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的?”
淡淡一笑,沉遥的一双黑色瞳眸平静而温和,却似有太多的洞察,太多的明了,一时让独孤宸心生莫名的怯意:“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总算没有酿成大错,否则,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闻言,独孤宸苦涩地笑了笑:“这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在你对她的情意上,我暂时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但若你再故技重施,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沉遥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你放心,我早没有了那心思。”独孤宸眼底滑过几缕顿悟世事的透彻:“如今这样,我觉得很好,而且,杨毅行军布阵绝不亚于我分毫,有他镇守边关,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沉遥轻抿了一口手中茶茗,静静无语。
“好了,你去陪她吧。”蓦地似想起了什么的独孤宸忽然道:“此次去那边,你须加倍小心谨慎。”
见沉遥一脸疑惑,独孤宸沉声道:“虽然莫千浔曾说,此番与朝廷抗衡是为了莫家的冤屈,为了替那个什么静儿和诸葛姑娘讨回公道,但我总觉得,此事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似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至于是否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就要你细心查证了;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诸葛姑娘的安全,绝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她是我心中的温暖,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什么人,谁若伤了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其付出惨重的代价!”
听罢独孤宸的话,沉遥神情霎时变得凝重,若真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其目的可想而知!
“我会的。而且还有南和花公子在,我们定会誓死护她安全的。”
“如此甚好。”笑了笑,独孤宸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心思百转千回。
这是他第一次与四弟平心静气的交谈,却让他对这个潇洒淡然的四弟有了全新的认识,四弟确实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对什么事虽看似不在意,却都了然于心。
可惜,四弟无心政权,否则,大业皇朝落在四弟手中,绝对会比当今皇上治理得更繁荣富强千百倍。
难怪诸葛姑娘会喜欢四弟。
他真心祝愿他们幸福,也会暗中守护好他们的快乐和平静。
而离开独孤宸营帐的沉遥静静伫立在依依的帐房外,想着里面的爱人,想着独孤宸刚才说过的话,想着即将面临而无法预知的凶险,心头沉甸甸的。
浔深爱着她的心,他都明白,可是,浔是否能为了她罢手,他也没有把握。
如果到最后,他不得不与浔站在对立面,她会怪他吗?毕竟,浔在她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她又会做出怎样的取舍?
真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这样他就能和她,还有南寻一处清静之地,幸福地厮守生生世世。
不管出现怎样的情况,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因为,她是他的最爱,他舍得下自己,却舍不下她。
第二天清晨,在独孤宸担忧和不舍的目光中,沉遥和劭南以和谈使者的身份,依依和文麒则化作随从跨河来到了莫千浔的军营。
谁知,他却不在,是一名长相妖娆的中年妇人接待了他们。
这位中年妇人,便是锦妈妈。
此时的锦妈妈面对着沉遥,早已没了当日的笑容可掬,眼眸之中蕴含着丝丝森寒之光,不冷不热道:“少主不在,逸王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想不到,闻名遐迩的云遥公子竟是当今的逸王,果真深藏不露。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他们却以和谈使者的身份出现,想必是来说服少主罢手的吧。
可惜,他们打错如意算盘了,无论如何,这仗必须打下去,这月国的天下,终究是属于少主的!
因为,这是独孤家亏欠莫家的,亏欠少主的,而少主才是最适合统治这天下的主人,谁也休想阻止少主称霸天下!
“事关重大,本王必须当面与浔王商谈。”沉遥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而你,还不够资格。”
“你……”
闻言,锦妈妈顿时恼羞成怒,刚想要出言反驳,却被身旁的婢女悄然拉了拉衣袖,不禁心中一凛,须臾,恨恨地瞪了一眼神态威严的沉遥,厉声道:“来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一切等少主回来再做定夺。”
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与锦妈妈耳语后,就静静伫立在一旁的婢女,沉遥漆黑的瞳眸里飞速滑过一抹精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而后与依依三人跟着领命而来的军士离开了营帐。
而依依自进入莫千浔的军队起就一直低垂着眼帘,不置一词。
只因,她深深明白,就算她改变了容貌,一身男子装扮,但她的眼睛和声音,只要与她接触过的人,想必都会怀疑她的身份。
独孤宸便是最好的例子。
在他看向自己,眼底那倏然闪烁的晶亮光芒时,她就知道,他已明了她的真实身份。
如今身处莫千浔的军队之中,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她必须加倍小心行事才行。
来到锦妈妈安排的营帐,劭南状似无意地四下谨慎查看了一番后,才走到依依身边坐下,低声道:“形势如此严峻,浔不在营帐中,又去了哪里?”
见依依轻蹙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遥不禁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依依,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