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菲惊讶地看着我,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道:“如果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估计他也不会跑着来找我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向上,轻轻旋开一抹淡淡的弧度。小小的酒窝瞬间出现在她娇嫩的白里透红的脸上,如桃花绽放于枝头,炫目而迷离。
“白乐乐,你觉得你有哪点配得上老师的吗?”她突然问,眼里蕴着无比的认真。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犀利的问题,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掩饰我和狐狸之间的关系了,更何况聪明如她,又怎能会猜不出我们之间的微妙呢?
于是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不远处那棵杨柳说:“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问他的好,但若真的要回答,我倒觉得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两个人一起走下去不离不弃的问题。”
“那……你愿意和老师一同走下去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谁知道。”
“你?!”
“不过,如果心里没有这个想法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接受他,更不会接受这段感情的吧,至于以后,谁知道呢,计划赶不上变化喽。”
“白乐乐,你这个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会让人有机可乘的哦,要知道,窥觑老师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的。”楼小菲忽然与我并肩站在一块儿,笑看着我道。
“有机可乘就有机可乘呗,松土是一回事儿,只不过,那株苗肯不肯生长发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见她惊讶地望着我,我露齿,对着她展了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容,说:“难道不是吗?”
收回目光,她低着头兀自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却又有些释然的样子。
“今天,本来我想让你知道自己有哪些分量的,并且知难而退的,这样看来……”她微微摇了摇头,抬起了下巴看着天空,穿过垂柳缝隙的阳光照射了过来,一点点打在她清雅的脸上,更显得她娇艳无比。
我正要等她接下去的话,却听得她话锋一转,说:“好好珍惜那个男人吧,他,真的很爱你……即便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你别误会了,如果正面交锋的话,我绝对有机会赢你,我之所以认输,是因为我想给自己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给自己一个留有尊严的地步,毕竟,对于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何必要去强求他一定要喜欢上我?而且……”她直起身子,转眸笑道,“这个世界的好男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看来……我对你的态度要改观一下了。”
“什么?”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没什么。”将最后一口奶茶喝掉,我随手把空的杯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相信你的价值,相信自己是个不错的女孩,也要相信在这个地球的某处,的确会有一个很棒很优秀的男人在等着你,在对的时间对的场合,你们总会遇见。”
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白乐乐,你是写小说的么?”
我做了个鬼脸:“算是吧,你想看吗?”
“不感兴趣,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回过头,笑意盈盈道,“但如果你出书的话,我倒会考虑要不要买来看看。”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无声息地笑了出来。
有句话叫,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那么狐狸,现在,我和楼小菲是不是成了朋友了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大三的下班个学期过去了,在考完最后一门课的那天,顾倾城突然给了我一串钥匙,说是周子潇给他的,让他转交给我。
我知道这串钥匙是狐狸那套房间的,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要给我,毕竟我不会去那儿,那里都空了还有什么可去的?
“那里有你所要的答案。”
这是我离开办公室前,顾倾城给我的话。
当时我还觉得有些蹊跷,一套空空荡荡的房间还会有什么好东西,还说答案,八成是唬人的。
但是直到那天晚上和室友出去疯狂,从KTV里出来忽然来到他公寓楼下,并稀里糊涂地进了那房间时,才发现,顾倾城并没有骗我。
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家具,一样的格局,似乎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这个房间就没怎么变过,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过了今晚,大家便是回到自己的家乡,原本我也想打包了行李回家的,但后来想想上大学了三年,还从来没有出去打过工,如今已经是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了,若再不抓紧时间尝一下人情冷暖,指不定等毕业出了社会,将会很很多的不适应吧。
于是跟白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心安理得地住在了狐狸的那栋公寓。
学校的假期还有一部分考研的人留下来,只不过寝室的人都回家了,我一个人住在那边嫌孤单,反正这个地方既宽敞又舒适,不住白不住。
在网上找了几份家教,一天的时间也就都用在了教书和写作上,偶尔空闲的时间也是大部分去外面的公园或者大厦等地方转悠转悠,找点灵感什么的。
日子过得清闲,每天挣一点小钱,到了晚上把赚到的钱数一遍,带着红红的一沓纸钞进入梦乡,第二天继续这周而复始的工作,虽然单调,却让人能乐在其中。
数钱能不开心嘛?更何况还是抱着钱睡觉的,那就更叫人开心了。
眨眼间,七月份过去,也临来了酷热的八月。
听着公路两旁桑树上知了聒噪的叫声,掀开水蓝色的窗帘,外面阳光火辣辣地烤着柏油路,汽车尾气喷出来,使得外面的行人和车辆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不能辨明真假。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轻轻把窗帘放下,我叹了口气转过身。
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但是是什么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就好比心口被挖掉了一块,扯得有些难受。
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手指似乎有自我意识那般流畅地摁下一连串的数字,一连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数字。怔怔望着这串数字,却迟迟不愿按通话键。
纵然心里百般地不承认,不愿意面对,但,我确实是想狐狸了。
很想很想,想到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他的容貌,他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那个空缺的地方该用什么东西来填补,却因着那自以为是的自尊心,不愿有所动作,即便只要一步,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算了,还是打扫房间吧,今天不用家教,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替这房子的主人整理下房间,也许等他回来,不至于被弄得一团乱。
只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而这个时间,是一年半载还是几个月?
