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被伤害至深的恐怕要算上官千叶,如今是生是死亦不可知,如果她跟其他女子一样安分守己,不要露出想要独占燹王的欲望,或许,现在稳坐后宫之首第一把交椅的人就是她。
在这男人的世界,女人太过强势,终将被人抛弃,如同自己,在陛下面前是大红人,在姚大人面前,却什么都不是,即使他真的娶了她,恐怕也是迫于陛下的权力。
不过,她跟千叶应该不同吧,半年前,燹王可能真的动了真情,只是还没等醒悟之际,就被人耍计谋破坏了一切。
那一天,到底发生何事,会让千叶不辞而别,又让绿幺一下子爬上皇后的位置。
主子不说,她一个做奴才的自然不会问。
小月走到赫明堂前,朝里面闹哄哄的几个人扫一眼,不禁捂嘴轻笑:这鄄国皇族是不是都跟千叶一个德性,嘴巴毒辣,性子又急,好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本王要回驿站,谁也别拦着。”
“没人拦你,就怕去完驿站,紧接着就是断头台。”李总管轻蔑地哼哼出一口气,顺手将一杯敬奉她的酒撤了回去。
“死老头,明儿就拉你去阉了,狗仗人势。”
“那也得有当靠山的对象,像你这种小国的皇帝,老奴还看不上眼呢。”
“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难怪燹国的皇帝也是个……”跟你一样的狗杂碎——后半句话被泰明捂回了肚子里,她恼羞成怒地转过头,不满地瞪他一眼,“泰明,连你也……”
“主子,别自乱阵脚。”泰明拉着她退回小几子后面,硬将她按了下去。
“哼。”憋屈,她不满地坐下,眼珠子朝矮几子上的酸臭饭菜滴溜溜地转,国家弱了,连最起码的尊严也没有,没有喝上半口水就得进皇宫先面见狗混蛋,偏偏他还摆起大国的高姿态,三求四请也不出现,那李总管与她有间隙,一听到鄄国二字,立刻摆出狗仗人势的丑恶嘴脸,命底下的人端上来臭掉的饭菜,存心给她难看。
她的脸已经涨的通红,最终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那口气,一甩手,用银针点了李总管的笑穴。
李总管得意洋洋地走了两步,一个狗爬式摔在地上,像个陀螺一般翻滚打转,哈哈的笑声充斥了整个赫明堂,千叶冷笑几声,站起身,带着泰明往外走。
“鄄王请留步。”小月从门侧走过来,微微屈膝施礼,“现在已到晚膳时间,不如鄄王留在此地用膳,陛下龙体欠安,不能过来接待,奴婢特来向鄄王道歉。”
这种小伎俩也用到她身上,她也当过奴才,知道奴才应付他人的招数。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仔细打量小月的脸,半年不见,她依然没什么变化,倒是自己,竟然长高了许多,难怪没人认出她来。
“刚才李总管多有冒犯,鄄王开个恩,把他身上的穴位解了吧。”
“那得让他先跪到本王面前磕三个响头,再叫一声爷爷。”
“爷爷,爷爷……”不待小月开口吩咐,李总管已经从大厅中央滚到了她面前,一面磕头一面大声嚷嚷。
“狗奴才。”千叶踢了他一脚,带着泰明拂袖而去。
李总管满头大汗地弓着身子,对准地面的大理石诅咒:“混账东西,看陛下以后怎么灭了你们。”
“李总管,你不该拿馊臭的饭菜招待鄄王,来者是客,出了事,我们做奴才的不好担待。”小月现在是陛下的得力助手,他一个奴才总管也已经管不住她了,只能呲牙咧嘴地吞下所有话,狠狠地呸了一口。
‘阿嚏’……连续三个喷嚏之后,一张被风寒折磨的微红的脸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害得小月和李总管连退两步才意识到要下跪请安。
“鄄王走了?”
“刚走,闹了好一阵。”
“闹?”他的脸上立刻折射出异样的光彩,在这宫中,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词,女人太过温顺,男人又对他言听计从,实在无趣,“莫不是这鄄国人都跟她一个德性?”
“她,谁?”小月一说完,就知道问了一个蠢问题。
“有意思。”紫月托着下巴浅笑,呼出的热气喷在手上,风寒的难受在雀跃的心情中逐步退去,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许久未出现过的脸,骇地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郡王有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没有。”
“看来真的找不到了。”紫月的脸上不知道是哀伤还是惋惜,转过身,拖着长长的睡袍往内庭方向走。
蚺王说过,她只有一年的生命期限。小月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想:当年千叶看到背叛的画面,说不定已经找了一个地方悄悄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虽然她遇到过不少爱上燹王的烈性女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千叶这般烙印下如此强烈的印记,或许陛下他——也和她一样认为千叶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驿馆内——
千叶一头栽倒在床-上,疲乏地闭上眼:昏黄的画面里出现一张张熟悉的脸,小月、李总管……还有曾经侍奉过自己的下人们,期间虽然没有见到正主儿,却足够折磨她上下起伏的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任性地大吵大闹,今天却在别人的地盘上大光其火,实在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作为。
“主子,该用晚膳了!”
“我不饿。”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那个死老头,弄的我反胃。”下次一定找个机会,拿馊臭的馒头塞到他嘴里,看他还敢疯狗一样乱咬人。
“为了一只疯狗饿坏了自己,值得吗?”泰明把饭菜放在卧榻的几子上,安静地看着她。
千叶闷头躺了一会,跳下床,坐上卧榻命令道:“你也一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