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移魂娘子囧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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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藏娇,正房侧室 (1)

果真是官宦家眷!凰恭赁更是小心措辞:“蒙神巫青睐,不甚惶恐!”

“凰少人中龙凤,媚娘仰慕已久!如不嫌弃,不妨唤媚娘一声妹子,结为兄妹,往后小妹有事也可找兄长帮忙,兄长有事,也可找小妹一叙!”

“……既如此,”凰恭赁带着敬意而来,又闻对方是官宦人家,更心生好感,今夜毕竟有求于人,此刻对方一句“有事可帮忙”的提点,他听得心动,实是无法拒绝姑娘家一片盛情,怕损了姑娘家薄面,又生怕她反悔,这就急急答应:“妹子盛情,恭赁铭记五内!”

“如若是个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见了凰少这样子清标的人品,诚然是要将一缕芳心托月老的红线死死缠到凰少的手指头上的!”

幔帐后的女子嘻嘻一笑,逗得这位新认的哥哥玉容微红,却把人发笑时说的话儿当作了玩笑话,只急道:“神巫……”

“哎?怎么还叫神巫?”似嗔似恼一声娇叱。

“是、是……是愚兄的不对!”凰恭赁急忙改口,唤了声:“妹子!”

“嗳!”应答的声音甜甜脆脆,偏还含了笑,幔帐后的人儿摸准了他的心思,当真如个妹子解人语亦解人忧:“哥哥的娘子……可好?”

“病疾缠身,药石罔效!”

一声“哥哥”拉近距离,凰恭赁再无顾忌,直言道:“求妹子想个法子……”

“阿雪?”

幔帐里的人儿一手托着蜡烛,另一只手翘了兰花指,指尖儿绕起一绺青丝,语声悠悠:“我若救得了她,你如何报答?”

“若能救阿雪,妹子要我怎样报答都行!”心急于爱妻,他如揪救命稻草一般,也不多想,急急就应了声。

“君子一诺——”嘻嘻发笑的声音令人丝毫不作心防,如此轻易地落了套儿,上得钩来。

果真——

凰恭赁放下茶盏,起身踱至香案前,带着万分诚恳的眼神,直欲透过幔帐,看向里头的人,一字一句道:“驷马难追!”

“有哥哥这一句承诺,便足够了!”幔帐里笑语如旧,一桩惊世骇俗的事儿在媚娘嘴里说得轻飘飘的,“媚娘这里确有个法子——找个与你娘子容貌相似的人,施些傀儡法术,让别人当回替死鬼,挡了你家娘子命里死劫,不就万事大吉了?”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凰恭赁吓了一跳,“性命攸关,岂可儿戏!”他还没这大的胆子,给娘子找个大活人当替死鬼,这事儿……不妥、不妥!

但……娘子这病,耽搁不得……眼下真个别无他法唉……

他急得额头冒汗,口中却道:“怎能让无辜之人代无娘子去死?这、这……也无人敢这样做呀!”

“谁说不敢?若是找个命大福大之人,既能帮人挡灾,又能化了缠上身的劫难,岂非两全其美的一桩善事?”人命之事,说来轻巧——好一个轻佻巧诈的媚娘!

“当真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正是人人都想的事!他,也不例外。

“十足赤金儿的真!”

嘻嘻一笑,幔帐里的人儿指尖儿不停地绕着一绺长发,肚子里也绕了一根九曲回肠,“心诚则灵!”

“这、这……”凰恭赁搓了搓手,来回踱步,思虑再三,还是救爱妻的念头战胜了一切,这就喃喃道:“可、可是眼下去哪里找与我娘子容貌相似之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凰恭赁讶然抬眼时——眼前烛影摇曳,白色幔帐里缓缓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涂着凤仙花汁的艳红指甲微微挑起幔帐,烛光跳动,照着一具细柳腰上佩挂的一只五色彩丝绣的香囊,缕缕艾草的清香飘荡出来……

媚娘从幔帐后面露出半张脸儿,果真……与他的阿雪几分神似,只是少了纤弱秀气,多了几分阴柔狐媚——弯弯的嘴角,笑眯眯的眸子,这一弯一笑,透着几分冶艳,眯得狭长的眸子如同狡狐的眼睛,令人分不清她这是在笑,还是在算计着什么……

天色破晓。

清晨的浓雾里,渐渐走出两个人影,在凰家老宅子门前打扫的门丁,眯了眼,才远远地看到——自家少主回来了!似乎……不是一人独自回来的!

门丁揉揉眼,惊讶地看到凰少身后还跟来一个黑衣女子,黑纱蒙面,微露着狐般笑弯的眸,只看这一步一摆腰的步态和这眸里流转的神采,当真有些狐媚巧诈的味儿!

