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分手
苏默涵坐在离开学校十五分钟距离的咖啡馆静静打量四周，用屏风隔开的空间分外静谧，也很适合谈判。她不禁暗暗好笑，抿了一口咖啡后，她松了松四肢，继续等待姗姗来迟的邀约者。
等到王丽娜坐在她对面时，她面前的咖啡早已被她消灭一半。“你居然没有等我？！”王丽娜的脸拉长许多。
苏默涵抬头，微微一笑。“是你请我们来，我没有等你的义务。”她视线扫过王丽娜的面孔，捉狭的加了一句，“美女也需要随时的注意形象的保持。”
王丽娜脸庞一阵青一阵白。“秦薇呢？难道她只会躲在你跟叶紫的后面，连自己解决自己事情的本事都没有？”
苏默涵单手托腮，悠悠的说：“放心，她一定会来。毕竟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过，你真不应该扯上我跟叶子。”
如果事情发生在昨天以前，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把事情压下，不让它打扰小薇此刻的生活。但现在，她想通了，徐越和王丽娜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她不能确定何时会引爆更不能确定它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倒不如顺其自然，既然王丽娜没有了耐心，那么她便陪同小薇一起经历这必须经历的疼痛。
“我没有你或者秦薇期望的有耐心。”王丽娜嘴角一挑，“听说你给秦薇找了个好差事，你也很聪明，知道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但你不觉得这样一来她会忽略徐越而把徐越往我这儿推吗？”
她怎么不知道？可权衡利弊后这却是最好的方法。“我只是觉得，站在小薇的立场上徐越不值得。背叛、宽恕、再背叛——同样的戏码演过太多次以后，就是神仙也再难继续。你真以为，小薇对你的存在一无所知吗？”
小薇何其的敏感，她不说不问只是因为还想给自己一点侥幸的希望。她拼命的工作也是为了能在事情不得不发生的时候有足够的心智来面对。苏默涵不禁浮上一丝似叹息似欣慰的笑。小薇，她变了，变的坚强而勇敢。
王丽娜一愣。“她知道？她知道居然也能不动声色的忍耐？苏默涵，你的朋友看来也很不简单。”
苏默涵摇头叹息。“她不说是因为她还喜欢徐越，她还在给徐越机会。同理，你也一样在忍耐。换句话说，是你和小薇的行为纵容了徐越此刻的心安理得，注定要你拿我们的牌牌来逼小薇做选择。”
王丽娜居然出人意料的沉默下来，苏默涵安静的看着她，看着这骄傲的女孩子眼里的骄傲变作懊恼和无奈。她也不明白，平凡如徐越为何让小薇和王丽娜倾心相许，但也许正因为所谓的平凡能够给予温暖安定的安全感，却不料，那样的平凡终究也只是一种表现方式而已。
“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决定要的绝不会放弃。你让秦薇做选择吧。”沉默半天，王丽娜开口，语气坚决的让她自己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秦薇的声音从王丽娜背后响起，王丽娜惊诧的回头，只见秦薇静静的站立，沉静的面孔上看不到半分情绪的泄露，“如果这份感情需要用心计来维护，那我宁可不要。”
王丽娜试图从她平静的面孔上搜寻她想要的痕迹，却偏偏一无所获。“那你记好今天的话。”她生硬的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牌子呢？”秦薇往她面前一拦，“把牌子留下。”
王丽娜把两张号码牌丢在桌子上，扬长而去。苏默涵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秦薇，看到她看似风平浪静的眼底慢慢流露一股哀伤。
“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苏默涵轻声叹息。
秦薇摇了摇头。“不怪你，正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我以为之前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多，太依赖他，让他觉得不堪重负，所以我听取你们的意见，让自己忙起来好不再围着他一个人转，可结果却像王丽娜说的，这么做等同于把徐越往她那推。怎么做，我都是错的，我也很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语气越是平静听在苏默涵耳朵里却越是生出不好的感觉，但一时间又无法让她反驳，只是让她坐下，随手为她叫了杯咖啡，无奈的耸肩。“好可怜，她大小姐扬长而去，我却还要为她买单。”
秦薇乍听她故意耍宝的口气，忍不住淡淡一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向铁公鸡发展的趋势？”
苏默涵巧笑倩兮的回答：“为博小薇一笑，肝脑涂地都行，何况是做铁公鸡呢？”
叶紫回到宿舍时，直接往桌上丢了个号码牌，看向正跟秦薇下五子棋的苏默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邱亦心探过脑袋，惊讶的叫了声：“这是王丽娜的牌子呀。”
苏默涵嘴边的笑容加深，微一点头。“我识得字。”
“你怎么做到的？”叶紫好奇的是这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默涵悠悠的落子，顺利的回收五颗棋子，“不过，我没想到小薇可以放宽心，本来是想等价交换而已，现在这个东西在手上倒有点扎手。”
“默默下五子棋的功夫好象突飞猛进呀。”邱亦心不去管牌子的事情，倒是对她的棋力大为吃惊，“小薇，你今天输了第几局了？”
秦薇放下棋子，眉宇间拢上一层担忧。“你这么做不怕惹了她？”
苏默涵耸了耸肩。“谁让她惹我生气？何况今天我还帮她付了茶水费。”想来还是自己吃亏。
叶紫失笑。“你什么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
