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素兰身体虽弱，却有一股不服输的韧性。教养所至，素兰表面上淡然自若，其实心急如焚，只盼能早些见到娘亲。一路上风餐露宿，本来是乘坐马车，只走了三天，素兰便央求骑马赶路，郑天命起初不应，但素兰苦苦哀求，他也知她心情，最后勉强应了她。

两人同乘一骑，郑天命将她护在胸前，速度自是比马车快了许多。日间赶路，夜里住宿，素兰被马颠簸得疲乏，倒床便睡。有时为了赶路过了宿头，也只能在破庙或林中将就一宿。好在，他们一路南下，气温渐渐暖和，露宿野外素兰也能承受得住。

有他在身边，自然跟上次逃亡时不一样，那时她要时刻担心被杀手追上，又要护着弟弟。不敢沉睡，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如今有他在就什么也不怕了。自意识到自己真心许了他以后，便不再顾忌，完全依赖他，日夜倚在他怀中。常常是窝在他怀中看着星星入睡，苏醒时，迎接她的除了曙光外，就是他含笑的双眸，她的身子依然在他温暖的怀中。

只用了二十天，便赶到了宣州近郊，素兰脸颊消瘦，精神却很好，只盼着能马上见到娘亲。一路上皆有人与他们联络。

消息说，娘亲是被高大哥所救，秘密安置在宣州一处别院里。念恩已经与娘亲见了面，今晚会有人来接他们。素兰待在客栈里，来回踱步，心中忐忑不安，不时地推开房门朝外望一眼。

“相公，他们怎么还没到啊？”

“别急，许是路上耽搁了。”郑天命安慰道。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会。”郑天命很自信地说道，以老大缜密的心思，得知顾家事情原委后，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顾夫人，决不会有一丝差错。若有，也会是他故意的。他的老大是个阎王都会害怕的妖怪！否则早该派小鬼把他抓去了，省得他留在人间荼毒世人。

果然，话语刚落，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是他们吗？”素兰欣喜地道。

“等一下！”郑天命挡住她，站到门边，仔细聆听，随后打开了房门，对走进来的第一个人沉声说道：“你们来晚了。”

“雨大路滑嘛！”秋暮云轻摇折扇，从容地跨进房内，随后跟他进来的是一位身穿蓝色衣衫的年轻公子。

郑天命冷哼道：“外面是晴天。”

“啊！那就是昨天下雨了……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高公子。”秋暮云很正式地为郑天命引见情敌。

“高大哥……”素兰忽然叫道，眼中泪光闪现。

“素兰……”高承羽同样欣喜地唤道，“你真的没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

“咳咳！”郑天命向前跨了一步，不偏不巧正好挡住他。

高承羽不得以地后退两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拱手说道：“郑公子，有礼了。”

“哼！”

“我娘她还好吗？”素兰用力将郑天命推到一边，焦急地询问道。

“伯母无恙，可惜我未能及时救出伯父，派去的人说，没有找到你和念恩，我当时以为你已经……幸好，你平安无事。”

“咳咳！”

“爹爹把我和念恩藏到了书房的暗室里，那里有一条地道直通到后花园，我们是从那里逃出去的。”

“咳咳……嗯！”郑天命的嘴突然被秋暮云的扇子遮住。

他贼贼地笑着，用传音入密说道：“三哥，你别那么小气嘛！三嫂与他还相隔三尺有余呢！”

“哼！三丈也不行！”他用同样的方法说道。

“伯母知道你们尚在人世后，便不再以泪洗面。”高承羽没有说出，当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素兰与念恩还活着，并要与伯母相见时，他当时惊怕的心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至少衙门那边没有人怀疑过，如今竟有人知道他私藏了伯母，能不令他害怕吗？直到念恩日前奇迹般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敢确定，他们是友非敌。

“伯母知道你今天会到，还特意下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

“娘她老人家……”

“嘘！别出声！”郑天命突然冲过去抱住素兰，闪到窗边。

秋暮云则迅速地吹熄蜡烛，同样捂住高承羽的嘴巴，低声道：“别说话，外面有人来了。”

高承羽脸色蓦地一变，他本是一介书生，不谙武功，会害怕也是正常反应。

反倒是素兰神情淡然，经历过生死，心态自然不同以往，而且，只要郑天命在她身边便觉得心安无比。

郑天命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有十三个人，都是高手。”希望找的不会是他们。

“哎呀！怎么来得这么快啊？”秋暮云小声嘀咕道。

“什么意思？”郑天命皱起眉头，忽然听到了动静……可恶！真的是冲他们来的！

“意思是他们得到了消息，特意赶来追杀嫂子，顺便解决我们。”秋暮云哭哀着脸说道。

“他们怎会得知消息？老大应该知道素兰……”

秋暮云忽然打断他道：“是老大放出去的消息。”就差敲锣打鼓，诏告天下了。

“什么？!”