门丁心里想着啥,脑子也不经转弯,上前举了笤帚,紧张兮兮的,冲人就抖了一嗓子:“公子小心——有狐妖!”一整夜的不着家,不知打哪儿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看这一身黑的女子,黑纱蒙面,妖里妖气的,自家公子,一准儿是被狐妖尾随了来!

“不得无理!”

一声呵斥,凰恭赁怒瞪门丁,“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是本少请上门来的贵客,还不快些进门倒茶接客!”

“贵客?”门丁愣愣地放下笤帚,还傻在那里,动也不动。

“不知者无罪!”媚娘嘻嘻一笑,露在黑纱巾外的那双眸子,冲门丁眨一眨,一记狐媚眼波,险些把人的魂给惊飞了去。

“哎呀娘喂!”门丁浑身一哆嗦,扔了笤帚就往门里跑,边跑边喊:“少主回来了!少主带了个狐狸精回来了——”

“没个规矩!”凰恭赁见这门丁傻冒儿的样,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把贵客往门里请,进了门,冲个迎出来的丫鬟吩咐:“快去倒茶,侍候客人!”

丫鬟疾步迎来,看了看凰少身后带来的女子,眼神微微闪烁,却不敢多嘴,只低头道:“少夫人醒了,不见您在身边,正在房里唤着,心里也急着,早饭也不吃药也不喝,奴婢心急,本想出门去镇里寻少主的……”

“阿雪醒了?”爱妻病重昏睡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醒了,他却不在她身边,他自是能感受到爱妻此刻不安的心境,当下也顾不得招呼客人了,拎了衣衫下摆,一路小跑着,就奔着爱妻房里去。

“……这位客人……”丫鬟站在门前,狐疑地打量被自家少主晾在门口的这个黑衣女子,对方梁上蒙的黑纱,让丫鬟有几分警惕,也忘了主子让她赶紧倒茶侍候客人这事儿。

一提娘子,就忘了妹子——被凰少瞬间抛于脑后,媚娘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偏偏眸子里还是弯带着笑,笑着款步往门里走,进了凰家的门,正眼也不去瞧丫鬟、门丁等人瞧妖怪似的怪异神色,一步一摆腰的,竟往凰少方才奔去的那个方向去了。

他的新娇娘叫阿雪是吧?她倒要看看这阿雪……病成什么模样!

在人看不到时,她悄然在黑纱面巾里弯了嘴角,泛出一丝古怪的笑。

穿过圆月门,进了一片院落,看到东厢房那边,房门虚掩着,门里飘出些药草味儿,媚娘心里头有了准儿,上前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进了屋子里头,隔着屏风,就看到床上相拥的两个人影——

凰恭赁坐在床头,紧紧搂抱着苏醒过来的爱妻,阿雪在他怀里,如一抹雪白纤弱的影儿,只在抬头深深凝视丈夫的目光里,还能探见燃烧的火焰,如顽强不熄的生命之火,为着他,为着心中最爱的他,她坚持着,强撑着,终是从漫漫的昏睡中醒来,此刻躺在他怀里,在他低头看她时万分爱怜疼惜的目光中,阿雪始终都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真想、真想……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笃、笃——

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不愿被外界打扰时,偏又听得敲门声,凰恭赁本是皱眉向外看的,却在看到径自走进来的那个人影时,眉头又舒展开了,只道:“你来了。”

媚娘绕过屏风,径直走到床前,迎着阿雪诧异的眼神,她笑笑地说:“嗯!我来了。”

“她是?”阿雪的目光在丈夫与擅自进房立于床前的黑衣女子之间游移,很是不解很是困惑。

“阿雪,这是我为你请的神……神、神医!”找个神巫施法以傀儡术将一人身上的劫难转移至另一个人身上,何况是神巫本人来当傀儡代人挡难,这种事,叫他如何开得了口对阿雪讲?阿雪如此善良,定不愿他人代她受罪!她若知道实情,自是不肯依允的!凰恭赁善意地隐瞒了事实,一边说时一边冲媚娘使了个眼神。

看着男人如此保护他的娘子,况且还是她心仪的凰少……媚娘心里头骚动着一些怪异的感觉,却在接收到凰恭赁暗示的眼神时,只棱模两可地“嗯”了一声。

“原来是神医!”阿雪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一线曙光,急急地从丈夫怀里坐起,这就想下床谢过神医,刚坐起,眼前却是一花——那位脸蒙黑纱的女神医抢步上前,与凰少一样,竟也坐到床沿,热切地握了她的手,眼眸笑弯弯的,语声很是柔和:“都是一家人了,姐姐就别见外,叫我媚娘吧!”

一家人?!

