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冬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苏婉宁抚着左胸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轻轻唤道:“宁,快过来吃饭,今天有你喜欢的菜式哦!”
苏婉宁迅速合上衣裳,透过铜镜看了一眼小几上的菜肴,又抬眼看向叶青冬,说:“先放那儿吧,我现在还不饿。”叶青冬走到她身边半俯下身子,手指轻轻刮着苏婉宁的面颊,欣慰地说:“已经完全消肿了。”停了一会儿又喃喃道:“那个,腰还疼吗?”说这话时,他有些尴尬。
苏婉宁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不疼。”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疏远。
叶青冬后悔死了,当时只想着床头打架,床尾和,却忽略了她的不便,第二日醒来看着背褥下的鲜红,恨不得抽死自个。他泛着苦笑道:“还在生我的气吗?小猫?”她捌开了眼,他微顿后又道:“讨厌我就讨厌我吧,但你不能不疼惜自已?”我会心疼的,叶青冬在心底偷偷补上这一句。
苏婉宁向旁边倾了倾身,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僵硬地扯起笑容,说:“那我就稍微吃点吧。”不待说完便起身躲开叶青冬。
叶青冬僵硬地收起手,来到苏婉宁的身边坐下,看着她吃饭。苏婉宁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筷子正欲开口,叶青冬抢先道:“多吃点。”
“嗯,好的,叶青冬你去忙你的吧,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一到用饭的点,他就风尘扑扑的推开四合小院的大门出现在她面前,真的没有必要的。
叶青冬扬起眉看着她,苏婉宁有些尴尬只好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叶青冬错败地开口,说:“宁,别这样无情冷漠,好不好。那晚,我真不是故意的伤害你的,现在的我有一千万个后悔,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你可知,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叶青冬不仅后悔打了苏婉宁,更后悔强要了她。
打着愤恨来伤害她,却又将屎盆子扣在自个身上,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恬不知耻。这一刻,苏婉宁庆幸自个并没有将心交出去。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青冬见苏婉宁默然不语,勾起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梭着,表情温柔地滴得出水,“难道要我以死谢罪,你才能原谅我吗?”他还不知道自个已失渴望的珍宝。
苏婉宁表面上力持风平浪静,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叶青冬的甜言蜜语,心里却呕的要死,既愤怒又委屈。偷偷骂道:假仁假义!蛇蝎心肠!衣冠禽兽!明明你伤害了我,却将责任赖到我身上来。
叶青冬看着苏婉宁忿忿不平的可爱神情,她自己却还不知道心底的情绪全反映在脸上,他有狼吻她的冲动,叶青冬握了握拳,直起身,有些压抑地说:“你把东西吃完,我就走!”苏婉宁在心中冷哼一声,两面三刀的家伙!
十天的时间在指尖悄悄滑过,对苏婉宁来说这段日子都是极其平静的,叶青冬除了拥抱她外,并无进一步的举动,她想去哪也不阻止,只是让周千跟随其后,他对她百般宠溺讨好,可却没有溶化苏婉宁的心,想离开的欲望从未停止过,像野草一样在她心底疯狂妄涨。
十里长街上,整条街道一片绚烂的白色,街道旁,红瓦青土上堆满了莲松松,沉甸甸的雪球,落光了叶子的樟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冬风一过,银条儿随风摇曳,凉飕飕的小风,一股儿一股儿地从支开的窗子上吹进来,苏婉宁慵懒地立于窗前,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使在有着火盆的室内,也能强烈感到外面的凉意,深冬就要来了。
“宁公子,请进内屋吧,这儿风大,会着凉的。”身后传来周千的声音。苏婉宁并未回头,也未吭声,直接当身后之人是透明的,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周千一脸的郁气,知道“他”是将对主子的气在撒在自个头上了,可就算再不爽,他也不敢表现一丝不悦,反而再次劝解道:“宁公子,请移屋。”回答他仍旧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千郁闷至极,对着一旁正在向罐子里装茶叶的卢三使了个眼色,卢三明白周千的意思,顿了顿,放下茶叶罐走到苏婉宁身后:“公子,前几日店里进了些高山雪芽,小的给公子彻一杯,公子尝尝可好。”他只能找这个理由了。
高山雪芽是一种在高山种植的茶叶,每年只在冬季开花,雪季采摘,汤清,味浓,是一味醒目的好茶,但因不易成活,价格颇高。苏婉宁还未喝过高山雪芽,之前只听卢三介绍过,当下勾起了兴趣。
“量不多吧?”小本生意,她还是挺心疼的。
卢三一笑,“公子尝鲜是没问题的。”老板的心理,做伙计的是明白滴。
“有劳了。”苏婉宁对卢三浅浅一笑,然后内屋走去。周千大松一口气,对着卢三点了点头,走到茶叶柜靠墙的椅子上坐下,那是他每回而来所坐的位置。
恰似松树针叶,待沸水冲泡,只见热气绕碗边转了一圈,然后自碗中心升起,约莫二尺来高时,又在空中转一圆圈,变成一朵白色的芙蓉花,少顷,白芙蓉又慢慢上升化成一团云雾,最后散成一缕热气飘荡开来。顿时,幽雅清香充满厢房,苏婉宁深吸一口气,茶香四溢,入口真滋味,不亏是高山雪芽,心旷神怡,一扫多日来的忧愁,她眉宇间,终于溢出了一丝懈意。
就在苏婉宁沉醉在难得惬意时,突然屋外传来一声“砰”的剧响,随既一股馊臭四散飘溢开来。就连坐在内屋的苏婉宁也闻至。
她捏着鼻走了出来,视线越过自家的铺子,落到右前方。此刻,一个老头正蹲在地上,他的旁边有一架拉泔水的拖车,上面放了几个桶,一个小桶打翻在了地上。在他前方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正在朝他怒骂,而他一边道歉一边慌慌张张的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