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说,周灭商后,为防止商族遗民造反,下令把他们从商都朝歌迁至周都洛阳一带。商族遗民迁徙后,由于脱离生产,身无一技之长,因而生活境况大不如前。周王根据他们历来有“周游”、“重价”的习俗,便劝诫商族遗民进行贩运和交换,久而久之,商族人中做买卖的越来越多,民间便习惯上把买卖人统称为“商人”(即商族人)。
历史上,黄河商人从事贩运贸易所到达的地域范围十分广阔,素有“足迹遍天下”之美称。
回族自古以来就有“善商贾”,特别是擅长于长途贩运的传统习俗。从唐代开始,伴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地处丝路南线必经之地的河州,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被历代王朝视为军事要塞和重要商市。清末民初,内地商人频频来到河州经商,俗称“山陕帮”。在他们的影响和带动下,靠驮运货物而谋生的河州“脚户”业应运而生。
旧时河州的脚户主要来自河州城及四周郊区,当时全河州从事“脚户”行业者多达数百家,脚骡有上千头,其中以西川(今柜包罕乡一带)从事脚户业的人数居多。他们大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庄稼汉,由于人多地少不能养家糊口,因而有“消闲买卖,紧张庄稼”之俗。一年之中,除农忙时间外,大部分时间或由几家几户联合揽货驮运,结帮同行;或由实力较强的一家一户形成大帮驮队,远至西宁、兰州、成都、汉中、三原、武都、拉萨各地;近则往返于附近的城乡之间。沿着古丝绸之路、唐蕃古道,用双脚在山林荆棘中开辟了条条重要的商道,而活跃在其间的河州“脚户”哥们因此也名噪一时。河州“花儿”中,有许多是唱脚户哥的:
大路上上来个脚户哥,
车头上蹲着个凤凰;
尕妹的身子一炷香,
想飞是没长上翅膀。
这些脚穿麻鞋、脚缠羊毛布,不分昼夜风尘仆仆、四处奔波的河州脚户们,把一批批的棉布、茶叶、食盐、纸张、铁器、日用杂货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川陕运至本地或再销往青海、西藏等偏远地区,又将当地的药材、羊毛、皮张、大蒜等土货特产运往外地,有力地促进了当时的贸易交流,极大地活跃和丰富了当地的市场。从青藏高原到云贵高原,从四川盆地到广大中原地区,纵横数万里,上下数百年,留下了河州“脚户”们生生不息的足迹……
河州脚户主要的运输工具是骡子,叫做“脚骡”。一般要挑选最好的脚骡带头前行,称之为“头帮”,并要给“头帮”骡子的笼头鞍络上装饰以红缨、珠宝,脖子系上铜铃,看上去光耀夺目,走起路来更是丁当悦耳。有意思的是,这“头帮”骡子也似乎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一路上昂首挺胸,一马当先,其余的骡子则紧随其后,绝不抢行。
脚骡的鞍子称“大鞍”或“驮鞍”,根据驮负货物的重量而设计,外壳选用优质木料制成,从骡脊两侧呈弧形下垂至两腹侧,里面的鞯用棉花或毡片垫成,厚约两寸,为的是减轻对骡脊的磨压。
旧时专门供人骑坐的脚骡叫“单骑”。有钱人或老弱病人多雇坐“架窝子”或叫“骡轿”、“驮轿”,但两个骡子往往步调不一,加之道路坎坷,坐者上下颠簸,坐这种“轿子”的人看似神气,实则颠得够呛,一点也不轻松。
当吆脚的脚户大都是步行,他们脚穿麻鞋,用羊毛线织成“毛缠子”从小腿部一直裹到脚上,等住店歇息时,才会解下来烙热或晾干,以防脚上打磨起泡。
漫漫旅途中,脚户们多半时候紧跟在脚骡后面,且很少用鞭子抽打、驱赶与自己朝夕相伴、风雨同行的亲密伙伴——骡子。多半时候只是用嘴轻轻地吆喝几声,聪明的脚骡听话地谨慎前进。在多年的长途跋涉、风雨摔打中,它们早已同自己的主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建立起了患难与共的情谊。
从国产老影片《山间铃响马帮来》中我们可直观地感受到当年活跃在黄河流域的云南回族商人们所经历的种种艰险旅途。历尽路途中的千难万险,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涩,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这正是旧时黄河商人行商贩运的真实写照。为了生计,他们经常出没于荒山野岭,行走于崎岖险道,跨越过荒原大漠,常常会遭受到野兽、强盗的袭击。往返一趟,少则几十天,多达一年半载,整日栉风沐雨,异常辛苦。因此,在漫长而又单调孤寂的商旅中,河州脚户哥们为了排遣心中的寂寞,为了缓解旅途奔波的疲劳,经常对着深山旷谷放开喉门,以手为喇叭,现编现唱地漫出一曲曲心中酸楚的“花儿”,你听听他们唱得是多么投入而又痴情:
土黄的骡子们驮酒哩,
阿哥们吆上者走哩;
骡子们到了固原了,
想你者脚步们乱了。
……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道路交通运输的畅通无阻和各种车辆、运输工具的迅速发展,专门从事贩运的旧时马帮、脚户业也早已成为久远而难忘的辛酸故事,但“河州脚户”这一名称及吃苦耐劳的精神却永久地留传于数千里的河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