阿雪愣了愣,却听丈夫在耳旁解释:“是啊!蒙神医不弃,为夫已与她结为兄妹,往后,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也就是她的事……”语带玄机,凰恭赁隐晦地接道:“自家人,都别见外!”

“啊!”阿雪心无城府,自个丈夫说的,她听了,自是信了,任由这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热切地握了她的手,阿雪腼腆地红着脸唤道:“媚娘……妹妹……”

瞧瞧这冰雪般清澈纤弱的可人儿,多惹人怜哪!被自家丈夫保护得多周到哪!一副不识人间疾苦的无辜模样——黑纱巾下,媚娘暗自咬了咬唇,语声却异常柔和:“嗳!阿雪姐姐!”

“夫人,药来了!”丫鬟送药入内,见凰少与那个狐狸精般来路不明的女子一同坐在夫人床上,丫鬟眼神沉了沉,故意扯大了嗓门说话。

“快拿来!”凰恭赁接过盛了汤药的碗,一面亲自喂爱妻喝药,一面冲丫鬟吩咐:“这里交给我吧!你带媚姑娘去柳园客房里头安顿下来,媚姑娘要在凰家住上一阵子,你好生侍候着!”说着,微抬了一下头,望向媚娘,“妹子,你也一宿没睡,先去歇息片刻,早膳我让人送你房里去!往后,你就安心地在此住下吧!”

“嗳!”媚娘心知这房里还真不能多待,人家凰少是一门心思都在爱妻身上,房里多个外人,这不就急着催人出去么?“妹子”这两字叫得好听,也是嘴巴上亲密着,还不为着她有这能耐救他的宝贝娘子么!

“妹子”终归只是“妹子”!

“娘子”终归就是“娘子”!

被个不大情愿侍候她的丫鬟领出门时,媚娘回头看了看屋内,看凰少小心翼翼地吹着那碗汤药,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娘子喝下,看阿雪依在他怀里,一脸幸福的模样,她胸腔里突然冲上一股酸溜溜的味儿,慢慢地发酵起来,眼里头也多了分莫名的情绪,猜不透,看不穿……

随丫鬟出了房门,绕这片院落围墙,走到一扇小柴门前,丫鬟引着路,进了小柴门,媚娘看到一座小园子——在阿雪居住的那片院落深处小柴门隔了一座小园子!

凰家老宅子里头,一座与世隔绝一般的清幽小园!

园中古色古香的建筑,水榭长廊——长廊西侧,一间厢房,窗台上落着灰尘,门框上还结了些蛛丝,定是无人居住,房前对着一丛苗木,幽静得很。

“喏,这间就是客房!”

丫鬟开门入内,扫榻以迎。

媚娘提了裙摆,小心入内,看丫鬟扫起的灰尘,又皱眉往一边躲去,心中对这积尘的旧屋虽无好感,口中却道:“挺清幽的!甚好、甚好!”

“姑娘的行李……”

丫鬟忙着屋中张罗,回头一看来客,不禁愣住——这位客人当真似个来路不名的妖精,连凡人必备的行李都没携带,两手空空往房里头一站,怎就瞧着有几分贼寇模样,占人窝儿来的?

“带什么行李,随便住个几天罢了!”

黑色面纱里掩藏了表情,媚娘依旧是笑嘻嘻的,弯弯的眸子里,闪闪烁烁,也不知真心抑或假意。

“就住几天哪!”

丫鬟松了口气,当真还信了她的话,一伺安排停当,往厨房那边端膳去了。

媚娘在打扫妥当的屋子里头转悠了几圈,往东边开了扇小窗,隔着矮矮的围墙,眺望相邻的那片院落,想着阿雪房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她狠狠拧了一衣角,拧得衣裙都起了皱,才悻悻松手。

隔着窗,看丫鬟送膳而来,媚娘远远就道:“大老远来的客,总得先侍候着梳洗沐浴吧?这浴桶儿搁哪儿了?”

丫鬟端着早膳,却愣在了门口,片刻才回过神,先往桌上简单摆了膳食,又利落地张罗起沐浴的器物,烧了水,尽心侍候客人,心里头倒是老大不情愿的:少夫人心善又体恤下人,从不曾如此使唤过她,如今少主带回来个陌生的姑娘家,硬是往有妻室的男人家里落了脚,还诸多要求,呸!真不知羞!

如此这般,一整日的,媚娘使唤这丫鬟干这干那,使唤得人整张脸都罩了乌云,嘴巴嘟得老高,她却瞧着心里发笑,明知这丫鬟极是不爽,偏是处处刁难,就是小心眼儿,计较个没完。待到天黑时,都侍侯得贵客睡下了,看这丫鬟如释重负般急急往门外逃,她偏还冲人逃到门口的背影,送出一句:

“明儿个清早,我要看这园子的花圃里,各色花样,你今儿晚上就往园子里移种些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