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手按在腰间的东洋刀上,古剑峰一见情势不妙,一个箭步扑向离得最近的汉奸,伸手就把他腰间的盒子枪拔出来,对着汉奸随手就是一枪。
江龙抡起扁担一下就砍倒了站岗的特务,再伸手捞起那条枪,小鬼子放开狼狗,急着去拔枪。
狼狗直扑江龙,江龙推弹上膛,抬手就是一枪,可惜打偏了,那狗也知道不好惹,夹起尾巴窜回去了。
小鬼子刚拔出手枪,古剑峰叫了声:“快走!”一枪击中小鬼子,扭身就往山上跑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在里面监工修炮楼的特务来不及反应过来,江龙他们就已经跑向树林了。
那些老百姓也炸了锅,纷纷往村里跑去。
汉奸们也顾不上老百姓,跑过来营救小鬼子,有些人拔枪跟在后面就追。
大道上的特务听见枪声,也纷纷加入追击。
江龙三人一口气跑出几里地,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人生地不熟的到处乱撞,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敌人的枪声总是能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坏了,狼狗能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古剑峰听后面越来越近嘈杂的人声,喘着粗气对江龙说,“你们赶紧回去送信,就说洪岭小鬼子不多,他们在造工事,要趁早拿下,不然就难了。”
江龙这才注意到,古剑峰的大腿上中了一枪,鲜血滴滴嗒嗒往外流。
恽大姐从衣襟上撕下一条给古剑峰包扎,古剑峰催促道:“让伍团长今晚就端下洪岭,现在走还来得及,快走!”
愈是如此,江龙更是不肯,无论怎样,古剑峰也算对他有知遇之恩,就这么丢下他太不仗义,便对女人说:“你回去报告伍团长,快!我来引开这些人!”扛起枪斜刺里跑了下去。
不远处一声枪响,立刻吸引了特务们的注意。
“我背你回去。”恽大姐见江龙连句话也没留下就跑远了,实在没办法,只得和古剑峰一道回去。
“算了,我跑不远的,你赶紧走!”古剑峰侧耳细听,不远处传一阵狗吠,看来特务们并不那么容易上当。
恽大姐只得抽身往南逃去。
古剑峰见恽大姐走远,这才扶着树往不同的方向逃。
狼狗是嗅着血腥味儿追上来的,古剑峰一边逃一边回身射击,逃不多远子弹就打光了,被狼狗窜上来死死咬住,七八个特务上前,将他一通拳打脚踢捆住押回去。
江龙跑了一阵,打死了两名特务,可是毕竟寡不敌众,子弹就像飞蝗一样在身边穿过,江龙一边躲避着敌人的子弹,一边逃跑还击,慌不择路,一脚踩在浮草上,人就掉下了断崖。
江龙苏醒过来时正躺在床上,一个老太太凑着昏暗的油灯缝补衣服,听见动静,老太太回头望了江龙一眼:“醒了啊,我给你弄点稀饭去。”
江龙想起自己是摔下断崖的,竟然没死,也没有断胳膊断腿,就是肩膀上蹭破了老大一块皮,疼得钻心。看来,自己是被这个老太太救了。
老太太端着黑粗碗进来,江龙喝了稀饭问:“老人家,附近有没有打仗的动静?”
老太太摇头:“哪有打仗?没听见哩。我去潭边洗衣服,看见你泡在水里,还以为死了。”
江龙爬起来给老太太磕头:“老人家,谢谢你救了我,我昏倒多长时间了?”
“睡了一天一夜,饿坏了吧,我再给你弄碗稀饭。”老太太转身出去。
一天一夜,也不知道伍团长攻打下洪岭没有,古长官和自己女人应该逃到范镇了。
老太太进来唠了几句,他才知道这地方叫茶树村,只有三户人家,离洪岭才一里多地。伍团长没有打洪岭,难道自己的女人和古长官被捉了?
这么一想,江龙再也坐不住了,问清了方向,要到洪岭去一趟,老太太叹了口气:“孩子,那地方不能去,汉奸坏着呢。我这么大岁数了,要不是那个鬼子喜欢喝我采的茶,我也得去修炮楼,你看村子里还有人吗?全给抓走了哦。”
江龙灵机一动:“要不这么吧,您就说我是您儿子,我给您送茶叶去。”
老太太点头:“他们知道,我倒是有个小儿子,跟你岁数也差不多。只是特务汉奸可坏着呢,要是露出马脚可就害了你了。”
江龙背着背蒌,跟在老太太后面向日本人交差,那个日本人脖子上包着块纱布,撅着仁丹胡直叫吆西吆西,还竖起大拇指说良民,问老太太江龙谁。
老太太回答,是外面逃回来的小儿子,日本人拍了拍江龙的肩膀:“跟着皇军,好好地干,共荣地干活!”
