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洲、非洲以及某些今天已沉入海底的地区,可能有着比至今已发现的更丰富、更古老的真人遗物的沉积。所以只提到亚洲、非洲而没有提到美洲,是因为除了一颗牙齿,在美洲未曾发现任何灵长类的踪迹,不论是大类人猿、亚人类、尼安德特尔人还是早期真人。生物的发展,似乎仅限于旧大陆之上。人类虽然是在旧石器时期的末期,通过今天已被白令海峡隔断了的陆路,最早来到美洲大陆上。人们在欧洲发现的最早的真人,似乎已经属于至少两种以上的不同人种。这些人种中的一种,实际上已经十分高级了。他们身体很高,脑袋很大。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头骨,容量超过了今天男人容量的平均数。一具男性的骨骼,高度超过180厘米,体型相似于北美印第安人。
由于其骨骼最早在克罗马农的洞穴中发现,所以被称为克罗马农人。他们是原始人,但是高级的原始人。另外一个人种的遗迹是在格里马第的洞穴中找到的。从特征上看,很明显属于黑色人种。他们与今天南部非洲的布士曼人、霍屯督人是近亲。从人类故事的一开始,人们就发现人类已经至少分成两个主要的变种,这的确十分有趣。人们往往做一些并非很有道理的猜测,以为前一人种可能是褐色而非黑色,他们来自北方或东方,后一人种是黑色而非褐色,来自赤道以南。这些约4万年以前的原始人,已经很有些人的特征。他们捡抬贝壳做成项链;把颜色涂在身上;用骨和石头雕刻;在岩石和骨片上划刻图形或在洞穴光滑的石壁上,在引人注目的岩石表面上画一些粗糙的,但时而又是十分精巧的兽类写生。他们制作出比尼安德特尔人更小、更巧、种类也更多的器具。在博物馆里,人们收藏了大量这样器具、雕刻、岩石画和其他东西。最早的真人是狩猎者。他们追逐的主要对象是野马,一种有胡须的小型马。
这些动物随牧草而迁居,猎人们则跟踪而至。此外,他们还捕杀野牛。他们认识猛犸,因为他们曾为人们留下了这些动物维妙维肖的画像。根据一幅模糊不清的绘画判断,他们曾通过埋设陷阱来捕杀这种动物。他们用矛和掷石来狩猎,似乎还没有弓箭,也还没学会驯养动物,没有狗。曾经发现过一幅马头的雕像,和一二幅马的绘画,画的是带着缰绳的马。缰绳恐怕是用兽皮或兽筋拧制而成。但是当时这个地区的马种很小,根本不能骑,如果真的驯养过,那恐怕也只是为了拖东西。他们是否已经学会喝动物的奶,以此作为非天然的食物,这一点很值得怀疑,似乎不大可能。据估计,当时尽管可能有了兽皮帐篷,却还不能建造屋舍;尽管已学会制作粘土塑像,却还不会制作陶器。由于没有炊具,煮食的方法必然极为原始,食物甚至根本就不煮。他们对于耕种、编织和织布还一无所知。除了在身上披一张兽皮,他们还在自己赤裸的身上涂上颜色。这些最早被认识的人,在欧洲广阔的草原上捕猎野兽近一万余年。以后,终于因为气候发生了变化,而漂流迁移到别的地方。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地过去,欧洲逐渐变得温暖而潮湿。驯鹿随之向北、向东撤退,野牛和野马也向同样的方向转换。森林取代了草原,赤鹿取代了野牛和野马。随着器具应用的转变,器具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在河流湖泊中捕鱼捞虾,对人类来说变得日益重要,精巧的骨制器具的制作,也就相应地有所增加。迪·莫泰里曾这样说:“这个时期的骨针,要比后来的更为精美,甚至比文艺复兴前整个历史时期的针更精美。比如罗马人,他们就从来没有过可与这个时期相媲美的针。”到了大约1.5万至2万年以前,一种新的人种流落到西班牙南部,他们在露天的岩壁上留下了许多令人惊叹不已的绘画。他们便是阿济尔人(由马斯·阿济尔洞穴得名)。他们有了弓箭,似乎戴着羽毛头饰。他们的绘画栩栩如生,而且,他们还把自己的画简约成某种符号,--比如用一条竖线和两三条横线就表示一个人,这一点,显示出某种文字观念的萌芽。