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把药喝了吧!”红花当着泰明的面将千叶揽进怀里,拿过柳婷送上来的药,喂千叶喝下了。
泰明松了一口气,他们送上去的药不是被她吐的一干二净就是被撩拨得一地都是,这红花虽然不讨他喜欢,却深得千叶信赖,让他暂时放下一颗忐忑的心。
大门处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向他禀报:“陛下,林尚书在议政厅前拜见。”
“朕马上就来。”林尚书是辅助他登上川王的左膀右臂,也是朝中最可倚重的老臣和最有实力的一股势力,泰明的皇兄南宫飞羽在位之时,拓拔纳斯一手遮天,朝廷上下,拓拔一族势不可挡,他和林尚书才会合谋利用高车族和朝廷鹤蚌相争之际,轻松地坐收渔翁之利。
想起来,这一招还是从鄄王上官弘毅那里得来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泰明走出清德宫,只觉一股郁烦之气涌上喉头,想着以前的千叶在自己面前总是笑脸相对,不觉重重地叹一口气。
千叶见泰明走出皇宫,宣退了一干人,虚弱地咳嗽几声,被紫月轻柔地拍了几下,转过头,有些失神地盯着他的黑亮眸子,呆愣了半晌说:“你快离开这里吧,待得越久,危险也就越大,泰明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鄄国那边更是虎视眈眈地望着你,你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老是跑在外面,届时给敌国抓住弱点,必定引来大患。”
身前的人固执地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宣布:“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现在,离开皇宫尚且不易,更何况离开川国,带着我这幅身子,一定会连累到你。”
“我已经想好对策了。”紫月轻轻地叫,“婉如……”他看见千叶眼里的诧异,笑着说,“不用担心,她是小月。”
小月顶着婉如的面孔走到她面前,恭敬地朝她施礼:“小月拜见主子。”
“起来吧!”
“你的奴才倒是忠心。”
“那是。”
想起她身边的一干人,千叶只觉得自己认人不精,不仅从未收过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连朋友或者姐妹亦拿背叛当成家常便饭。
她吃了紫月送上来的一颗药丸,才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乏了,既然紫月说已经找到了对策,那她就把自己全部丢给他吧,凭着她这幅身躯,即便被利用了,也已经煎炸不出多少油水。
如此昏昏沉沉地睡了两日,醒来之后,身子依然靠在紫月怀里,只是眼睛对上的不再是‘红花’浓妆艳抹的脸,而是紫月清爽魅惑的笑容,身下略微有些颠簸,周遭那环境,已经是简单却不简陋的马车车厢。
“醒了。”紫月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像哄孩子般笑道,“乖,起来就要喝药咯。”
“不要。”最近被药灌得有些害怕,所以一看见小月端上来黑漆漆的一碗,顿时别过脸去。
“喝了就赏你一盒桂花糕。”
“把我当小孩子啊?”一个不小心,竟然没注意自己用的竟是娇嗔的语气。
推诿了好几次,终究抵不过他们主仆二人双面夹击,千叶皱着眉头喝下药,待小月退出车厢,嬉皮笑脸的家伙果然拿了一盒桂花糕出来,宠溺地放到她身前。
她想起过去曾经渡过的美好时光,仿佛一切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在鄄国皇宫,有弘毅哥哥的保护的那段日子快乐而又温暖,到燹国皇宫之后,紫月初始对她戏弄耍赖,到了后来,即使不是真感情,亦是她情窦初开的美妙时光,至于泰明,终究也有忠心耿耿服侍过自己一段时间,每次都会将她从危急之中拯救出来,即使他步步为营,两人在一起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快乐,如此想来,好像自己的生活并没有糟糕到什么地步。她叹口气,抬起头看见紫月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道:“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简单,找个人易容成你,点了她的哑穴,泰明必定以为你还在气头上不与任何人说话,几天之内,应当不会发现。”
“谢梵静呢,有没有……?”
紫月知道她的意思,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下一个吻:“在后面马车上,和小月在一块。”
“哦,”她忽然想起假扮自己的人,不放心地问,“那个假扮我的人是谁?”
“林尚书的女儿,届时被泰明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林尚书是朝中重臣,泰明轻易动不了他。”
千叶尚未回答,忽然听得前面一声马鸣,然后一阵急剧的振动,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忽听得车外有一个人的声音:“车中几位,在下郁嵩,有一事请求。”
两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车外人的声音,真真切切,是如假包换高车族攻入川国皇宫的统领——郁嵩。
郁嵩的声音如同万箭穿过,将千叶原本宽下的心情再度提到了嗓子眼,梦里的杀戮残害再度涌上心头,让她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身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靠上去,安静地享受他温暖手掌的轻轻安抚,耳畔,响起紫月温柔而又富于男性磁性的嗓音:“千叶,有我在,不要怕。”
她抬头,正对上紫月柔情满溢的双眼。他低头粲然一笑,用传音术再度宽慰:“千叶不要怕。”她心下稍定,暗自想,过去的千叶已经被世事害死了,那么现在的千叶,是否应该抛开皇族的身份,抛开政权的枷锁,过一种新的生活。
“这位爷,有何贵干?”外面再度响起一个声音,自然是紫月的得意奴才小月。
千叶示意紫月把车厢窗户上的布帘掀开一小道缝隙,只见小月无畏无惧地走到郁嵩面前,行了一个礼,而马上之人抱了一个女子,两个人满身是血,好似刚从战场上逃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