同时，素兰倒吸口气。

高承羽垂头思索，老大？是谁啊？看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吧！

“那个……老大说你不会琴棋书画，也不懂什么叫风花雪月，一定会输给高公子，惟独在此刻生死关头，方能显示出你英雄本色，侠骨柔情，才能英雄救美，才能赢过高公子……啊！高公子，虽然我说的是你，但请你记住，此事与我无关喔！”

“胡闹！”郑天命生气地低吼道，“刀剑无眼，万一伤到素兰怎么办？那个该死的混蛋！居然敢拿素兰的生死来开玩笑，我非掐死他不可……”

“嘘！嘘……小声点啊！外面会听到的！”秋暮云急忙安抚。

郑天命深吸口气，情况危机，的确不是发怒的时候，回头再找老大算账。他低头对怀中的素兰柔声道：“一会儿冲出去时你闭上眼睛，不要怕！”转过头，对秋暮云道：“你照顾高公子……上面的五个我负责，余下的归你。”

“喂！凭什么你五个我八个？不公平……喂喂！我没说完呢！等一下再冲啊……”

素兰自始至终都把头埋在郑天命的怀中，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打斗声不时传入耳中。

郑天命抱着她左闪右跳。素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接着耳边的打斗声逐渐消失了，只有轻微的风声掠过，她的发丝飞扬。慢慢地睁开眼睛，凝视着他的侧脸。月光下，他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虽然脸颊已重新被淡青的胡须遮盖。

明月高悬，他们仍在上蹿下跃，宛如大鹏展翅，素兰虽然刚刚睁开眼睛，却也知道，他们离适才打斗的客栈已经很远了。

郑天命想必也感觉到她凝视的温热眼神，低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凌厉的杀气退去，笑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素兰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并不清楚他的武功有多高；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脱险。然而，从一开始，她对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信赖感，所以在生死的关头，她的表情仍淡然自若。

终于不再飞来飞去，郑天命抱着她停在一处小巷里，锐目扫视一眼四周，睨到墙上的标识，淡笑道：“素兰，到天亮就会有人跟我们联络，到时就能见到你娘亲了。”估计老大不会再玩什么花招了，否则……哼哼！

“相公，放我下来吧！”素兰轻柔地说道。郑天命顺从地放开她。素兰双脚刚着地，双膝一软，向前跌去。

郑天命及时扶住她，“素兰！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伤到你了？”他焦急地问道，上下察看，该死！难道有人偷袭素兰，他没看到吗？

“我没受伤，刚才只是没站稳，你别紧张。” 羞死了！全身又被他摸了个遍，幸好小巷深幽，又是夜半时分，没有其他人。

“是吗？”郑天命又仔细地看一遍，才真正放下心来。素兰身子纤细娇小，他总觉得她一碰就会碎似的。

“不知道高大哥怎么样了？”素兰担心他们是否也脱险了。

“……”没听见！没听见！

“相公，他们不会有事吧？”

还是没听见！没听见！“素兰，坐这休息一会儿。”他把外衣脱下，细心地铺到石阶上。

“相公！”素兰急得跺脚，担忧地问道：“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这次不能再装听不见了，哼！高大哥！高大哥！他有什么好啊？最后，他酸酸地说道：“四弟不会让他出事的。”“可是高大哥又不会武功，他们人又多，会不会……”

“他们要杀的是你，又不是他。”

啊啊！酸气冲天了！

“相公……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素兰想了想说。

什么?！真是忍无可忍了！“不去！”他断然道。

“相公！”素兰终于察觉到他神情不对劲，“你……怎么了？”

“呃……”忍住！忍住啊！不要发脾气，大掌在身后握紧成拳，“那个……四弟武功很高，人又狡猾，他们脱身很容易……放心，他会以命保住你的高大哥的。”不就是青梅竹马吗?用得着这么挂念吗？

“哦！”素兰轻轻一叹，没再开口问下去。

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长廊下，一名白衣公子手执折扇，迈着方步，潇洒地走来。

郑天命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咦！这不是我三哥吗？怎么站在门口没进去啊？”秋暮云笑着说道。

“哼！”

“嫂子进去很久了吧？母女相见，劫后余生，一定有许多贴心的话要说……啊！头晕了！三哥！你不要走来走去的好不好？只是拜见岳母而已！不要紧张嘛！”

“谁说我紧张了！”郑天命狠狠地挥出一拳。

秋暮云机灵地向旁边跃去，摸摸寒毛竖起的俊脸，呀呀！幸好闪得快！我可爱的俊脸喔！

“那你是等着急了，对不对？放心，岳母大人会记得接见你这位准女婿的。”