江龙一个劲地点头:“跟着皇军有饭吃。”
“唔,良民的干活。”日本人很满意,扭脸看向旁边的汉奸,“苏,你的带他,到处地,看看。”
姓苏的汉奸一鞠躬:“哈依!”
老太太还不放心,追着出来,江龙说:“妈,您先回去吧,我没事。”
跟在苏汉奸后面转了几处地方,苏汉奸滔滔不绝地介绍建造中的炮楼,还说明天日本人就会派一个小队过来。
江龙心里更急了,问苏汉奸,前天听到山上打枪是怎么回事。
苏汉奸说:“几个国军想来刺探情报,只抓住一个,一个摔死了,另一个跑得没影了。”
“哦,我说好好的,怎么有人在山上开枪呢。抓住那人死了?”
苏汉奸毫无提防:“哪能呢,绑在炮楼那边的杆子上晒太阳呢,估计绑了这么长时间,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两人来到村口,只见杆子上绑着一人,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上的衣服也烂得一条一条的,特务对古剑峰用了酷刑。
一个特务拿着匕首在他身上比划:“快说,还有什么没说的?说出来就能留下你一条小命。”
另一名特务拎起水桶将水泼在他身上,古剑峰一个激凌,清醒过来,贪婪地伸出舌头,舔着脸上的水。抬起头来,满是血渍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他抬脸时,一只眼睛已经肿得看不见了,另外一只眼血红血红,牢牢地盯着江龙,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游击队!”
从特务让他快说时,江龙就感觉不对,此刻见古剑峰说他是游击队,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简直要把他冻僵了。
那些特务还没反应过来,拿刀的特务骂道:“你他妈胡说什么呢,谁是游击队?”
古剑峰仍然盯着江龙:“他就是游击队!”
苏汉奸不相信地看了看江龙,见几个特务都盯着他俩看,火大了,奔上前就要打,持刀的特务一把揪住他的手,一努嘴:“他是干什么的?”
苏汉奸见古剑峰仍然死盯着江龙,心里有些发毛:“这****的是不是疯了?他是太君眼里的红人哩,送茶叶老太太的儿子……”
拿刀的特务一听,指着江龙大叫道:“快把他抓起来问问清楚!”
几个特务一拥而上,把江龙捆起来押到古剑峰面前,拿刀的特务揪起古剑峰的头发,咬着后槽牙骂道:“你可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同伙?你要是敢乱说,看见没,太君的狼狗正等着吃你的下水呢。”
此时此刻,江龙已经没法去痛恨古剑峰了,只觉得浑身发冷,发自骨子里的寒冷。
那条狼狗挣扎咆哮,脖子上栓着的铁链子弄得哗哗啦啦直响,如果放开,一口就能撕开古剑峰的肚皮。
古剑峰那只红肿的眼很快地瞥了江龙一眼,重重地点头。
“捆起来,押进去见太君!”拿刀的特务喝道,扭回身来嘿嘿冷笑,“古剑峰,你他妈真怂,还没打几下就全招了。你这样的留着也没用,我怕你又去给国军告密。”
跟着对看狗的特务叫了声:“放狗!”
江龙被一群特务押着往村里走,只听身后狼狗咆哮奔跑以及古剑峰凌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极其尖锐,让人听了脚下发软。
他们刚转过炮楼的遮挡,蓦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枪声,押着江龙的特务应声栽倒,紧接着又一连串的枪声,江龙身后的特务滚的滚、爬的爬。为首的特务掏出手枪胡乱放了几枪。
狂叫:“不好,国军打过来了!快拦着!”江龙趁着被身后特务扑在身上之力也摔倒在地上,寻机逃脱。
这些特务慌了手脚,村口可是毫无遮拦。为首的特务倒是机灵,枪声一响,就来了个懒驴打滚,一骨碌身滚进路边的旱沟里了。
江龙身上压着具尸体,也没人管他的死活了。村子里一阵大乱,抓来干活的百姓四散奔逃,特务们纷纷卧倒还击。
国军方面火力很猛,子弹射击在身边泥土上,发出“啾啾”声响,大道上肯定不能久呆。江龙胳膊被反绑在身后,伸手揪住死掉特务的衣服,使劲在地上蹬着滚到地沟里。
江龙使劲想挣脱绑绳,可是这帮汉奸干惯了绑人杀人的勾当,一时还真不容易挣开。
也就在这个么工夫里,就听到村子里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有人高喊日本话。江龙心里一惊:小日本果然派人来了。
江龙脸朝下爬着,也看不见沟上什么情况,只听到有人小跑射击,有人架起机枪扫射,还有人架起小钢炮朝着村外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