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儿科临证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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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肺胃肠相关病治疗立方遣药的探讨 (1)

(三)肺胃肠相关病治疗立方遣药的探讨 (1)

1提出问题由于近几年来过多强调中医理论的现代实验研究,冲击了对中医自身规律的研究,动摇了对传统中医理论科学性的信念,削弱了中医理论对临床的指导作用,在未弄清中医固有的概念内涵之前,追随西医学的发现,亦步亦趋地采用证实性研究的方法。对小儿呼吸系统疾病和消化系统疾病的临床报道中,多数是借用西医的病名,而采用中医方法或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在立方遣药上,对此类病证采用的方法,以辨证论治体现中医理法方药者固然不少,但依据西医理论和实验室所得指导应用中药的现象也屡见不鲜。譬如肺系感染引起的高热、咳喘等用清热解毒法,是否可与西医的消炎、抗病毒、抗感染等看作是同义语,或理解为是作用相似呢?抗生素静脉滴注,外加中药清热解毒等方药汤剂内服是否应称之为“中西医结合”呢?对某名老中医的一个经验方,通过抑菌、抗病毒实验,所得到的正面结果,是否就可以证明此方“具有显著的抗感染作用”呢?

众所周知,中药的疗效除取决于中医组方配伍外,中药的质量(包括产地、炮制、制剂等)问题与疗效关系亦至关重要。以肺胃肠相关病常用药为例,贝母有川贝母、浙贝母、伊贝母之分,而川贝中又有松贝、炉贝、青贝、平贝之别(规格分为松贝母一、二等,青贝母一、二、三等,炉贝母一、二等),不但其形状、大小、价格不同,而且其作用、性味亦有明显差别。然而在每年上千篇临床报道组方中,凡用贝母者,仅有川贝母和浙贝母的限定,而很少有加其他不同产地的注解。

不仅贝母如此,其他如常用的麻黄、杏仁、侧柏叶、紫菀、款冬花、百部、山楂、神曲、麦芽等,是生用还是炒用,是酒炒还是醋炒,是炙用还是焦用,许多作者或编者亦省去注脚。桑叶、菊花、薄荷、生石膏等是先煎,还是后入,不少论文缺乏交代。中药制剂则缺少每支或每片内相当于生药的含量,如此介绍,怎能经得起重复,其经验又如何为他人所用呢?笔者在墨尔本讲学时,有四家诊所的医生一同向我提出,为何小儿用马兜铃仅6~9克,却出现呕吐、头晕、面色苍白等中毒症状。今年在潍坊有两位在乡镇工作的医生,按照《中西医结合杂志》的报道,应用半夏仅10克,就引起头晕、口麻等副作用,可见“医药不分家”,要想提高疗效必须注重中药的质量问题。

随着西医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中医研究试图借用西医学的研究成就证实中医的基础理论,并使之提高和升华,以顺应时代发展的趋势,这种愿望是无可非议的。应该相信,中医的很多理论是可以证实的。如藏象学说中的五脏,都是古人以最原始的解剖方法发现并命名的,其部分功能也是以解剖学为基础的,如心主血脉、肝藏血、肺司呼吸等均早已被现代医学所证实。但有些理论,如肾与耳的关系、肺与大肠的关系、肺与胃的关系等,就与现代医学中的解剖实体有着本质的区别。

用现代的实验方法开展对脏腑之间关系的研究,在动物模型制备、实验方法选择等诸方面,决不能以现代医学中的“脏”附会中医学中的“象”,当然也不能用中医学中的“象”来说明现代医学中的“脏”。应该首先弄清中医基本概念的内涵,完整地、准确地介绍给中医界以及相关学科科技工作者,共同组织协作攻关,才有可能在经络学说研究取得重大进展之后,对上述中医理论问题有所突破,逐步弄清人体生命科学的奥秘。有些人在尚未动手研究之前,就借用某些神经病学中的记载,企图从脊髓的交感与副交感神经系统的分布,来说明肺与大肠相表里的科学性。如“支气管哮喘发作时,对氨茶碱静脉滴剂有不良反应者,可改用氯茶碱05克,加10%水合氯醛及温水各10毫升,作保留****,对午夜后易发病者尤为适宜”,用这种疗法来证实“肺与大肠相表里”的科学性和实用性,其结论未免使人感到“苍白无力”。

