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浩南愣了一下,他确实要找昨日在春祭大典上出现的丑小鬼,却不曾料到他竟然主动叫自己师傅。
“你叫我师傅?”浩南抿紧嘴唇,仔细打量她脸上的表情,不似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决定顺水推舟而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师傅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千叶啊!你以前还送了琅寰火玉给我呢!”见浩南还是一脸茫然,她沮丧地低下头,十年消逝,她当年不过是个六岁的小鬼,如今却已是十六岁豆蔻年华,即使师傅记忆力再好,也未必能够记起她的音容笑貌。
听到琅寰火玉四个字,浩南顿时正了正脸色,板着的脸孔也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哦?火玉,在哪,可否给师傅看看?”
“丢了。”
“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浩南本想训斥她一顿,看见她轻轻噘着的嘴巴和不停摩挲的手指,不得不改口问,“丢哪了?”
面对自己憧憬的师傅,说谎的舌头打卷的厉害,师傅他,应该不会小气到将玉佩要回去,她垂头考虑了半天,终于决定把自己将火玉送给芸儿的来龙去脉一一详述给浩南听。
浩南一边听一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伸出手掌在她脑袋上轻轻摩挲。
琅寰嘻嘻笑着扑上前,抱住他的腰,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师傅,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吃炒年糕。”
“黏黏腻腻的,有什么好吃。”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以前是以前。”
是哦,以前是以前,她以前确实喜欢师傅,而且这些年来也一直追逐着师傅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可是现在找到了,为何心里会产生不满足的心情,是因为她的心已经变了吗,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倒是混球太子,好像蛮喜欢年糕的,看他早上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她的心底就冒上一股子气。
“师傅,以后在人前叫我琅寰就行,我怕被太子知道我的身份。”
“什么身份?”
“你又忘记了啊。”琅寰不满地抬抬鼻头,“我是鄄国公主。”
公主?浩南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脸,确实晶莹通透,挺鼻薄唇,是个难得地清丽佳人。
她越说越多,将自己怎么冒犯父皇,又是如何听了哥哥的建议陪嫁到燹国,中途和芸儿互换身份,最后不得不变身太监潜伏在燹国太子身边,末了,还加上一句诅咒紫月不得好死的毒咒。
浩南始终面露微笑,他没料到单纯地找个丑奴才,竟然挖出如此多的线索。
“师傅你还记得吗?”她想告诉他关于他发过的重誓,但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场景,当年的少年摘下面具,露出的竟然是紫月嚣张跋扈的脸,“算了,没什么。”
“有什么话一定要跟师傅说。”浩南脸上戴了一张亲和的面具,让她看了一阵心寒。
正像浩南关于年糕的理论,过去即是过去了,三言两语的述说显然已经找寻不回过去的和睦和美好。
算了,即使不能和师傅在一起,能变回小时候的同伴关系也不错,早就听闻蚺国太子风流,身边不缺莺歌艳舞,她一个不懂世故的鄄国公主又凑什么热闹。
“狗奴才,一会不看着你,就给我缠上其他人。”
身后传来紫月歇斯底里的叫嚣,她转过头,看见他扭曲可怕的脸,不满地顶嘴:“奴才也有跟人说话的权利。”
“你的权利是本王给的。”
“哼。”嘴巴歪到一边,不知为何,竟然真觉得自己红杏出墙而词穷。悻悻地走到紫月身边,刚抬头,已经被他抓住了脖颈。
他的手冰凉冰凉,让被抓的人不自觉地颤栗颤抖两下。
“不许抖,这是惩罚。”紫月见她一脸不满地抬起头,瘪着嘴训斥,“看什么看?”
“谁看你了,我在看一个坏主子,自作多情。”琅寰瞥见他气急败坏的脸,心里顿时舒坦许多。
结果,她的剩菜惩罚,从一天延长为一周,不光如此,还要进洗衣房里洗一周的衣服。
北方的天气,果然日日晴好。
琅寰抱着一大堆衣服放到脚盆上,看见旁边的女仕正在小心翼翼地揉搓一件昂贵的丝质衣服,忍不住问:“你在洗谁的衣服?”
“太子殿下的。”
“那混球的衣服随便搓两下就好。”琅寰说完就要抢过她手里的衣服,却被小丫鬟接下来的反映吓地跳起来。
小丫鬟跪在地上,拼命向她磕头请罪:“大人,求你别闹了,奴婢知道你不怕太子殿下,但,我们怕。”
她无奈地坐在洗衣盆前,两眼朝天长叹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
“玉儿。”
“我叫琅寰。”
“奴婢知道。”
“那还叫我大人。”
“太子殿下吩咐的。”玉儿继续她的小心翼翼,而她也开始大手大脚地虐待手上的衣服,不搓出两个洞来,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结果,衣服的两胸口,屁股还有袖子上全都出现了一个大洞。
这衣服,怎么好生熟悉。
她展开来上看下看,再左右翻过来倒腾去,看看自己身上的,再打量眼前破破烂烂的,实在辨不清楚,只得问:“这,谁穿的?”
玉儿抬头打量了一会,笑着说:“大人您的。”
“我的啊?白弄了。”反正紫月有的是好衣服,这件坏了再向他要一件。既然是自己的衣服,洗的时候特地比刚才小用了力道,一边洗还一边想象紫月上课的模样,现在,一定正在和馥郁亲亲我我,说不定还跟她在看前几日看过的艳书。
“大人。”玉儿用手肘捅捅她,朝后努努嘴,“那人,是找你的吗?”
琅寰回转身,看见梅儿探头探脑地站在外面,似乎因为一院子的生人,不安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