苏默涵拈起那块牌子，笑了笑。“年纪越大道行越浅了，耐不住人家的挑衅呀。”她询问的眼神对上秦薇的眼睛，“你怎么说？”
秦薇眼神有片刻怔仲，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既然我们的拿回来了，她的我们也不要了。”
她这般说着，搁在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过一看，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夹杂着一丝丝自嘲的口吻。“徐越约我见面。”
“要不要我们陪你去？”邱亦心在一旁担忧的问。
秦薇缓缓摇头。“哪有那么脆弱，再说你们跟着也不合情理。相信我，我自己能解决。”她微微的笑笑，笑容虽有些勉强却能隐隐看到决绝的光芒。
苏默涵点头。那种光芒她在以前的小薇身上从没有看到，她相信，过去的小薇做不到的此刻的小薇一定能做到。
秦薇离开后，叶紫顺势往床上一倒，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爬起来，很认真的问了句：“爱情是什么？”
邱亦心眼珠子都快掉了，发出一声暴笑。“叶子，这话从你口里问出来，特别有滑稽的味道。”
叶紫“切”了一声。“你们现在都是当局者，就我一个局外人，可为什么我这个局外人却也看不透？”
“因为你不是局外人而是边缘人。”苏默涵微笑的接口，“常在岸上走，哪有不湿鞋？别拿这么高难度的问话来考我们。不过建议你把金庸全集看完看透，对这个问题大概可以有初步的理解。”
“你看完没？看透没？”叶紫好奇的问。
苏默涵摆手。“我决定等过了三十岁再仔细研究，大概七十岁能有个一知半解。”
邱亦心闷笑，叶紫扔了个枕头过去。“死默默，合着你算计我，我是虚心求教好不好？看小薇跟徐越这样很心寒的。”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徐越。”邱亦心很不以为然。
“对，你家沈骏万中无一，属于完全死忠型。”叶紫翻了个白眼，又看向苏默涵问，“如果有一天季师兄跟徐越一样，你会怎么做？”
邱亦心不满的抗议：“叶子你喝乌鸦嘴，这种问题也拿来问，或，你是不是对默默的王子觊觎很久了？”
叶紫丢给她杀人的眼光。“别招我堵上你的嘴，我这叫防患未然，小孩子不懂不要插嘴。”
邱亦心摇头晃脑。“哦，原来不是做贼心虚呀。”她趁叶紫来不及发作，跑到苏默涵身后，推了推犹在发呆的苏默涵，“默默，你要当心叶子哦，所谓家贼难防。”话还没完，她大叫一声，额头被叶紫随手丢过去的硬币打中，“杀人灭口啊你。”
苏默涵拉过她，笑了笑。“不会的，我对斯磊有信心。”
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让她全然信赖，那就是季斯磊。在她被过去的阴影困扰、在她对他的爱迟疑不决时他都没有放弃过她，那么她同样没有理由不信任他。
“磊。”苏默涵眼尖的第一个看到他，向他挥了挥手。季斯磊有些诧异，转向身边一同下楼的肖琼，投以抱歉的眼光。“不好意思，看来晚上的聚会我不能去了。”
肖琼把胸前的卷发拂到后背，不以为意的笑笑。“不如叫上你的小女朋友一起？刚好我们也没见过。”
季斯磊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不大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
肖琼不再坚持，只是远远的跟苏默涵微一点头算作招呼，向远处的停车场走去。苏默涵只来得及捕捉到她精致的侧脸和完美的背影，不禁啧啧有声：“美女同事呀，为什么看到我就走？”
季斯磊轻笑。“怕看到你自卑。”
她皱了皱鼻子，明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心里却还是甜丝丝的。“她是谁？我都没见过她。”
“说的好象你见过谁一样。”季斯磊只当她口误，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是肖琼，小薇应该跟你提起过，她们走的很近。”
苏默涵浅浅一笑。“如雷贯耳呢，小薇常常提起她，小薇最近性格变了不少，变的积极而且坚强，我想应该受她影响比较深。”
季斯磊颇为赞同的点头。“怎么突然跑过来？都没有事先告诉我一声。”
“查勤呀。”她掩嘴一笑，“当然是要突然袭击才有效果。”
“那可不可以汇报一下成果？”他低头，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成果保密。”她眨眨眼，“我等了你一个小时，有没有补偿？”
“带你去吃韩国菜。”他了解的回答，随手招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她先钻进去，“等明年时，考虑给自己一辆代步工具，那时，你也该实习了，我也可以接送你上下班。”
“不要。”她脱口而出，神情紧张。
季斯磊不明所以，笑着揉她的发。“怎么？不敢坐我的车？”
她忙收敛了下自己的表情，讪讪的笑笑，试图掩饰自己的过分紧张。“不是，是对现在的交通安全表示怀疑。”
季斯磊笑笑。“你只要对我有信心就好。”
她对他所有的事情都有信心，惟独这件事没有。没有再继续固执己见，毕竟她所担心的事在他看来属于捕风捉影，没有半点根据。
靠着他，眼睛有些疲倦的合上。“最近觉得累。”
“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他温和的回答。
“以后不操心了，操心你一个就行。”她掩嘴，打了个呵欠，“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小薇，我始终不大相信她真的完全放下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终止。
他轻轻叹气，把她往怀里揽，她嘤咛一声，往更深处钻。那样的温暖，她永远都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