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低眉垂眼,跪坐在地,不急不缓地认罪:“臣知罪。”
“既然纵火案乃是郡主和李仁失责造成,罚贤灵郡主一年之内不得踏入宫门,李仁官降三级,去伟仕宫里服侍各位娘娘,二人还需赔偿御膳房修缮费用,此案就此了解,退朝吧!”
司徒东翰为首的雕派大臣对此判决颇为不满,但见陛下无心再审,也只能跟着众人齐呼‘陛下英明’,然后如鱼贯般走出大堂,堂下两人被禁卫军接连押走,只留下泰明还坐在贵宾席上,双目盯着龙椅上高高而坐的君王,似乎颇不满意此种判罚结果。
“川王还有何事?”
“燹王如此判法,是否有违公正?”
“不小心失火,而且又未造成人员伤亡,怎会有违公正?”
“明明是有意为之,早上的香炉已经评出一切。”
“你那点小把戏我还不知道,当李总管双手探入香炉之中,你用传音术蛊惑他是个杀人凶手,他一紧张,必定会碰到香炉灰。”
“那是他做贼心虚。”
……
千叶坐在帘子之后,悄悄地打量白发白面的泰明,如今的他又着了一身素白衣服,更彰显他不落俗流的气质,过去,总是他悄悄地望着她的背影,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身体,如今,也让她好好地在背后看他一次,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像现在这般可以肆意地打量他。
如果——以后有机会告诉泰明她也曾十分痴恋地看过他的背影,他会如何反应呢?那时候,他的身边或许有了一个倾国佳人,因此对她的话报以善意的一笑,然后抿唇一笑告诉她,谢谢她那时候的厚爱——这个结局,是最好也是最让人满意的,泰明,就这样让她安静地好好地看他一次吧!
“这是不是千叶的意思?”泰明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阵,想必让他说出‘千叶’两个字,也是一阵烧心绞肺的痛。
“是也不是。”紫月模棱两可回道,千叶只是给了他一个宣判的台阶,作为君王,必定要以大局做考虑,朝廷关系盘根错节,分成两大派别,分别是大王爷司徒克为首的鹰派和藑懋郡王司徒东翰为首的雕派,两股势力相互对抗制衡,虽然雕派属于紫月亲信,但此番如若给贤灵郡主治罪,无疑是在激怒鹰派,所以紫月乐的给他们一个人情,更何况此番臣子无礼君主宽厚的名声必定会口耳相传,为他缔造一些仁政口碑——这番道理也是千叶写在信笺上的内容,和他的设想不谋而合。而泰明作为别过君主,自然不知其中厉害关系,他一心只想将陷害千叶的主谋绳之于法,殷切之情,溢于言表,让紫月甚为不爽!
“既然如此,小王告辞。”泰明站起身,拂袖离去,在大殿门口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心心念念想着的人,不禁重重叹一口气,慢慢地走向汉白玉雕砌的陛石阶梯。
这一次离开燹国,以后恐无再见之日,他和她的缘分仅到此而已,是他太贪心,想要独占她的心她的人,到最后,却落得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春天来了,满山栀子映山即将开放,她是否还会在春色暖荣之际在脑海里偶尔浮现他的影子,千叶,万水千山,印刻了他对她深深的思恋,如果上苍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让他先遇到她。
议政厅内,龙椅之上只剩一人,眉角一挑,对身后的几个人唤道:“你们几个,还不出来。”
三个人呈三角趋势走到皇上跟前,领头的千叶正要下跪,却被紫月挡下,后面两个小跟班却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好大胆子啊,竟然在龙椅后面偷听。”紫月虽是嗔怪,脸上却笑嘻嘻的。
千叶也好玩心起,用古怪的表情回敬他:“陛下,罪妾知罪。”
“好了好了,在我面前不要来这一套。”紫月顺手将千叶揽在怀里,拨弄开她的手心,拿她的青葱玉指玩耍,然后指着身后两个人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两人站起身,识趣地退到一侧。
“紫月,我们好久没出宫了。”千叶捋开紫月掉在额头上的细碎发丝,娇嗔道。
“是啊!”最近被朝廷政事闹得不可开交,紫月拍拍脑门,承诺道,“等春祭大殿过去,我们去江南微服私访。”
“陛下,主子,一定要带上我。”小卓子忙不迭地毛遂自荐。
“小东西,你能做什么?”
“我能伺候主子。”
一听到伺候两个字,紫月脑门上就现出两根黑线,他想起小卓子麻利地伺候千叶穿衣洗漱的模样,就觉得那小混蛋占了不少便宜。这太监虽然不算男人,终究也是长了男人的模样,让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对千叶动手动脚,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所以,心里一打定,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主子。”陛下那边不成,他主动投向主子那边。
“行了,行了,让你去。”小兔崽子,越来越懂得拿他的软肋要挟他。小卓子兴致盎然地跳起身,回过头问小月:“月姐姐,你去吗?”
“奴才一切听陛下吩咐。”
“小月要和姚文帆新婚,你挑个人上来代替你的位置。”
“主子……”小月声音里带了哭腔,伺候主子十余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天大的谎言。
“哭什么,嫁给姚文帆,多惦记着朕就是了。”紫月揽紧了千叶的腰,直到怀里的人投给他警告的一瞥,他才嬉皮笑脸地松开。
小月整理好起伏不定的心绪,消了喉咙里的哽咽之声,禀报道:“奴才定然不会忘记陛下恩典。陛下还记得上会带回来一个名叫碧玉的女子吗?现在正在礼仪房内受训,天资聪慧,她来替换我的位置,十分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