩子出考场的家长们,尤家自然也不例外,以尤大武为中央,一字排开,当看到尤小五走出来时,尤大武第一个冲上前去,“小五,累不累?渴不渴,有没有头晕?”
尤小五看着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心情没彻底沉落,“爷爷,爸,妈,大哥,二哥,小寺,我……”第一次因为考试考得不好而想哭,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孙女儿这个模样,尤大武紧张了,赶紧上前来,也不顾不得外面的细雨,还是儿子细心地上前来为他遮住雨,这时尤妈妈也担心地上前来,抱着女儿的肩,说道,“没关系,考什么样算什么样,一个圣华而已,想去牛津哈佛,妈也能将你送去。”
一句话将尤小五从考试第一天后便有的脆弱一下子给激发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蛋儿滑下,随着雨滴一起落到了地面,“妈,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那些王八蛋出的都是什么题,我一个都没见过,我都不会,呜……怎么办,我考不上圣华,一定考不上了,那个老家伙会更加看不起我的,呜……我还能不能勾引到沈焰涛,呜……”
“……”
“……”
“……”
“……”
尤妈妈背后一片沉默,黑线也雨线连成一线,周围的空气好像诡异的凝了起来,让周围其它接孩子的家长自然退出一米以外,独留尤家这个特殊群体形成一个诡异而奇特的气氛圈圈。
“小五……其实考不上圣华也一样可以……呃……勾引沈焰涛的!”尤爸爸带着迟疑的语气,貌似安慰女儿。
“勾引他做什么?两面人的家伙别想时咱们尤家门。”尤小寺对于某人的迫害的仇恨仍在继续,对于其以自己妹妹的宵想表达出极其为鄙视的态度。
“小寺,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被逐出家门吗?”身旁的尤小双不冷不热地接下了话茬,他笑得很有礼貌,甚至还带着点兄弟爱,只是尤小寺还是很有危机意识地的抖了下肩膀,倒退两步,“二哥说哪的话,咱们家二哥可是表里如一,一呼百应,应接不暇,瞎猫撞死耗子……”他禁声了,因为那道目光已经将他就地正法,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的科比战靴没了,那是前天二哥答应他一星期后去美国后,回来送他的礼物。
幽怨地目光朝着尤小五射去,正好对上尤小五瞪着他的眼光,不由得他又哀嚎一声,他哪里又得罪这个小姑奶奶了。
“他怎么就不能入我们尤家门了?你给我说清楚?”脸上还挂着刚才掉下来的眼泪,可是气势已不比刚才,那叫一个气势恢弘,尤小寺自认不是她的对手,况且现在她的情绪正在发飙的边缘,不惹为妙。
“嘿……小五你听错了,我哪里说那样的话了,我是说像阿涛那样优秀到人神共愤的家伙才有资格进咱们家门嘛。”哦,上帝原谅我又说谎了,不过有一句话没说错,那家伙的确——人神共愤。
尤小寺咬牙切齿地想着,对于身后如鬼魅般冒出的身影毫无所觉,直到那比雨还凉的声音正仿佛一道寒流划过他的颈间时,他才惊觉自己今天似乎就是自己的黑色星期五。
“呀,我都不知道我在小寺的心里形象这么的光辉,可喜可贺,我没有白教你呐。”沈焰涛的声音像是一缕挂着冰碴的线一般,顺着尤小寺的脖子滑过,然后他已经缓缓站到了他的旁边,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暗影下,他几乎看到他露出的森森白牙。
这个时候离他最近的二哥好像不再可怕,他想都没想的就躲到尤小双身后,让这两只狐狸去斗吧,他不要参合。
沈焰涛看着正笑着看自己的尤小双,也回以一笑,却没说话,直接回过头,看着站在雨里,情绪好像不怎么高的尤小五,“小五,你不会想让大家都陪着你在这里淋雨吧,你看爷爷的肩膀已经被雨淋透了哦。”
尤小五恍然回神,看向尤大武,被雨打湿的脸正在担忧地看着她,一双老眼早已经没了当年叱咤风云的冷厉,有的只是对于家人的担心,想想自己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在爷爷的眼里看到这种表情,只是从前她从来没有去深思过,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惭愧的心理是这样的,就像是有几甩根毛草在捣着心脏,不舒服极了,可是却又无法忽略。
“爷爷,上车吧。”她走上前,挽住尤大武的手臂,朝着不远处那辆黑色的房车走去。
其它的尤家人一致用目光向沈焰涛投注目礼,最后是尤爸爸先动了,他走到沈焰涛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
沈焰涛浅浅地笑了,却不是带着面具的笑,很真诚,“她总会长大的,总会明白大家的苦心,只要……不要太溺爱。”
尤爸爸的手僵了一下,额头挂着汗珠,还带着几分羞愧,而后摇摇头,转身也走向车子,这时尤家妈妈也上前来,她没拍沈焰涛的肩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位曾经在黑道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侠,此刻也只是位为儿女担心的母亲,“安慰小五的事,还要拜托你啊。”
“我应该做的,伯母!”沈焰涛有礼貌地点头微笑。
尤家妈妈也离开了,尤小一上前来,一身江湖味儿的他,屏着兄长的架式上前来,拍了拍沈焰涛,“小子,祝你好运!”能驾驭他家小五的人一定是英雄。
“我会的,大哥!”怎么觉得有种上战场之前的感觉了。
尤小一走了,尤小双来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笑了半天后,他才缓缓说道,“姜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呵,那不关我的事啊!”沈焰涛平静地回以一笑,眼神蓦然转冷,不过尤小双知道那并不是针对他,他笑笑,转身离去。
尤小寺站在雨中纠结着,在家好像都对那个可怕的家伙说些什么,身为小五的哥哥,他是不是也应该交待些什么?虽然在学校他是他的老师,可是在尤家他可是他的大舅子,嗯——他有充分的地位与理由在他面前牛一把。
拿着伞,带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晃到了沈焰涛面前,轻咳一声,刚要张嘴,却被沈焰涛捷足先登,“小寺啊,我临走之前留的那份论文作业你还没交呢。”
“……那个,雨下大了,还是先回车上吧。”立正转身,抬脚,不带一丝拖泥带水,迅速朝着车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