更或者,几年?
晚上七点,在接到了快被我遗忘的杜飞扬的电话后,我急急忙忙套了件外套出去,连头发也来不及打理仔细,只是在电梯里胡乱了几下就算完事了。
出到大厦外,远远地就看见路灯下某人双手叉腰,嘴里叼着根烟闲闲地靠在车门上。
夜风里的他花心倜傥英俊潇洒,加上头发有点长,稍微挡住了些眼,还带着点颓废而坏坏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他忽然抬起了头,只稍一眼,就让我有种久违的感觉,好比几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见时分外的激动。
见我走过去,他主动掐灭了烟头,然后张开双臂。
我加快了脚步,过去就揪着他的衣领给了他一拳,说:“大忙人,最近在哪里混啊?还是说有了小姑娘就忘了我了?”
杜飞扬捂着被打痛的地方,委屈地看着我。
“我哪敢找小姑娘啊,工作都来不及,好不容易抽个空出来见你,却被你揍了拳。”
“好么好么,算我错了么,乖,不痛不痛哈。”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笑道。
他白了我一眼:“没大没小。”
“嘻嘻,我只对你没大没小。”
他皆笑非啼地弹了下我的额头,然后趁我呼痛的时候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蹭了蹭,说:“陪我去喝一杯?”
“酒我可不喝。”
“嗯,随你。”
呲呲——
是牛肉在铁板上被烤的冒油的声音,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洋葱香味,我两手各一个铲子,瞅准了眼前那片牛肉,手腕一翻,干净利落地将它铲进盘子里,然后笑着递到坐在我对面的男人面前。
“吃吧,很好吃的哟。”
杜飞扬看了我一眼,又皱着眉颇有嫌弃地盯着盘子里的牛肉,迟迟不愿下筷。
“怎么了?你不是说饿了么?怎么不吃啊?”见到他有些难为的神色,我哦了声,“你嫌这个脏是吧?”
“不是,”他摇摇头,然后用筷子夹起牛肉的一端,“你确定它熟了?”
我有些不爽地瞪着他。
这个人,八成是嫌我的手艺太差,或者怕这牛肉不好吃,吃了让他拉肚子什么的。
“不吃就算!”我一把抢过他的牛肉,大口咬了起来,还不忘做一个极为享受的表情。
小巷虽然很狭窄,但里面的人还是挺多的。三五个一桌,或抡着膀子大口大口喝着啤酒谈天说地,或铲着铁板上的牛肉招呼身边的人吃,一时间热闹非凡。
相较之下,我们这桌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牛肉真的很好吃的,你不吃吗?不吃很浪费的。”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有些尴尬道。
把酒杯里的烧酒喝掉,杜飞扬突然凑了过来,说:“你喂我。”
“哎?”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他就抓着我的手扯了过去,然后低头把筷子上的牛肉含在嘴里,也不急着退开,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似笑非笑地看我。
手像是被烫到似的,我一把放开筷子,身子往后仰,却因用力过度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双手胡乱往前一抓抓住桌子的两角,稳住神子后忽略那两道目光,我转头对着摊主要了双新的筷子,抓过一边的饮料给自己倒了杯,在杜飞扬欲言又止的神情下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