狩猎图画以外偶尔也有树木一类的图样,比如有一幅画就画了两个人用烟熏一个蜂巢。这些人,就是人们称为旧石器时代人的最后一批,因为,他们还只有削制而成的器具。直到1万至1.2万年前,在欧洲才出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人类不仅学会了削制,而且学会了研磨石器,耕种也随之出现,一个新的时期--新石器时代开始了。有趣的是,不足100年以前,在塔斯马尼亚--世界上一个极偏远的角落里--还残存着某个种族,比起在欧洲大陆留下痕迹的那些人类早期的种族,他们不论在体质上还是智力上,水平都更低下。于很久以前,由于地理上的变迁,这些塔斯马尼亚人与其他种族隔绝开来,从而失去了接受外界刺激和进步的机会。他们没有向前发展,反而在不断退化。当某些欧洲的探险家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以贝类和小野兽为食,过着最原始的生活。他们没有住所,只有仅够容身的蔽体之地;他们与现代人同是真人,却没有早期真人所具有的技巧和艺术才能。
2.原始的思维:我是谁?
有这样一些迷惑:在人类冒险的最初年代里,他们是怎样感觉到自己是人的?在遥远的4万年前,在人类还不懂得播种与收获,只靠着狩猎为生,靠着飘流迁居觅食的时代里,他们如何思维,又在思维些什么呢?由于这个时代比人类有了关于自己印象记录的时代更为古远,所以,人们只能依靠推理和猜测来回答这些问题。为了再现原始人的精神状态,科学家们采用了各种方法。近些年来,精神分析学--考察和研究儿童的“自我中心”和强烈的本能冲动为了适应社会生活的需要而被限制、压抑、弱减和掩盖的原因与过程的学说--似乎为史前社会历史的研究提供了可借鉴的方法。另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则是对现今尚存的未开化人种之观念与习俗加以研究。此外,流传在现代文明人中间的民间传说,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迷信和偏见,也包含着大量的精神化石。最后,人们还可以通过大量的绘画、雕塑、雕像、符号等等进行研究。离现在的时代越近,这些东西的数量就越多,因此,也可以越来越清楚地了解他们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认为什么事情值得记录或再现出来。原始人的思维与儿童思维极其相似,是一连串的形象的画面。他们的思维乞助于某种意象,或者说意象浮现于他们的脑际,引起某种情绪,他们依照这种情绪行动。今天的儿童或未启蒙的人也都是这样。很明显,在人类经验中,有系统的思维是较晚才发展起来的。在3000年以前,人类思维一直以非系统思维作为主要的思维方式。即使是今天,能够真正控制自己思维、安排自己思维的依然是少数人,而多数人则凭想象和激情生活。真人故事的开端,人类社会恐怕还是较小的家族群。就像早期的哺乳动物群是由共同繁殖的家族群组成,最早的部落也是这样建立的。但是若要使这种聚合得以完成,首先就必须对个人的原始自我中心意识加以抑制,必须使对父亲的畏惧和对母亲的尊敬,渗入到成人的生活之中。群体中年长者对于长大成人的男孩们自然而然的嫉妒,也必须加以缓解。另一方面,母亲是孩子们的天然劝教者和保护者。人类社会就是在两种对立的趋向--一种趋向是孩子长大成人自行离去、配偶,另一趋向是害怕因孤立无援而造成的危险与不测的相互作用中形成的。天才的人类法学家J·阿特金森在他写的《原始法律》中,曾对未开化民族的惯法--禁忌做了大量的介绍。这是氏族社会中何等惊心动魄的事实,它可以被看成是原始人对发展社会生活要求的精神调节。以后精神分析学家们的研究,也进一步证实了阿特金森对于这种可能性所做的解释。
