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上的他,眼眸微磕,发丝稍显凌乱,这样的他难免让人无法联想这就是一国之君的他。
她唇瓣动了动,半响却依旧无法说出一个字,嗓子干燥的厉害,嘶哑的说不出话……她只能一个字的呼唤道……“水……水……”
夜煜宸被她的声音惊醒,连忙看向她,激动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见她睁开眼睛,醒过来了,他不自禁的笑脸相对。
“水……”她再次艰难的说道。
“水?”他醒悟,原来是要喝水,赶紧走到一旁的桌子到了一杯水过来,将她的身子扶起来靠在他的怀中,喂着她喝水。
“怎样?还要吗?”他贴心的举动,不禁又让她心房一软。
她摇摇头,嗓子也好了许多,说出来的话也不似方才那般嘶哑:“不用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眼帘又再次磕上,夜煜宸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太医说要好好歇息,那便好好的睡一觉吧。
放下她平躺着,夜煜宸将被褥盖好,自己走向屋外的书房,批改奏章。
相信明日的朝堂之内,等待他的,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威严肃穆,寂静压抑的氛围,现下形容此刻的大殿,尤其是深刻的体现。
以阮宏远为首的众位大臣均是跪倒在地,而事情的起因就由那一纸圣旨说起。
由于夜煜宸的旨意,阮宏远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苛责自己教女无方,以至于害的皇上失去龙嗣,如今深感羞愧,至此,递交辞呈,卸甲归田,以慰愧对唔皇之心。
而左相在朝多年,又是两朝元老,门生众多,听闻老师辞呈,一个个都站出来挽留,并请求皇上,若是左相离去,众人甘愿一同离去的意思。
这明显是chiluoluo的威胁,夜煜宸当然清楚众人的意思,但是既然他可以做的出这一步,就早已没想要退出。
他看着满朝文武多位要员跪在地上,眼眸微眯,神色严谨:“诸位大臣真的去意已决?”
他试探性问道。
阮宏远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夜煜宸。
诸位大臣一口志气的开口:“臣等愿随左相一同卸甲归田。”
夜煜宸眉头皱了皱,深感惋惜的开口道:“诸位大臣都是国之栋梁,为夜华上下做出颇多的贡献,若要朕放手,朕还真是舍不得……”他叹息的摇摇头,继而在别人以为他决定撤销收回虎符的旨意之时,却听闻他随水推舟的说道:“但是,诸位大臣威廉夜华劳心劳力如此之久,朕若要强留真是不体恤各位的劳苦,如此也好,既然大人们都铁了心的要离开朝纲,那么朕便允了,每人黄金百两,以慰诸位这么些年对夜华的贡献。”
说完,在众人诧异震惊的注视下,夜煜宸气定神闲的吩咐身边的万顺拟旨。
这里跪在地上的大臣多数都是夜华的要员,朝堂之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夜华顿时陷入危境?而夜华之外的西域国早已是对夜华的领土虎视眈眈,若是如今的这一消息外走,势必会影响颇多。
但是夜煜宸的一番言论,亦是让人没有还言之地,如此,众人均是凝眉沉着脸。
而阮宏远在听夜煜宸的一番话后,唇角扬起一抹冷漠的弧线,轻微的冷哼了一声,只是无人听见罢了。
他以为这点小小的计谋就能将他击垮?那么他也太小看他阮宏远这么多年在朝堂之上的力量了,他倒想看看,如今这番境地,他要如何解决。
而那些以为夜煜宸会极力挽留的大臣,在听闻他顺水推舟的话后,均是低着头,懊恼的握紧拳头。
好不容易走上来的管路,如今莫不是都要一手葬送?
这一番朝堂动荡似乎明眼人一瞧,都是夜煜宸处于弱势,心中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皇上产生怀疑,难道皇上真的要因为一己私怨,而将夜华上下的安危置若罔闻?
下朝后,夜煜宸仿若无事一般淡漠的自朝堂上离去,万顺将拟好的旨意传达下去之后,便跟随其后,朝着紫宸宫的方向走去。
相府书房内。
阮宏远坐在案桌后的靠椅上,其他的门生都是分别坐在书房内相对而立的两排座椅上。
此刻,书房内的沉寂不禁让人压抑。
作为大将军的林良天生性子直,他拱手相问道:“相爷,如今这番局势,我们该如何是好?莫不是真的让那皇上将我们这些人都撤走?”
“是啊,相爷,,这次皇上的举动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看来我们真是小看了这位主子。”身为尚书的范宜也是一脸凝重的看着阮宏远,这要是先皇在世,又岂会真的放他们离去?
