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常一样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走出去却依然看到那个人在大厅里晃悠。我摇摇头,进到浴室快速洗了个澡,然后走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
下一刻,床凹陷了下去,带着薄荷味的男性躯体和着睡衣在我身边躺下。
我深吸了口气,对着那张俊颜发呆。
“白乐乐,你还真是思念成疾了,竟然连这幻想都是那么的真实。”说着,我探出手,轻轻抚上男人的脸庞,感受着从掌心处传来的温度,“但,如果真是幻觉的话,为什么会感受得到?”
男人忽然挑起了唇角,摘掉眼镜的双眸盈盈闪亮,那么的明媚。
他一把覆盖住我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开口:“白乐乐,你还是这么的冷血。”
半分钟后,我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颤颤巍巍地指着床上的男人,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他单手撑着脑袋,戏谑地看着我,性感的锁骨暴露在床头灯下。
“怎么了?才多久没见你就这么一惊一乍了?”
“你你你……你不是……”
“我回来了。”他耸耸肩。
“那公司呢?”
狐狸笑着把我拉回被窝,替我盖好被子,说:“度过最困难的时期了,现在正平稳着呢。”
“可是你这个样子回来……”
叹了口气,狐狸一把将我的脑袋暗了过去,让我靠在他胸膛上,低声道:“白乐乐,好不容易能回来看你一眼,你能不能别问些有的没的?很伤和气好不好?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倒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竟然趁着我不在的期间和别的男人偷偷去约会,我真恨不得咬死你。”
说着他一口咬上了我的肩膀,痛得我直抽气求饶。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啊。”
“如果你敢有什么的话,你还能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一直到最后让他开车送你回来?”
我在他怀里嘿嘿一笑:“才回来就打翻那么大一个醋坛子,也不酸死你。”
“若是酸死也都是你害的,所以,你要负责。”
“负责?”我一愣,抬头看他,“负什么责?我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你人回来,也躺在我被窝里,我没把你踢下去已经很不错的了,别得寸进尺!”
“……没良心!”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是没良心啊,那么你可以走了,男女共处一室还睡在同一张床上,怎么着也不好,你又不是没有房间,去去去,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睡!”
“白乐乐,你真的是冷血无情的!”
“谢谢你的夸赞,那么请回吧,所有的事等到明天再说。”我从他怀里钻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狐狸叹了口气,翻身坐起穿上鞋子。
我在他即将也站起来时抓过他的手腕,快速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随即红了脸说了声晚安,便拿被子罩住脑袋躺了下去。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而我这边则大气也不敢出,总觉得这次的主动让我和你不好意思。
“白乐乐,我改变主意了。”
狐狸的话才说完,又钻了进来,从身后环住我。
“你快回去睡啦!”
“为什么?”
“因为,因为……”
“我只想抱着你,真的,指不定天一亮,我就会离开了。”
是吗,那么快吗?我抓紧了被子,咬着嘴唇。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时光匆匆,睡一觉就过去了。难得回来一趟,还想着是否能多呆上几天,到了最后,也就短短的几个小时。
兴许是狐狸感受到了我的失落,靠过来把我带进他怀中,下巴抵在我脑袋上,搁在我腰间的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我会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一并带走……”
这是他在我即将快要合上眼睛时说的最后的话,只是那个时候因为意识过于昏沉,而绕过我不能很好地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想去理解,直到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我才惊觉他那句话的意义。
当晨曦照彻了大地时,机场上传来飞机降落的巨大的声音。那一架架长着巨大羽翼的飞机并列着排在一起,远远望去纯白的一片。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伤害航空公司航班FM1978……”
听着广播里乘务员清亮而甜美的播报声,我望着头顶的机舱欲哭无泪。
也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被卖了,而且还是被卖得彻彻底底!
卖我的人当然是我家白夫人!