某些纯理论作家欲使人们相信:原始人对老年男人的敬畏,对老年女人或保护人的情感反应在梦中被夸张,在幻想的精神活动中得到丰富,从而成为原始宗教初期的主要内容,并形成了男神和女神的概念。对于这些强有力的、可求助的人的敬畏,所以一直保持到他们死后,原因则是他们仍在梦中出现。这就很容易使人以为他们并没有真的死去,不过是极为神秘地移居到了一个遥远的、更具力量的地方。儿童的梦魇、想象和恐惧,远比成年人的生动和现实。原始人一般说来更接近于儿童。另外,他们与动物也十分接近,认为动物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动机和反应。他们很可能把动物想象为朋友、敌人或者神。如果人们想真切地理解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错落扭曲的树节,异形异样的大树对旧时期的人来说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是何等可怕或者何等地可贵;如果人们想知道关于这些东西的梦与幻想是怎样被创造为令人信服的故事与传说,那么他必须曾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孩子。某些故事很值得记忆下来一遍遍地讲述,女人们就愿意把它们讲给孩子听,它们于是便形成了传说。今天,一些富有想象力的孩子总爱编造一些很长的故事,把他们喜欢的玩偶、小动物或想象出的半人半兽的东西当做故事的主人公。原始人或许也正是这样,并且以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相信自己的英雄是真实的。现在所知道的最早的真人,可能十分擅长交谈了。在这方面,他们确实不同于尼安德特尔人,要比他们先进,尼安德特尔人可能是一种哑巴动物。当然,原始人的语言很可能还是一些极不充分的名词的拼集,还要依靠手势和记号来加以补充。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不开化种族,能愚昧到不懂得任何一种因果的知识。但是,原始人对于因果关系的把握则很不准确。他们常常过于简单地把一个结果,与一个根本不相干的原因联系在一起。他们想:“你这样做,就会有那样的结果。”比如给孩子吃了某种果子,孩子就会死。
你吃了勇猛的敌人的心,就会变得更加强壮。这两个因果关系中,一个是正确的,一个是错误的。人们把未开化人心中的因果关系称作“迷信”(Fotich),但迷信仅仅是未开化人的科学,它与现代科学的不同在于它是非系统的、非批判的,从而经常是错误的。在许多情况下,把原因和结果联系起来并不困难;在另外一些场合,错误的概念也可以通过经验很快地加以纠正。但是在原始人那里有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尽管他们力求探明原因做出解释,却经常得出错误的结论。而错误的程度又往往不是明显易见的。猎获大量的野兽,轻而易举地捕捉大量的鱼虾,这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们肯定这种可喜的结果要凭靠成百上千次地念咒和卜测,他们虔诚地相信着这些符咒。另一件重大的事情是病与死。有的时候传染病蔓延,人员大量死亡;有的时候,人生了病无缘无故地衰弱或者死去。这类事情致使原始人冲动而伤感,进而发展为狂热的行动。梦或幻想式的猜测使他们诅咒某个人、兽、物,或者乞求某个人、兽、物的帮助。对于恐怖和危险,原始人与儿童持相同的态度。在早期的小部落中间,那些年长而持重的人,虽然也同样恐惧、同样地想象,但由于他们比别人更有力量,因此总表现得十分顽固、武断,他们总训斥、指示或命令别人。当然,什么是不祥,什么是危急,什么是吉兆,什么是凶兆,要由他们说了算。擅长迷信的人或会念符咒的人就是最早的祭司。他告诫、圆梦、预示,并且施演避灾降祸的巫术。原始宗教并非人们今天所说的宗教,实际上是一种习俗和仪式;早期祭司所支配的也不过是一种任意的原始的实用科学。
3.耕种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