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哪时快,只见从黑暗中跳出一个人来,却是高阳。他给了那个伪军头目一个响亮的耳光,并以敏捷的身手夺下他手中的枪,用枪顶着伪军头目的脑袋,说:“没长眼的狗东西,只知道欺凌老百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要了你的狗命!”
伪军头目吓傻了,他结结巴巴地喊:“你是……你是游击队?!”
高阳也看清了,说:“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原来又是你范德彪范连长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范德彪后悔不迭,上次在大涌桥,差点被高阳一枪打死,他已经领教过高阳的厉害,今天又碰到了老对手,他想人的运气不可能总有这么好,说不定今晚就真要死在他的枪口下了。想到这里,他全身都冒冷汗,双腿都发抖。
一听说游击队,伪军们端着枪围攻上来,一齐对准了高阳和李春玲。就在这时,杨晨带领人马冲出来,又将伪军们围了一层。有个伪军想跑去报告,被杨晨一手拎着,丢在脚下打滚。刚才高阳出手之快,看得杨晨眼都花了,他暗自钦佩,原来他是游击队王作尧部队的人,他心生羡慕,怎么游击队里都是藏龙卧虎高手云集。
杨晨走过去,问高阳:“你们认识?”
高阳微笑道:“岂止是认识,我们还交过手。”
杨晨问:“结果如何?”
高阳反问:“你说呢?”
范德彪点头哈腰地说:“还是游击队厉害,在下佩服佩服!”
高阳说:“谁要你佩服,快速我们进城,要不然!”说完将枪一顶,范德彪吓得直打哆嗦。他说:“好好,可是!”
高阳问:“没有可是,马上带我们进去!”
范德彪哭丧着脸说:“长官,不行啊,皇军自从大涌桥失手后,怕你们偷袭县城,到处都是布满面了哨兵,如今你们这么多人,我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带你们进去啊!”
高阳喝道:“少哆嗦,不带是吧,老子枪毙你,要不要试试!”
范德彪立即哭叫:“不要啊,长官,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你就行行好,饶我一条小命吧?”
高阳厉声说:“知道就好,你知道不知道这孩子病得非常严重,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
范德彪连声道:“知道,知道!”
这时,只见城里一片嘈杂之声,远远望去,只见城门洞开,随着响起摩托车声和汽车的轰鸣声,一束束车灯划破夜空,飘忽而来。
赵副官说:“团座,不好,鬼子出动了,我们怎么办?”
杨晨命令:“准备战斗!”
“慢,看样子鬼子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来了,肯定是另有原因。”高阳分析道。
杨晨冷静下来,说:“是呀,看样子,鬼子不可能是冲我们来的,你看?”
高阳说:“我们退到山坡上,看鬼子想干什么。”
杨晨赞成道:“好!”说完,命令兄弟们卸下伪军的枪支,将他们押上山来,然后埋伏在草丛中。
鬼子近来,却见前面的摩托车队很快冲过来,转了个弯,就只顾往前面,后面是汽车,坦克,汽车上装满面了荷枪实弹的鬼子,再后面还跟着一队队步兵,他们紧齐的步伐踏破了黎明前的夜。
等鬼子们走远了,高阳问范德彪:“他们干什么去了?”
范德彪说:“长官,我也不知道,皇军外出怎么会告诉我们呢!”
杨晨从身上拔出一把寒森森的小刀,对着范德彪,冷笑道:“不说是吧,要不要我把你的耳朵切掉,然后划破你的喉咙,反正你也是个聋子,我正好成全你。”说着,做要切他的手势。
吓得范德彪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苦苦求道:“长官饶命,小的只知道,皇军现在每天晚上都出动人员派往粤北清远等地山区工辟新的战场。”
杨晨不吱声,继续问:“现在城内有多少日军?”
