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我从御膳房偷了一点年糕。”
千叶正在逗弄窗台上两只唧唧喳喳的小黄鹂,被落在面前的大盘年糕惊的跳起身,回过身,撞上紫月凑上来的笑脸,退后几步,将窗棱上的两只鸟儿惊的四散飞去。
“狗杂种,别把你的爪子乱放。”四人自从乔装打扮,就取了新名儿称呼对方,千叶顺口叫紫月狗子,被称呼的对象不仅很不要脸地接受了她的称呼,还不知廉耻地回叫她:猫儿。美其名曰:猫狗一家亲。
“快点尝尝,我添了新佐料,我刚才试吃了,味道很好,我喜欢的,你一定会喜欢。”
千叶看到他自信的脸,想起初次进简林宫时被他戏谑和作弄的惨状,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张口,却已经有人替她接上了。
“狗爪子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泰明坐在小矮凳上擦匕首,漫不经心地瞪他一眼。
“猫儿,你的狗奴才可是越来越不好应付了。”
“是哦,”千叶看着他一脸期待的神情,阴险地调侃,“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只不过说出了我的心声。”
紫月的脸迅速变成了猪肝色,鼻子一哼,将年糕收了回去。
千叶正肚子饿呢,而且很久没有吃过年糕,她抽了抽鼻子,狠狠吸一口弥漫在空中的香气,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却又拉不下脸。
“那个……”算了,还是和泰明商量出逃事宜,回过身,哪里还有泰明的踪迹,只剩下碧玉还在小木桌边做女红,见自己在打量她,回过来善意的一瞥。
嘴巴里涎水横流,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吞下,以免被暗自得意的家伙看出端倪,偷偷地抬起眼角瞄紫月一眼,却只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
犯愁的人也该是她吧,怎么就变成了他了。
“猫儿。”
“嗯?”
“我挺讨厌那白面书生的。”
“为什么?”难不成无情无义薄情寡性的紫月也会吃醋?不像,不像,定是另有缘由。
“脸色太白。”
“你宠幸的慕容妃不是挺白的?”而且他自己便是一个男人中堪称白脸的绝唱。
“男人女人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没有女人哪里有你们男人?”
“好吧,他眼睛邪恶!”
“看不出来,至少不会像某些人斜着眼睛打量女人,简直像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精。”
紫月瘪瘪嘴,不服气地继续数落:“一个大男人,身子骨那么弱,根本不能保护女人。”
“他几次把我从险境中救出,怎么就弱了?”这回,轮到千叶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但那条不要脸的狗杂碎显然没有要对泰明停止声讨的意思,继续他接二连三地缺陷狂轰。
“他讲话阴阳怪气,话中带刺,总是让别人挂不住面子。”
“比有些人话中带‘色’,总是让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比较强。”
紫月挠挠头,端着快要冷掉的年糕说:“加了孜然,不想吃吗?”
千叶很不给面子地摇摇头,虽然嘴巴里的口水都能徜徉出一片大湖。
“主子,”消失了一刻钟的泰明突然又出现在阁楼门口,端了三盘年糕进来,面带喜色地给每个人发过去一盘。
显然,他在外面将这番争论一字不漏地塞进了耳朵。
紫月懊恼地端着年糕独自躲在角落里,神情落寞唱着一首燹国民谣,嗓音不错,可惜感情穿插的有些怪,只能当作一般逗弄人的唱曲打板儿。
碧玉见自家主子受挫,主动走到他身边小声宽慰:“主子,我想吃点孜然味的。”
“还是碧玉好。”
“不要成为第二个绿幺。”
紫月的脸色瞬时铁青,扔下碗盘冲出门,然后又折回身撂下一句:“我好心好意与你和好,你却不识好歹。”
“你的好心,我承受不起。”
“哼!”紫月的背影消失在破败的阁楼门口,撩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幕。
千叶听到最后一声脚步声,才敢抬起头,沮丧地望着窗外,直到楼下的两个人一直走出蓬凛鸟兽园,才怔怔地收回视线。
“主子。”
“嗯?”
“年糕快凉了。”
“哦!”
阁楼的狭窄空间里沉寂了半晌,再度响起千叶幽幽的声音:“泰明,你说年糕炒成孜然味的好吃吗?”
“不知道,主子要想试,我再去御膳房偷一点。”
“不用,去一次也不容易。”她把年糕一块一块往嘴巴里塞,赌气的吞完之后,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神情黯然道,“他被我气走,恐怕再不会回头,我们按照原计划行事,让林尚书在郁长闾到京之时,砍下首级,挂在城门之上示威,届时,你便在林尚书的推举下登基为川王。”至于紫月,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趁着混乱带碧玉逃离川国,好好当他的大燹帝王。——今日争吵,便是往后永恒的离别,他和她之间,恐怕再无瓜葛。——本就是段孽缘,斩不断理还乱,争不得不争的东西,走不得不走的弯路。
走吧,再也不要回到她身边,她已经被耍弄够了。
高车族在淝林一带强悍不可攻克,一出淝林,便是失了火药的炮战——可看不可用,此次能轻松攻下川国都城,靠的也是紫月的谋略。
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兵部尚书林颐中在泰明和千叶的指使下一举俘虏所有高车族兵士,顺利登基为王,但却迟了一步收复淝林地区,被燹国抢先夺下险峻要地。
川国经过几次皇宫喋血,再次落回南宫家族手中。
但,
战争之后,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泰明虽然施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以挽救朝廷在民间的威信,但也只起了微乎其微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