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毛泽东瞩目的现代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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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海派宗师麒门鼻祖(1)

海派宗师麒门鼻祖——周信芳

周信芳(1895—1975年),名士楚,艺名麒麟童,浙江慈溪人。周信芳7岁开始学戏,并以“七龄童”艺名在杭州演出。11岁到上海,周信芳和当时名角配戏,受益良多。1908年入京,加入喜连成戏班,与梅兰芳合演过戏。后游历各地,返沪后入丹桂第一台任后台经理,历八年,转入其它戏院演出。不久,其加入田汉主持的新剧团体“南国社”,广泛地参加爱国社会活动。1931年,周信芳组织了“移风剧社”。抗日战争时期,周信芳编演了许多借古喻今的戏,抨击日伪汉奸,被当局禁演。其间,周信芳多次参加慰问抗日将士的演出和救灾义演。抗战胜利后,周信芳与进步的文化人士一同反抗国民党文化迫害的斗争,积极向共产党组织靠拢。解放后,周信芳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上海京剧院院长等职,曾参加中国人民第二届赴朝慰问团,任副总团长。1956年和1961年,周信芳两次受到毛主席亲切接见。1959年5月,周信芳加入中国共产党。文革开始后周信芳受到迫害,1975年3月8日病逝于上海,终年80岁。身后留下大量京剧作品,代表作有《徐策跑城》、《乌龙院》、《萧何月下追韩信》、《四进士》、《清风亭》、《义责王魁》、《打严嵩》等。毛泽东称其“坚持海派,这很好”。【毛泽东评价周信芳】

1961年5月1日国际劳动节前夕,毛泽东在上海会见周信芳、周谷城、谈家桢、苏步青等文化、教育、科学界人士。

当时,毛泽东与周信芳亲切握手之后,便问他:“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周信芳答道:“68岁。”

毛泽东笑着说:“和我的岁数差不多。”

就在这次谈话中,毛泽东又与周信芳谈到了京剧的“海派艺术,并带着鼓励的口气说:“你一直坚持海派,这很好啊!”接着,毛泽东又说起他曾看过周信芳与梅兰芳合演的《宝莲灯》,认为他们在艺术上有自成一派的独创精神,随后又鼓励大家在艺术创造上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摘自孙琴安著的《毛泽东与周信芳》第10—11页,重庆出版社2000年6月出版。

【周信芳小传】

1895年1月14日,周信芳出生于江苏清江浦(今淮阴市),取名士楚,信芳是他的字。周信芳的祖籍是浙江慈溪,先辈曾做过官,祖上有当过监察御史之人。后来周家家道中落,到父亲周慰堂时,已是贫民人家。父亲起初为布店学徒,后因爱好京剧,在22岁时加入了春仙班,艺名金琴山,后与同班青衣演员许桂仙结婚。周信芳就出生在这个半路出家的京剧家庭之中。

周信芳自小在戏曲的氛围里长大,对戏曲有一种天生悟性。还只有5岁时,他就随父旅居杭州,开始练功学戏,并拜京剧文武老生陈长兴为师。一开始他学了文戏《打渔杀家》、《文昭关》、《黄金台》等,又学武戏,扮演《莲花湖》中的韩秀及《巴骆和》中的骆宏勋等。过了不久,周信芳又拜王九龄的弟子王玉芳学老生。学戏是很苦的,周信芳小小年龄就能吃尽那种同龄儿童所难以承受的苦,两年之后,他终于能登台演出了。

1901年,周信芳7岁,周慰堂在杭州拱宸桥的一个戏园子演出,他把周信芳叫到跟前,说:“孩子,你今夜上台给我配戏吧!”周信芳早就跃跃欲试,一听要他上台,高兴地说:“行!”父亲给他排了半天戏,决定让他上台演出。可是周信芳上台用什么艺名呢?周慰堂灵机一动,他不是7岁吗,就叫“七龄童”吧。于是在戏园门口的戏牌上写上了金琴仙(周慰堂的艺名)、七龄童献演《三娘教子》的字样。周信芳在戏中扮演娃娃生薛倚哥,虽然人小,功架倒不错,唱做有板有眼,表演又有感情。戏刚演完,台下便高声叫好,周信芳一炮打响了。

