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翻个身,身下的稻草扎在细腻的皮肤上,痛痛痒痒的,使她不得不坐起身,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清楚地牢里简陋的摆设。
“连个士兵也没有,这是什么鬼地方?”
“皇宫里最不常用的地牢,关你正合适。”
黑幕中出现一张泛着荧光的脸,她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于是跳下床,往前迈进几步,想要看清楚来人的轮廓。
“泰明?”她这个笨蛋,听声音也该猜出来人的身份。
“主子,正是我。”
“你躲在这里很久了?”
“嗯。”
“所以——刚才的全看见了?”包括她和紫月翻云覆雨的场景,天,这是什么样的画面,竟然被泰明一滴不落地看在眼里,光让她回想起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呻-吟就已经够让她面红耳热了。
“是,出去之后,主子可以挖下我的眼睛。”冰冰凉凉的声音,却有了一点点火药味。
“笨蛋,愚忠,你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思想。”
泰明打开牢门,引她往地牢深处走,耳畔不时传来地下水流动的声响,越往下走越能感觉到外面天气的寒冷,她抖索了一阵,一刻不敢松懈地跟在他身后。
“泰明,你怎么不在川国当皇帝?”
“我没有当上。”
“不可能啊!”她亲眼看着他被拓拔纳斯接回川国。
“应该说当了几天皇帝,就被燹王撤了下来,我当时立刻想到你会出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途中遇到不少黑衣杀手。”
听到燹王两个字,她的身体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泰明回过头,悄无声息地为她披上外衣。
“泰明,以后不用称呼我为陛下,叫我千叶就成。”
“这……”
“主子的话也敢反驳吗?”
“是,陛下。”
“气死我了。”千叶跺跺脚,在他后脑勺上轻轻地敲了一记,“叫我千叶。”
“千叶。”
“嘻嘻,这不就好了?”
“你心情很好,我就不用担心了。”
“泰明,弘毅哥哥的情况你有没有打探过?”
前面的人沉默了半晌,恰好这时已经进入一段地下河道内,河畔系着一只小船,在湍急的流水中上下飘荡。
泰明扶千叶跳上小船,解开缰绳,才开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大王爷背叛了你。”
千叶面孔在黑暗里轻轻抽搐,却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一直在利用你,早在半年前,他就知道燹王对你动了情,所以命属下一直跟踪他到蚺国,并在你们下榻的客栈里放了迷情药。”泰明抬起头,看见千叶迷茫的盯着前方,眸子里盛着的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他拍拍她的肩膀,叹口气。
“泰明,你说,我是不是个傻瓜,错误地爱上一个人,却又被亲人利用。”
“不是。”泰明张了张嘴,想告诉她燹王对她是真心以待,否则不会派人在国内散布谣言,让那些执意要处死她的大臣们以为杀了她就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但看见她迷惑的脸,最终把嘴巴给闭上了。
“母亲的祭日快到了。”
“我们要回鄄国吗?”
“嗯,回去一趟。”以后的出路一片渺茫,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船一直沿着流水飘荡出一个山口,远处袅袅炊烟袭来,久未见到光亮的双眼一阵刺痛,千叶蒙着脸,适应了许久才看清楚周遭的景象。
“出了皇宫,才知道现在是春天。”她回转头,盯住前面的白人打量半晌,关切地问,“泰明,你瘦了?”
“天天和那些黑衣人纠缠,不瘦也难。”
“他们是燹王派来的?”
“不像,看身手和使用的武器,应该是鄄国。”泰明在船里找出两套衣物,上满别着两根黑漆漆的胡子,拿来乔妆之用。
接下来的情况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都城里没有传出犯人逃跑的消息,沿途亦没有人讨论关于处置犯人的消息。
他们走进一家客栈,要了几样小菜,一面吃一面听些琐碎的小事。
“你们知道吗?现任鄄王大肆斩杀余爪,还毁了上任鄄王老母的坟。”
千叶不露声色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见泰明担忧的眼神,反而笑着安慰:“笨蛋,又犯什么傻?”
“你要假装没听见吗?”
“鄄国的天下是他的,我现在再激动,也只是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已。”原本还奢望他会对自己网开一面,按照现在的情况,鄄国已经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留在燹国,必定有一天会露出蛛丝马迹,给紫月带了不必要的麻烦,此次,司徒振雄揭竿而起,虽是紫月的计谋,必定也怂恿了国内部分对立派,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
泉国已灭,蚺国明哲保身。
川国几番政权移转,饱受内乱之苦,中领军拓拔纳斯发动政变,囚禁南宫飞羽,处死其他反对派的要领人物,自己登上皇位,川国百姓本就不满于南宫家族后裔的软弱,纷纷拥护拓拔纳斯,他的登基因此就成了众望所归的盛事。
“我们去川国。”在这种危机时刻,唯有川国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泰明熟悉川国,她也曾经派人调查过川国的状况,在川国南部连接燹国的山脉中,有一个叫作高车的部落,既不归顺于燹国,也不归顺于川国,四周有天然的瘴气屏障保护,燹兵和川兵进去之后,纷纷有去无回。
“是,一切听你的。”
“喂,别又摆出奴才的姿态,你当初可是皇子啊。”
“我已经习惯侍奉你了。”
“哟,以后要在你妻子前说这话,肯定把她气死。”
泰明安静地笑笑,她这时才发现他长的很俊俏,和紫月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子,只是被苍白的肤色掩盖了男子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