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人端着茶交给风月,示意她过去,风月举步维艰,踏过那道帘子,仿佛就像踏进了地狱界线,她颤抖着站在那里,怎么都不肯挪动一步。
用人站在一旁催促,“老夫人请进去罢……”
风月端着茶碗的手不住颤抖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缓缓走进去。那里头似乎是一个被施了魔咒的区域,而她擅自闯入,深藏的秘密如雪昭彰。
躺在烟床上的老人干枯瘦弱,手指上戴着几枚硕大的戒指,恹恹的躺着,眸子半张半闭,浑浊的眼珠子是灰色的,透着苍老而凌厉的光,洞悉一切,包括她内心的恐惧。
她以为他浑身无力,可是她送茶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手骨坚硬如铁钩,皮肉散发着死亡气息。
“记住我的话。”
茶水泼洒出来,他并不接,也没打算要接。风月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浑浊的眸,一时间,腥红的帐幔与旋旎的烟雾交汇交织,她觉得时光倒流。
遥想起当年那人的凤莽罗裙,雪白帕子上飞溅起的殷红血滴,长长的蔻丹深陷进肉里……
风月行尸走肉般敬了茶告退出来,如惊弓之鸟,仓皇而逃。
“老夫人,老夫人……”秋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跑,焦急的追在身后。
风月只是不停跑,三三两两的南宫府下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全漠北城的笑话,她跑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蹲在那里,紧紧缩着身子。
秋喜追过来,大口喘着气,“老夫人,你跑什么呀?”
风月将脸埋进膝间,没有说话,秋喜仰头喘了几口,缓过劲来,“三夫人和大少奶奶还有二少爷,芷兰小姐和燕君小姐,都在饭厅等着老夫人开饭呢!跟奴婢走罢。”
她上来拉她,风月用手挡开,“让我静一会。”
秋喜脸上表情慢慢松懈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逃避不是办法。”她迟疑着,最后还是说出来,看着她的眼神带一些怜惜。
风月抬起头,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在见到那个人以前,南宫老夫人,冲喜,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凭空的一些想象,没有真实感可言,然而……当她从房里退出来,真真切切的见到了自己的夫君后,突然有些不能接受。
原来……已经是事实了。
她挣不脱南宫老夫人这名头,就像他说的,不管你是被逼的还是无耐,都不能再有改变。
风月脑子里一片乱麻,她摇摇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以为不会怕,以为可以认命,从容不迫,都是假的。
现实的情况是十六岁的芳华,丈夫去年过六十,偌大的南宫家,凭她如何都敌不过,也无法改变……
秋喜静静的陪着她,直到上房谴人过来找,她们才整理了往上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