从此,周信芳作为儿童演员出入各个戏园,为著名艺人配演娃娃生。一次,著名老生小孟七到杭州演《铁莲花》,选周信芳配演娃娃生,在“雪地奔滑”一场中,周信芳以顺溜的“吊毛”博得观众的一片喝彩声,于是声名大噪。之后,周信芳跟着父亲走遍华东一带大小码头,接触了一些京剧名角。

1906年,周信芳已是11岁的小演员了,这年他随父来到上海,在丹桂第一台唱娃娃生。唱打炮戏的前夜,前台照例要贴海报。写海报的老先生是上海人。他在写海报时,把名字搞错了。因为北京话的“七龄童”与上海话的“麒麟童”发音十分相似。他听了前台管事报的艺名“七龄童”,误以为是麒麟童,于是依此写成海报张贴了出去。当时周信芳和演员们在后台正忙着准备开锣,这件事也没有人注意。第二天,《申报》与《时报》都登出了“麒麟童”昨夜在丹桂第一台演出的消息。这时班主才知道写错了海报,于是请人重写了一张贴了出去。可是就在这天晚上开戏之前,忽然戏园门口吵吵嚷嚷,许多观众到票房要求退票,说他们要看的是麒麟童的戏,而不是七龄童的戏。这样一来,班主只得将错就错,从此周信芳的艺名就正式改为麒麟童。后来,周慰堂还特地领了他到那位写海报的老先生家里,给他叩头,感谢他为周信芳起了一个响亮动听的艺名。

不久,大名鼎鼎的红生王鸿寿为去汉口演出筹建满春班,周信芳应邀入班,演娃娃生。周信芳先在汉口演《朱砂痣》、《桑园寄子》中的娃娃生,后改演正戏《黄金台》、《翠屏山》,一举获得成功。随后,王鸿寿把周信芳带到上海,进玉仙茶园,唱《翠屏山》,担当大轴,这是他首次在上海亮相。不久,周信芳又被李春来选中,进了他的春仙班。李春来曾被奉为南方京剧武生的宗师,周信芳师从他学了不少武生戏,得其真传。从此,周信芳能以自己的戏功独立出演了,以童星之名获得上海戏迷的喜爱。

1908年,为进一步深造,周信芳去北京加入喜连成艺班,与他一起带艺搭班的有梅兰芳、高百岁、林树森(艺名小益芳)等人。他与梅兰芳合演过《九更天》、《战蒲关》等戏目,观众极为踊跃。北京是京剧名角云集的地方,加之喜连成班教戏严格,周信芳得益匪浅,特别是周信芳开始接触谭鑫培的精湛艺术,这些都使他开拓了艺术视野,得到丰富的艺术滋养。

第二年,光绪、慈禧先后去世,清廷规定“国丧”期间不许动乐。周信芳就来到天津搭京都双庆和班,在东天仙茶园演出。这时,周信芳已经到了青春期变嗓音的时期了,戏曲中人称这现象为“倒仓”。冬天,周信芳终于难以避免地出现了“倒仓”。对于唱戏的演员来说,这是一大关口,有人很快会恢复,有人却从此不能唱戏了。周信芳每当一人独处时,常暗暗流泪,回忆他的金童音时代,不免黯然神伤。而在排戏时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这种犹豫和伤感。他又一次像童年时期一样地进行艰苦的训练,次年嗓音稍有好转后,仍出演天津、北京、烟台等地。这一年他还收程毓章为大弟子,以15岁的年龄成为人师。