2治疗原则肺胃肠相关病治疗中的立方遣药问题,笔者认为,首先应确立在中医学辨证论治的前提下,本着“宣肺勿忘解表,清肺勿忘清肠,止咳勿忘化痰,化痰勿忘运脾,润肺勿忘养胃,标去勿忘培本”的治则,虚心借鉴古训和名老中医的经验,在反复的临床实践中对比、观察、求索,灵活地运用上述治则,结合患儿的不同情况,提高对本病的治愈率。对近代开展的中药药效学实验研究,如抗病毒试验、抗细菌试验、解热试验、止咳试验、化痰试验等,以及对中药清热作用、抗炎作用、固表作用、抗过敏作用、增强免疫作用的研究,用大黄法或利舍平法建立小鼠脾虚模型,用人工发热造模法制备发热病理模型,用现代微量元素测定方法,采用“缺什么补什么”的方法,研究中药中微量元素含量较高的药物等。以现代的实验方法和思路,对中医“证”的研究,已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但对指导临床的辨证论治的研究,我们认为,有的可取,有的则不可取,不能一概而论。中医学现代研究的发展,体现着中医学的进步,但其中有些课题所得到的结论,或据此所研制的新药,其临床疗效远不如辨证论治疗效突出,这是值得进一步讨论和发人深思的问题。

3治疗心得

(1)肺胃肠相关病治疗中“宣肺与解表同步”,是在中医“天人合一”“肺合皮毛”的理论指导下,经过长期临床实践得出的结论。张仲景的无汗、脉浮紧用麻黄,有汗、脉浮缓用桂枝,以及叶天士“温邪上受,首先犯肺”“上焦之病,当属表中之里”,都是通过临床应用后,在反复的观察、比较、总结中得到的理论升华。对上呼吸道感染等肺系疾病,由于胃肠功能失调而频繁发病的“复感儿”,在宣肺解表的同时,加入消导助运之品,笔者认为并不违背组方法度。相反,以其“表里双解”,使热退更快,其他症状也随之消失。值得注意的是,春温、夏热、秋凉、冬寒,“长夏多湿”“秋季多燥”,随着季节的不同,在选方用药时,应“按时论治”,灵活变通。根据地域、气候的不同,而用药各异,正是中医的特色所在。

在山东半岛沿海地区潍坊,我们认为,在初春、隆冬,或秋、冬气候交替之时,用张仲景的六经辨证结合脏腑辨证,治疗小儿肺胃肠相关病,往往会取得较好的疗效。如麻黄、桂枝、小青龙、小柴胡、麻杏石甘、葶苈大枣泻肺、桂枝龙骨牡蛎、竹叶石膏、白虎、承气等,如能参透其制方精义,不拘病之命名,惟求证之切当,确有圆机活法之妙。如季春、暑夏、孟秋季节,在用仲景方的同时,根据肺胃肠相关病的不同表现,灵活使用时方中的桑菊、银翘、杏苏、三仁、止嗽、升降、藿香正气、甘露消毒、清燥救肺等常用方剂,更能感到中医药学辨证论治中的丰富多彩。不论经方、时方,不分季节先后,在主方中加入焦山楂、焦神曲、焦麦芽、谷芽、鸡内金、砂仁、豆蔻、陈皮、炒枳壳等快胃、醒脾、理气之品,对小儿脾胃功能的改善,能得“知”“已”之效。

(2)肺胃肠相关病治疗中“清肺与清肠并举”,是在“肺与大肠相表里”的理论指导下,对便秘患儿施用的治疗方法。降肺火必须通大肠,肺火不降必上攻咽喉,大便干结则邪无出路。在便秘型复感儿中,保持大便通畅,是防止复感的关键所在。在用药中,以酒炙大黄泡水另入,或以瓜蒌拌玄明粉是常用之法。

(3)肺胃肠相关病治疗中“止咳化痰与健脾和胃交替应用”,是巩固疗效、防止复发的关键。笔者十分赞同江育仁教授提出的“脾健不在补,贵在运”的治疗原则。古人云:“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痰、咳、喘与中医学的脾胃有着密切的关系,运脾即是化痰,和胃亦可止咳,其理均来自《素问·经脉别论》“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以及“肺朝百脉”“肺主一身之皮毛”的理论。

(4)肺胃肠相关病的“巩固治疗”是当前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之一。随着社会的进步,儿童精神、心理疾病也逐渐增多,其与肺胃肠相关病亦有着内在的联系。巩固治疗是研究的重点,扶正培本是巩固的关键。肺、脾、肾三脏,胃、小肠、大肠三腑,“发病治标,平时培本”,内治、外治结合,皆为今后继续研究的方向。关于外治法,笔者曾采用耳穴放血、灯火灸、贴敷、热熨、雾化、扁桃体局部用药、****给药退热等方法和途径,已经取得了一些经验,但尚需进一步研究探讨。

(张奇文)

十一、小儿脾胃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