这么些人的心思,阮宏远又岂是不晓,他坐在椅上,低眸沉思,双手撑着桌面。
片刻,他道:“是啊……我们这位新主的心思还真的不简单呢!不过如此也好,至少我们清楚皇上现在是有意的要针对我们,虽然找不到适当的借口,不过他懂得运用人心,如此的手段倒是不容我们小窥。”
“相爷,此话从何说起?”刑部的郭毅问道,此人想来心思细腻,思绪严谨,从昨晚阮宏远派人前来传话要他附和今早的举动来说,他就已经有些怀疑此事必有端倪。
“以霜妃谋害皇嗣之借口,意图瓦解我们的势力,这么缜密且无情的不惜以自己的孩子作为借口的计划,你们说,这样的心思,能有几人?”
众人,蓦然听闻,均是一震,摒气沉默不语。
紫宸宫
下了朝的夜煜宸,并没有首先前往叶婉瑶的寝室探望,而是前往书房,连紧随身边的万顺都留在书房之外。
他一进门,便探寻到某人的气息。
“出来吧。”
玄墨依然是一脸不羁放荡风模样,潇洒的一个旋身,出现在夜煜宸眼前。
“跟踪的如何?”他直入主题,神色比起方才朝堂之上越发的沉重,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大臣离去后,夜华的空缺会是多么大,但是如此的机会,若不好好利用,那么以后想要铲除左相的势力就越加的困难。
玄墨唇角一扬,笑道:“如主子所料,那些人都前往相府密谈。”
“哼……”他冷哼出口:“老狐狸……”
“是啊……果真是只狐狸……不过比起主子你,在我看来还差那么点……”
玄墨的话,让夜煜宸眸光一凛,语气不由冷冽道:“继续盯紧了,有什么事情,立即来报。”
玄墨撇了撇唇瓣,:“是。”
说完,一如往常,来无影去无踪,这种上乘的武学修为,脸夜煜宸都自叹不如。
但是方才玄墨的一番话倒是让他的心稍稍起了些波澜……
没一会儿,他离开书房,前往叶婉瑶的寝室,神色又换了一番。
一进门,就瞧见莫离端着一盆热水出来,他冷声问道:“娘娘如何?”
莫离骤然一听,心下一颤,跪倒在地:“奴婢参见皇上。回皇上的话,方才太医来看过,说只是身子虚,过一会应该就会醒了。”
夜煜宸一听,心下一松,放言道:“所有人都退下。”
这样的命令一出,所有人都赶紧行礼告退。
夜煜宸走上前去,看这床上的叶婉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比起昨日的苍白,倒是红润了许多,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叶婉瑶好似感觉到有人摸着自己的脸颊,轻柔的,暖暖的,还有些许的痒痒。
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睁开眼来。
只见夜煜宸柔和的脸出现在眼前,蓦地一怔,夜煜宸也骤然看见她睁开眼睛,心下喜悦道:“婉瑶,你总算是醒了。”
不过在看见某人一脸讶异的盯着自己之时,他又觉得好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叶婉瑶这才收敛起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禁回想方才他的柔情,是啊,这样的他,她真的不认识,不似先前的那种时不时温柔中带着让她无法靠近的隔绝之气。
反而方才的柔情,让她好似瞬间回到了好久之前,那种清晰的感觉在心头翻涌,好似要将她淹没在这片柔情之海。
她眯了眯眸子,看向他:“孩子怎么样了?”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睡梦中,她经历了许多让她惊恐的事情,但是醒来,。看见他的瞬间,她便相信一切都是梦境。
只是,她越来越感觉肚子空空的,原先虽然只有三个月的身孕,但是小腹处有些微微的凹凸,硬硬的,但是此刻,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慌张了,:“孩子没事吧?”这句话她问的尤其没有底气,心中逐渐有种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夜煜宸眼神闪烁微光,继而伸手安抚住她的身子,开口道:“孩子没了,你的身子虚弱,要好好休息。”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她的脑海瞬间被这几个字填满,想起那个在肚子中有过三个月生命的小东西,她只觉心如刀绞。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将你保护的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怎么会没了?”她呢喃着,眼光四散,双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小腹,恨不得用尽全力。
这样的她让夜煜宸不禁担忧,他伸手抓住她的双手,:“婉瑶,你醒醒,不要这样。”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她好似听不见任何声音,心中总是有个声音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
这样的叶婉瑶,似乎让他有些束手无策,无论他说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见。
孩子……她每唤一声,他的心也不禁随之紧缩,猛地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禁锢住她的身子,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至于吓到了她:“婉瑶,你听我说,孩子没有了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不无须自责,我知道,你爱孩子,孩子的到来让你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是,孩子已经离开了,这是事实,我清楚让你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很难受,但是,人总要学会面对,你这样,只会让更多在乎你的人儿担心,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让你受伤,都会好好的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