辛亥革命后的第一年,周信芳离别上海4年后又回到上海,先入四盏灯主办的近贵仙茶园,后入新新舞台等剧场,与谭鑫培、冯子和、孙菊仙等名角同台演出,受益匪浅。这一时期,有丰富舞台经验并富有新戏剧观念的冯子和给周信芳的影响很大,周信芳的艺术风格开始臻于成熟。谭鑫培也教他学会了《御碑亭》、《打棍出箱》等戏。同时,周信芳受进步艺人潘月樵、汪笑侬等人影响,演出宣传革命、谴责袁世凯的时装新戏《民国花》、《新三国》。第二年3月,革命党人宋教仁被刺,为揭露袁世凯的罪恶行径,周信芳毅然编演时装新戏《宋教仁遇害》(由孙玉声编剧),在新新舞台演出,引起强烈反响。

在与汪笑侬的接触中,周信芳不仅学习他的民主思想,而且学习他的汪派艺术与艺术革新精神。周信芳演出《追韩信》时融化了汪派唱腔,唱出了自己的特色。周信芳在与汪笑侬合演《献地图》时,对服装(“靠”)进行了改良。这一时期,周信芳专心学习历史,细读了《四书》、《毛诗》及一些古今名人的传记,丰富了自己的历史文化知识。

1914年,19岁的周信芳自组了四喜班,去海参崴演出,第二年才回到上海。10月,他为了谴责袁世凯称帝,自编自演了新戏《王莽篡位》,得到观众好评。

1916年,周信芳任丹桂第一台后台经理。同时他与欧阳予倩合演红楼戏《黛玉葬花》、《宝蟾送酒》、《鸳鸯剑》,聊斋戏《晚霞》以及《家庭恩怨记》等,还演过《赛金花》、《红菱艳》等戏。他根据自己的嗓音条件,别开生面地用音色柔和的大嗓唱小生。他们在合作中锐意革新,给京剧舞台带来新的气息。这一年他又收了一位高徒——高百岁。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北京学生游行要求严惩卖国贼曹汝霖等人。周信芳在上海英租界演出了任天知编的时装新戏《学拳打金刚》,猛烈抨击封建专制势力。这个戏只演了一天,就遭禁演。

1920年,周信芳决心自己编剧,对京剧进行革新,他自编、自导、自演了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宋教仁》、林冲被逼上梁山的《英雄血泪图》、《汉刘邦》等戏,体现了塑造角色一人一面的麟派艺术美学观。

1923年2月,周信芳脱离了丹桂第一台,北上演出。他在丹桂第一台整整8年,自编、自导、自演的剧目共60多部。为配合和声援“二七”大罢工,周信芳还编演过《陈胜吴广》。

离开丹桂第一台后,周信芳应聘赴烟台、天津、北京演出。在北京第一舞台和开明戏院与盖叫天、林颦卿等人同台演出,把《萧何月下追韩信》等具有个人特色的剧目介绍给北京观众,引起了观众的强烈反响。

