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天立在那儿,眼睛看着教陡渐渐消失的身影,脑中回味着他的话,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扔掉了指尖的烟蒂,通过金顶台的正道,一条台阶就一尺多高,八迷宽长。
当地的藏族妇女领着自己几岁的孩子,耳朵上戴着大大的弧形耳环,一步一叩首迈过每一个台阶,台阶上跪拜而行的到有几十个,但是,多为当地藏族当地人,不家喇叭教陡,而且,几乎没有一个人行磕头‘长礼’的,这种跪拜的大礼没有行使了,不到祭拜的节日,没有藏民选择用这么累人,这么复杂的跪拜之礼。
而外族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可是,秦少天走向了台阶的正中央,白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就跪了下去,一脸虔诚地跪在台阶上,双手伏地,匍匐在坚硬咯人的台阶上。
“二少爷。”秦宇惊只了,他没想到少爷会这么做,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将他尊贵的身份撇于一旁不说,还相信那红衣教陡的鬼话,磕九百个长头能化险为夷,这根本是天方夜谭,少爷居然相信这无稽之谈的话。
他急忙跨前一步,意欲要将少爷抚起。然而,他头也不抬地说:“让开,秦宇,我宁愿相信他说的。”
秦宇听了他指令,收回了伸出的手,一脸不甘地立在一旁,眉心纠结,痛心疾首。
其他游客信任纷纷停下脚步都来围观这奇特的一幕,一步一叩首,一步一乞求。
秦少天的客头抵在石阶的阶角处,一次次地在心中祈愿,他不管别人会怎么看,不管这祈愿会不会成真,他都要试一次,他想告诉上天,念锦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几乎就要走到穷途末路,是他的婚姻拯救了她,不想再生事端,他愿磕九百九十个长头,只求她能够平安无事。
从第一块台阶跪下,行礼九百次就要跪完九百个台阶,秦少天冲着布达拉宫金顶之上,虔诚磕首,头重重地磕在了台阶上,他感觉不到疼,在全身匐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与念锦的过往,念锦为他挨了一刀,被李秘书枉冤,甚至在森山野林里,她被毒蛇咬了,她为他吸毒血中毒遭到北宫沧的毒手,他们如何相守,如何相知。
一幕又一幕从脑海里划过。
他不停在心中乞求,乞求上天可以不再给念锦任何苦难,他可以代替她去承受,承受一切的苦难。
行人从他身边走过,亲眼看着他华贵的西服是怎么一点点染上尘埃的,变得越来越皱褶和胺脏。
万里无云的天空,炎炎的烈日正将自身力量一点一点地散发出来,光芒万丈,在布达拉宫台阶上洒成金灿灿的一片。
跪行一个小时,步行台阶三百个,秦少天额角皮肤已经被磨破了,星星点点的血往外渗。
有通行的喇叭教陡上来劝解:“这位先生,今天不是朝拜的节日,跪行不需要这种‘磕大头’的礼节,我们看你也是外地来的,就更不需要这么跪了。”
仿佛没有喇叭教陡的劝说,秦少天旁若无人地站起身,跨出一步,然后又一次的弯腰匍匐在地,双手名拢在心中祈愿。
“唉……看来是诚心祈愿。”
喇叭教陡明白了什么,对他略一弯腰说道:“年轻人,天神会保估你的。”
说着,喇叭教陡急步退开,任由秦少天跪行而上。
放眼望去,台阶高耸,一直锦延至最顶上的红宫,再由红宫下穿而入,到达布达拉宫最上面的金顶台。
阶梯虽然宽至十米,但是路上密密麻麻都是游客,跪拜而行也不是少数,他们每走三次扣一步头,跟‘磕长头’比起来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见少爷俊朗干净的面容已经遍布尘灰,额角因为一次次地磕在了台阶上,已经磨出一层皮,鲜红的嫩肉露了出来,汉础了些许血渍。
秦少天那身白色的西装……秦宇倒抽了一口冷气,大街上乞讨的叫花子都要比他身上的衣服干净。裤子膝盖处也划破了,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二少爷。起来。”秦宇是在秦家长大的,他自小被秦部长收留,一向与秦秒天最亲,在他的心目中,少天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主子,也是秦家真正的命脉,因为,九岁那年,他落了水,是少天不顾金贵的少爷身份去游到河里去救了他,从此,他就感激秦少天,他的命是他救的,他这一生,也只忠于少天一人。
见到少爷如此折磨自己,他心里那份酸楚很难用笔墨去细述。
他哽咽着去抚二少爷,因为,他已经看不下去了,冒着被少爷责骂的危险,如果部长看到二少爷这样,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滚开。”秦少天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径自做着自己的动作。
“不,二少爷,你不能再磕了。”秦宇不怕死地起身,挡在了他的正前方,誓要阻此他磕头自虐的动作。
“二少爷,这世上根本没有神,就算你磕一千次,一万次,又怎么样呢?你要认清,少奶奶已经被北宫沧掳走了,你应该去找她,而不在这里做这么蠢的事情。”
秦宇麻起胆子劝解,眼睛一片湿润,因为,他不忍二少爷这么折磨自己。
提到念锦,秦少天的动作停了下来,仰起头,他望着西藏这片空灵的天空,慢慢说道:“人总要信仰一些东西,才能够在逆境中找到生活下去的勇气。”是的,当初,念锦在遭受到北宫沧与傅雪菲的背叛时,甚至在她的父苏庭威逝世,苏家一败涂地,母亲姐妹的一再刁难,是如何活下来的,她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念想,正是这样的一个念想才让她活到了现在。
“我根本不再乎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我在乎的是念锦,我希望她能够平安幸福,因为她,我可以选择相信我这辈子从来都不曾相信的事物,我真正信仰的不是佛,而是念锦,因为,我爱她,我不想与她生生错过,不想象漫珠沙华的花叶一样生生相望,生生相错。”
“我已经磕完了八百次了,不磕到九百九十九次,我绝不停下来,所以,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