范德彪说:“不多,原来有一个联队约一万余人,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抽调出去,现在不过一个大队的人马了。”
“是哪个大队?”高阳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山木本夫大队!”范德彪如实回答。
“山木本夫,这个免嵬子,今天终于被老子碰上了,算你倒霉!”杨晨在坪山和淡水时与他交过手,知道这个家伙阴险狡猾,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不过杨晨很激动,他从龙岗出来,其实也一直在寻找山木本夫,他说过他要一举歼灭他,以报他在坪山时的一箭之仇。
高阳说:“将他们押起来!”杨晨命人将范德等虚伪军的枪支卸了,并将他们的衣服剥掉,挨个儿捆起来,分别绑在树杆上动弹不得。时值严冬季节,被剥光了衣服,仅穿着短裤叉的伪军们一个个冷得直抖。因为手脚被绑,只怨上天门路入地无门。
此时,天已麻麻亮。高阳和杨晨轻易地混进入了县城。
54
高阳带着李春玲找到一家诊所,由于还早,诊所尚未开门。高阳二话不说,大声敲门,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惊讶地开了门,他刚开一点点,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伪军,吓了一跳,赶紧又将门关上。
高阳一把将门推开,老者怎么也想不到大清早地就有一个狗腿子闯进来,老者约摸有七十来岁,仍红光满面,他想推辞已来不及了。只见那狗腿子伪军和善地问:“太夫,请你行行好,快看看这个孩子吧,都烧了一天了,我们是从老远赶过来的。”
老者听声音,发现这个狗腿子英气迫人,说话客气,很有修养,并不像个坏人,又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姑娘,那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眼里充满了期待。
老者看出来他们是好人,这才用手摸了一个那个小女孩,突然手一抖,赶紧说:“快进来,快进来!”说着迅速将大门关了,然后招呼李春玲将榴花放在病床上。
“为什么才送来,她都快不行了!”老者摇头说。
“太夫,你就想点办法吧,她是我的小侄女,因为路太远,我们是连夜赶过来的。”李春玲听到老医生说榴花快不行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太夫,我想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老者一边帮榴花把脉,一边说:“行行,我尽力吧,我看你们也累了,赶紧歇歇吧!”说完,老医生把完脉,又叫起伙计出来,开始忙着为榴花看病拿药。
高阳和李春玲都熬了一宿,两人都困了,看到窗户外透过来的阳光,高阳直打瞌睡。李春玲因为担心榴花,也顾不得疲劳,小心翼翼地守在榴花的床边,看着医生们在忙碌。
高阳坐在旁边想打个囤儿,眼睛刚要闭上,突然听到外面枪声大作。他一激灵,爬起来,站起身朝窗张望,只见一队队日伪军统统地跑上街头,刚才是东门,仅一会儿,西门又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他刚楞过神来,南门和北门也同时响起了枪声。
一下子,整个南头城全乱了,日伪军们一会向东,一会儿西,慌作一团。高阳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杨晨与鬼子们打起来了,按照他就那么些人应该不可能,难道是自己的部队,可是他刚从部队出来,也没有这么快啊。
这样想着,他走去对李春玲说:“你在这里守住榴花,我到外面看看去!”
老者说:“不要看了,外面到处都是游击队,他们打进城来了,听说昨晚来了好多游击队员,都是王作尧的人马!把整个南头城都围得水泄不通,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后生仔,看在你病重的女儿和年轻的太太面上,你还是呆在屋里吧,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高阳一听,笑道:“谢谢你,太夫!”
李春玲急得满红胀红,瞪着高阳,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高阳也不说话,开门就往冲。他刚站在门口,一队伪军跑过来,见了高阳,有个当官地冲他喊:“娘的,游击队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他妈的还跑到这里来快活,赶紧跟老子走,不然老子枪毙你!”