“谁说我等急了！”旋身飞起一脚。

秋暮云跃上屋顶，前后察看，还好，白衣依然如雪，没有大脚印！这可是他今天刚换上的新衣耶！

“那你担心岳母不喜欢你，对不对？”

“哼！你担心你的小命吧！”郑天命双臂环胸，阴沉沉地说道。

“耶！以为我怕你啊！”秋暮云干脆坐到屋顶上，不下去了，慢悠悠地说道：“三哥，我可是你的功臣耶！你瞧，我把伯母接到这清静雅致，山青水秀……虽然是假山，但也差不多啊！远离了高公子的魔窟，让你有机会孝敬岳母，博取好感，啊啊！为兄弟做了这么多事，我好伟大啊……对了！老大让我转告你，宣州的这栋宅第就送给你了，当做你与嫂子成亲的贺礼。”

“谁稀罕！让他滚远点！”居然敢拿素兰的生死来玩乐，以为一栋宅子就能补偿吗？

“唉！可怜老大的一番苦心了！”秋暮云摇头晃脑地说道：“三哥，最后提醒你一下，见岳母之前，最好把你的胡子刮刮，否则，很容易……”

“要你管！素兰都说不介意的！”郑天命怒气冲天，大吼道：“你给我下来！”

“不下！你上来！”

哼！以为他上不去吗？若不是担心他身体太重，踩塌屋顶，惊吓到素兰，他早就跳上去揍他了，“混蛋！你给我下来！”

“不下！不下！就不下！你上来啊！”傻子才会下去呢！

正在这时，对面房屋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了，念恩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看坐在屋顶上的，又瞧瞧站在地上的，眼中流露出无聊两个字，最后，用口形说道：“小声点！”真是！见面就斗！就不能安静些吗?他可是好孩子啊！瞧瞧他们给他做出了什么榜样！

“念恩，外面怎么回事啊？”倚在榻上的顾夫人微微蹙眉，虚弱地问道。

“没事，两只公鸡在斗架……啊不是！是两个长工在斗嘴！”

素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才转向母亲，“娘，说了这么久，你先歇会儿吧！”她与娘双眼都是红通通的，显然刚刚抱头痛哭完。

顾夫人擦拭一下颊边的泪痕，说道：“娘现在只想看着你们，就怕一合眼，你们都消失了，唉！这几个月真是苦了你们了……”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那个邵立害得我们顾家家破人亡，你爹死了，剩下我一个妇道人家……呜呜！念恩，以后娘就只能靠你了……”

念恩走了过来，“娘，你放心吧！顾家的仇，我一定向邵立讨回来，以后我跟姐姐都会照顾你。”

素兰悄悄抹去眼泪，许久，才道：“娘，邵立既已陷害我们全家被朝廷查封，为何还要派杀手对我们赶尽杀绝呢？”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顾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那是因为你爹掌握了他的秘密。”

“秘密？”姐弟俩同时惊讶道。

“邵立贩卖私盐的账本在你爹手中，他怕朝廷审讯时，你爹把账本交给朝廷，便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他与爹爹称兄道弟，没想到竟是为了陷害爹爹！”素兰叹道。

“唉！人心难测啊！三年前，他突兀地出现，与我们攀交。你爹还说与他投缘……”

“娘，邵立究竟与我们家有何恩怨，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害我们？”素兰疑惑地问。

顾夫人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爹到最后也没跟我说，只提过账本的事。”

“账本在哪儿？”念恩急问道。

“唉！找不到了，或许被大火烧了，或许被邵立拿回去了。”

“娘，你再想想！爹还对你说过什么？爹爹或许把账本藏了起来？”念恩焦急地说，有了账本就可以为爹报仇，为顾家洗脱清白。

顾夫人想了想，“没有了。”

念恩沮丧地叹口气。

“别急，报仇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素兰冷静地说道。

顾夫人心疼地看着脸颊消瘦的女儿，心疼地说道：“素兰，真是苦了你了……念恩年纪小，什么都要靠你，就连你的终身大事都……”

“娘，素兰过得很好。”

顾夫人叹息道：“你与承羽从小青梅竹马，原本准备过完年让你们完婚的，如今却……”

素兰微微苦笑，“天意吧！只怪我与高大哥有缘无分。”

“自出事后，承羽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这些日子也幸亏有他，否则娘就没命见你们了。”

“我心里对他也是万分感激的。”却只能是感激了，如今物是人非，她的心境已然不同了。

“那个人对你好吗？”顾夫人怜惜女儿，听念恩说是个乡间猎户，又说是江湖中人，女儿纤弱，真怕她受委屈。

“娘，他对我很好……”素兰有些羞涩，“现在我……我也真心喜欢他！”

“如果真对你好，那娘也可稍稍安心了。听秋公子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这里清静，的确适合我居住，又派人保护我。想来也是个细心的人了。”