1925年,在外演出两年后的周信芳又回到上海,重新进入丹桂第一台,初演《临江驿》及新编连台本戏《汉刘邦统一灭秦楚》。第二年,周信芳转入更新舞台,演《飞龙传》,与杨小楼、芙蓉草合演,颇受观众欢迎。5月,周信芳应聘到大新舞台与王芸芳、白玉昆等人合演《天雨花》。第三年2月,他又应邀入老天蟾舞台当台柱,初创男女合演体制。天蟾舞台老板顾竹轩特地请扬州评话名家王少堂到沪为周信芳讲演《龙凤帕》故事,周信芳据此改编的头本二本《龙凤帕》于5月8日在天蟾舞台首演,一炮打响,以后每礼拜换一本,也都是每晚高悬“满座”牌。不久,周信芳受不了顾竹轩的剥削,想离开天蟾舞台。可是这位顾老板是当时上海黑社会中的人,人称顾四——四先生,手下亡命之徒甚多,不少市民说到这位“江北大亨”都心惊胆寒,所以周信芳不能明说要离开,就采取在台上泡戏的方式,来激起顾四赶自己走。泡戏就是故意唱错,荒腔走板,吊儿郎当,甚至表现得举止失措,以招来喝倒彩,也满不在乎,想这样长期地“泡”下去,势必会影响卖座,老板也会感到头痛,临了请你卷铺盖走路完事。但是顾竹轩是场面上的人,他心里明白周信芳的用意,但他又不想让这棵摇钱树跑掉,又不愿出高薪请周信芳,就叫人传话给周信芳说:“周老板近来做的事有点不够漂亮,要是周老板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明锣响鼓地讲个明白,倘若不说不讲,在暗地里抽跳板,把朋友当灰孙子,那就不能怪四先生不讲情面了。”周信芳没料到的是,顾四说了这些话后并未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反而戏园子里的观众仍是有增无减。原来,周信芳在天蟾舞台的戏台上“泡戏”的事,很快在上海的京戏观众中传开了,便有一些人特地买了票来看他在台上“泡戏”,说是看麒麟童“泡戏”的机会十分难得,要比看他在台上热烈火爆的机会少得多,错过机会,也许这辈子再看不到了。因此,尽管周信芳希望观众会逐渐减少,但事实上卖座却一直不衰。顾竹轩开戏院的目的是为赚钱,既然他的收入并未减少,当然也就不来管周信芳是否“泡戏”了。这样,周信芳仍旧受到顾四的控制,受他的盘剥。这时周信芳和他的一些朋友商量,惟一的办法便是“以毒攻毒”,利用帮会中的力量来对付顾竹轩,具体地说,便是找到在上海滩上比顾四势力更大的人来同他交涉,请他抬抬手放过自己。朋友们最后一致认为:只有投到黄金荣门下,才能避开顾竹轩的加害。周信芳当时只是为了逃祸而想打一顶“保护伞”,根本无意加入任何帮会,只是成为黄门中的一位门生。当门生,得有人介绍,而这介绍人也得不怕惹恼顾竹轩才行。于是,周信芳的妻子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了李志清。李志清是黄金荣养子福宝的妻子,自幼便到黄家当童养媳,年轻时守了寡,留在夫家掌管家庭财政大权,很得黄金荣的宠信。李志清听后,表示一定帮忙向她的公爹说情。几天后,黄金荣便在园中那间四教厅里接见了周信芳。周信芳进到厅内,先奉上门生帖子,再送上礼,然后要按规矩在铺好的红毡毯上跪下叩头,黄金荣为示谦虚,只要周信芳到侧面半跪着回过礼。黄金荣说道:“现在你和竹轩是同门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会关照他的,以后大家总要以和为贵。”说罢,他端茶送客,周信芳便告辞出来了。果然,第二天,天蟾的前台管事便把周信芳找去,对他说:“四先生说了,要是周老板真的身体不好,想要歇一些日子,那也是可以商量的。可歇下来以后,希望周老板不要再在上海别家戏馆登台。不然,四先生面上不好看,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不好商量了。”很明白,顾竹轩看在黄金荣的面上,打算放过周信芳,但是有个条件,便是周信芳离开天蟾之后,不得接受上海其他戏馆的邀约。周信芳思量一会儿,便应诺了。几天后,《申报》和《新闻报》便登出了天蟾舞台更换戏目的广告和麒麟童“因病辍演”的启事。这样,周信芳总算从顾竹轩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不久,周信芳加入田汉主持的新剧团体“南国社”,在田汉的影响下,更广泛地参加爱国社会活动。这年12月,周信芳参加该社鱼龙会演出,与欧阳予倩、唐槐秋等人合演《潘金莲》,周信芳饰武松,欧阳予倩饰潘金莲。这个戏大胆地把潘金莲作为一个叛逆的女性来描写。这也是京剧演员与话剧演员同台演出的一次盛举,观众反应十分强烈。在南国社里,周信芳受到进步思想和新文艺思想的熏陶,认识到“无论古典、浪漫和写实的戏,都是人间意志的争斗,如能够把剧中的内容来鼓动观客,那才是戏的真价值。”

此时,周信芳的技艺日趋精湛,他吸收王鸿寿的身段气度、唱法做工,吸收孙菊仙“黄钟大吕”般的唱腔、念法等,博采众长,熔冶一炉,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麒派艺术。当时,上海的一些票友组织了“麒社”,为麒派艺术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