高阳心里暗自偷笑,心想等一下看是你枪毙老子还是老子枪毙,他妈的别以为吹牛不上税。他这样想着,也不多说话,从腰间拔出手枪,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跑了。
原来李汉帮执行任务回来,不见了女儿榴花,他起初以为榴花在外面淘气,可是人从村东找到村西,也找不着榴花的影子,不免有些急了。就在村上找到正在带领妇女同志们在做鞋服的曾向梅,也不见女儿,就责怪她不该将女儿带上。
曾向梅听说不见了女儿,也有些急了,她问李汉帮是不是刚从香港回来的小姑李春玲带走了,可是当他们回到老家一看,也不见了李春玲,邻居告诉他们,李春玲去找榴花去了。他们又折回来,就是不见春玲。
李汉帮火冒三丈,大声责骂起来。这时,一个妇女小组长和李冬赶来找曾向梅,说部队上派人来取布鞋了,问她要交多少。曾向梅因为找不到女儿榴花心里也着急,加之李汉帮又在一边唠唠刀刀,心里一点也不痛快。
李冬远远听到他们总在榴花榴花地叫着吵架,他这才想起来高阳交待的事,就把高阳和李春玲抱着榴花去县城找朗中的事说了。李汉帮一听是高阳和妹子春玲一块去的,这才放心地说:“你个家伙,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到处在找。”
曾向梅着急地问:“榴花真的发烧吗,是不是烧得很厉害?”
李冬摇晃着脑袋,茫然地说:“我没看见榴花,我也不知道!但看起来他们都很着急的样子!只听高中队长说是再不抓紧时间的话,榴花就要完了!”
李汉帮和曾向梅一听,紧张起来。见李汉帮又在数落李冬为什么不早说,曾向梅来气了,大声说:“你怪李冬什么事,有种就带孩子去看病,不要担误人家的在事。”
李汉帮性子直,脾气暴燥,一听曾向梅的话,也火了,说:“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我这就去,李冬,快点跟我去接应高阳中队长。”
李冬本来是要来领鞋帽的,一听李汉帮要自己去,便将自己的事丢过一边,跟着李汉帮走了。见李汉帮走得如此匆忙,怕出意外,曾向梅正在气头上,她想劝,却见李汉帮早走远了,想想算了,由他去吧。
李冬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汉帮的屁股后面,走了一段路,有些累了,拐到路边上撒尿。李汉帮转过身来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冬提着裤子,时不时从裤兜里漏出小石仔,他一边捡一边说:“对啊,你还要几个人?”
李汉帮问:“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吗?”
李冬说:“不就是去找榴花妹妹么?”
李汉帮还在火头上,说:“是呀,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找么?”
李冬说:“县城啊!”
李汉帮望着正在系裤头的李冬,突然想笑,说:“你知道县城有什么?”
李冬想也不想地说:“南头县城我没去过,听说有好多吃的,有玉料糖、葫芦棒、有炒米粉还有……”
“有你个头啊,净只知道吃,你知道不知道,县城很危险,有好多鬼子”
“鬼子,知道,我听中队长他们说过!”
李汉帮又问:“那你怕不怕?”
李冬歪着头说:“不怕!”
“真不怕?”
“真不怕!”
“万一鬼子来了怎么办?你又没枪!”
“没事,我有这个!”李冬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只做工精致的弹弓,在李汉帮面前乱晃。
李汉帮不屑地说:“没有枪,你拿这东西顶屁用!”
“你知道啥,上次在大涌桥时,我用这个打倒几个伪军,差点把他们的眼睛都打瞎了,结果他们把枪一丢,你们才上啊,还记得么,碉堡里的机枪手就是我用这个宝贝打得他不能动的啊!”
“得得得了,说你两下你就来劲了,瞎吹吧你,亏你还好意思上次说,要不是我及时将那敌人一枪打死,你这个小脑袋就要开花了,结果打穿了你的裤档了吧,还好,没有打中你的小鸡鸡,要不然,你今天还尿得出来。”
一席话说得李冬直瞪眼,他说:“那怎么办,部队又不发枪给我,还叫我成天拿这东西去放哨,打鸟窝还差不多。”
李汉帮笑了,说:“发枪给你,你会不会使,再说了,咱们的战士都不够枪,别说你,有种向敌人要去,那可是咱们王大队长说的!”
“好,这次我跟着你,一定要缴获一支好枪,跟你的王八盒子一样。”
“傻小子,这不是王八盒子,这是真宗的快枪,二十四响,德国造的,听说只造了两把,我这是其中之一,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