“娘，他现在是你的半子，孝敬你是应该的啊！”素兰坐在软榻边，笑着说道，这次秋暮云倒是替相公说了好话。

“秋公子说他三哥是位重情、重诺的男子汉，江湖上有名有号。我也不是很明白男人世界里的东西……”顾夫人顿了一下，叹息般地道：“你毕竟是大家闺秀，他就算再厉害，你们在身分上也是不配的，事情既已成定局，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只盼他能真心对你好……唉！其实我们做女人的并不多求什么啊！娘只希望将来你能稳坐正室的位置，有儿女承欢膝下，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呜呜！别像娘这般命苦……”

“娘，你怎么又哭了……放心吧！姐夫很疼爱姐姐的，将来他若敢欺负姐姐，不是还有我吗?我一定帮姐姐对付他！”念恩为了哄娘亲高兴，豪气干云地说道。岂料此举却遭到顾夫人的斥责。

“你懂什么?出嫁从夫，你姐既已嫁出去，便不是顾家的人了。唉！那时候，想帮也无从帮起。”

“娘，瞧你说到哪儿去了！相公怎么会欺负我呢？”素兰恬静地说道。

顾夫人收住泪，想了想说道：“我看那位秋公子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想来他的三哥也差不到哪去才是。也罢，江湖人就江湖人吧！谁让天意弄人，你与承羽那孩子无缘分呢！”

念恩忽然插嘴道：“娘……呃！那个……看外表其实不准的！”跟秋暮云相处月余，他终于发现，师父的最大本事——装模作样。

素兰的表情也很怪异，吞吞吐吐地说道：“娘，相公他……他身强体壮，有些……”哎呀！这让她怎么说嘛!相公那魁梧的身形，怕会惊吓到娘亲，以前家中长工身形壮硕了些，娘亲都觉得可怕呢。

顾夫人了然地说道：“江湖人身高体壮，娘知道的……素兰，你去叫他进来吧！”

“好。”素兰柔顺地点点头，走到门口，推开房门，然后——目瞪口呆！

“你们……”太胡闹了吧！只见秋大公子——倒挂金钩，双脚勾在屋脊上，身子倒悬在空中，双手握拳正和她的相公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郑天命听到开门声，回身一瞧竟是素兰，咧嘴一笑，甩开秋暮云迈步向她走来。秋暮云哪肯放过这个偷袭的好机会，身形翻转，足尖点地，双掌朝郑天命的背心打去。哈哈！这下你可得跌个五体投地！

“相公！”素兰惊呼，眼看着相公身形向前跌倒，心中一急，便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却忘了脚下还有两个石阶，“哎呀！”现在换成她四平八稳地趴在地上了。

“素兰！”郑天命原本向前倾倒的身形，在看到她跌倒后，竟奇迹般地向前跃起，落地之时已到了素兰的身侧，一脸焦急，叫道：“素兰，怎么样？摔伤没有？我看看……”

顾夫人听到门外的动静，在念恩的搀扶下，走到门口，恰巧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由天空罩下，覆盖住纤弱的女儿！

郑天命蹲在原地，抱住素兰的身子上下察看……

“相公！放手啊！我没事啊！”素兰满面羞红，天啊！别摸了！旁边有人呐！素兰抬起头，看到一脸惊愕的娘亲、似笑非笑的念恩、暧昧兮兮的秋暮云。惨了！这下她真的无地自容了！大吼道：“相公……”挣扎地推开他，站起身。郑天命也终于见到了他的岳母大人，察觉出自己刚才的失态，表情尴尬地看了一眼素兰，见她又羞又气地垂着头，“呃！伯母……”

“叫娘啊！”素兰红着脸小声地提醒道。

“哦！”郑天命咧开嘴巴，露出森森的白齿，笑容可掬地叫了声：“娘……”

顾夫人的眸光自始至终都在惊骇地凝视着他，见他身形魁梧……那个，能装下两个素兰吧！素兰竟嫁给这么可怕的巨人?！

顾夫人像是张嘴想说些什么？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双眼一翻，身体后倾，终于不负众望地晕倒在地！

“娘……”念恩手急眼快地扶住娘亲。

“娘！醒醒！”素兰担忧地喊道。姐弟俩手忙脚乱地扶娘亲进屋躺下。

郑天命尴尬无措地站在原地，帮忙不是，不帮也不是。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秋暮云却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三哥，我告诉过你，让你刮掉胡子，你偏不听……哈哈！报应来了吧！最起码顶着那张俊脸，你也容易过关些不是?如今又有人被你吓昏……哈哈！三哥！这是第几个了？数不过来了吧？”

“少嗦！快去看看怎么样了？”郑天命大吼道。

“是！是！”秋暮云迈步走进屋，突然转过身，收住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三哥，并非人人都像嫂子那样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