听狐狸说,早在这之前,白夫人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着我和狐狸见面,让狐狸带我出去。
我觉得从昨晚开始,我就经历了不知几个心情,有点像在坐过山车,从低谷飞到高空,还没来得急品尝开心的情绪,又从高空迅速坠落到低谷,还打了转儿,头昏脑涨。
我很气,我真的很生气!气狐狸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了出来;气白夫人把什么事都埋得严严实实,把我当成外人一样防着;更气自己还没有反抗的力量。
所以从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和狐狸说过一句话。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乘务员的问候声从身侧响起,我闭着眼,不回答也不摇头点头。
后来是狐狸跟她低声说了些话,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八成是乘务员离开了。
身上忽然多了个柔软的东西,紧跟着是一双略微冰凉的手帮我掖好了背角。
我在心底冷哼了声,就算狐狸再怎么温柔,我也不会理会他。
狐狸的手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迟迟没有缩回,从掖被角到把我耳边的碎发撸顺并勾到耳后,那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件极珍惜的物件。
我转了下脑袋,躲过他手指的碰触。
我知道我很没用,他只是这样轻轻的碰触,就让我心里的气消掉了一大半。
但想到之前他和白夫人联合起来的种种,而且还不止一次,我真的很难完全平静下来。
其实没有对他大吼大叫大吵大闹,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原本停留在我耳边的手指缩了回去,耳边传来他极轻的叹息声,那么的冗长,那么的沉重,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一下子牵扯了我的心。
欲睁眼的冲动被我生生压制了下来,扯了扯毛毯,我调整了最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从上海到美国加州的航班没有直达的,需要在途中经过中转站。
虽说也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头一回,害得我担心自己会不会做出痔疮来。加上心情烦躁,饭也不怎么吃。
真正到达加州时,那边还是月朗星稀,机场上灯光明亮,和白天一样。
才一出机舱的门,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吸了几口冷气,咳得我眼泪都出来。
不得不说,加州的气温远远要比上海要低很多。
搓了搓鼻子,即刻,一件西装披在了我身上,西装犹带着人身上的体温,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冷。
“走吧。”狐狸说,随即拖着行李箱向前走。
望着他在夜风中单薄的背影,不忍的心绪涌了上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平复了下心情快步追了上去,却仍然与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不能心软,心软了就等于是完全输掉了,而且这样下去,只会让狐狸觉得我好欺负而已。
跟着狐狸出了机场,远远地就看到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那边,才没走了几步,车门就被打开,跟着走下一个有着一头又浓又密的大波浪长卷发的美人儿。
美人儿每走一步,她的那头又浓又密的大波浪卷发就随之而晃动,迷瞎双眼。
美人儿披着红色的裘皮披肩,一身豹纹连衣裙,裙子下方是一条黑色袜子和一双近十厘米高的银白色厚底高跟鞋。
见我们过去,她笑着奔了过来,一把抱住狐狸,往他两边脸颊上“嘛”了两下,随即说了一通溜到不能再溜的英文。
其中还有几个字是我不怎么听得懂的。
跟狐狸讲完了后,美人儿忽然转了过来,美眸紧紧地盯着我。
我本能地后退了步,却还是被她一个抱住。
“你就是白乐乐吧?十几年不见,你竟然长那么大了。”美人儿的唇一张一合,竟是流利的中文。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才这么点大。”说着,她用手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了下,“啊!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是子潇的妈妈,也是你未来的婆婆哟。”
本来还想礼貌性打招呼的我,在听到她后边那半句话时,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恰巧在这时,车上另外走下来一个健朗的中年白人,浓眉大眼,高耸的鼻子,就跟电视里放的白人一样。
男人先跟狐狸碰了下脸颊,跟着和美人儿一样对我来了个大大的熊抱,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双脚和地面分离了开来。然后,他用很生硬的中国话对我说……
“你好吗?我很好。”
“……噗!”
我真的不想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笑话他的,但,真的是太好笑了。
之前听悦怡说,外国人在对中国人问安时,他会先问你的好,只是还没等你回答,他就会自己说他很好。
当时我还不信,但是现在看来,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对、对不起。”我捂住嘴,支支吾吾道。
男人耸耸肩,不以为然,只是他越是这样,我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美人儿走过来搂着我的肩,笑着开口:“不用介意,汉森他的中文还不到家,我们也经常笑话他的,在飞机上待了那么久也累了吧?走,跟阿姨回家,阿姨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都是为了你准备的哦。”
和汉森他们一起上了车,吉普车一路向西,也不知驶了多远的距离,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在正中央了。
我恍恍惚惚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宽大的床上,上头粉色的床罩晃得我眼睛有些晕头。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我惊得从床上弹跳而起,不免的,脑门撞在床柱上。
“小乐乐,大白天的就这么冒冒失失,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哎。”
门被推开,娇酥的声音从前边传来,我抬起头,见美人儿双手环胸,笑眯眯看着我。
“肚子饿了没?我做好了饭菜哦,洗漱完后快点下来吃。”
等美人儿走了后,我迅速洗了个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下,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走下楼。
餐桌上,早已摆满了一桌子的菜肴,地地道道的中国菜,看样子跟白夫人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