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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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夜玄篇

第 65 章 番外:夜玄篇

夜玄番外

天印二十五年秋。

我又一次离开了夜园。

从前离开夜园我会雀跃不已,这次却完全不同,因为小眠。

天擦亮的时候我就醒了,也许根本就是一夜没睡踏实吧。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和自己所爱的人融为一体的感觉会是这样窝心的幸福。我也不明白,这样的幸福为什么不真实,就好像触手可得、可又得到即融一般。

小眠……她就睡在我的身边,嘴角稍稍向上翘着,我忍不住凑过去轻轻的亲了下,她竟然咯咯的笑了,梦中的笑。

她的笑把我心里的不舍勾得愈发强烈。

屋里透进了些微的光亮,再不舍也要准备启程了,掀开丝被,仔细看着她的身体,遍布的红痕让我觉得即心疼又骄傲,昨晚上一定把她累坏了,可是……我仍旧是要不够……

若是行程可以推迟几日该多好,又或者可以带她同去该有多好。

终究是不行的,长叹了气,起身穿衣服洗漱,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很怕吵醒她,我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一切,忽然间意识到:原来心疼一个人可以到如斯境地。

小眠,其实我有事瞒着你,那便是:我要休妻。

没错,我回夜园解决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休妻。

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因为是我自己造成的。

上官未月,我会给她一纸休书,她的家族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至于畹华……除了银子之外,我也不能再给她什么了。

我不敢告诉你这些,是怕你不同意,怕你又心软,怕你认为我狼心狗肺。还有就是,若一定要有一个魔鬼,那便让我一个人来做吧。反正有人要挨骂,那就让我扛吧,总归我的脸皮要厚些。

我即然决定了要娶你,就没打算让你当三姨太,你答应我都不肯,你将是我夜玄今生今世唯一的夫人。我从来不是个圣人,我没办法做到让三个女人都满意,那次在悬崖边上你骂的对,我承认我自私,我只能给我最爱的人最大的幸福,而我爱的人,就只能有一个。

若我不休了上官氏和方氏,她们两个也是注定了要守一世的活寡,别人尽可以当我这样想是在推脱责任,尽可骂我喜新厌旧,我认了,被旁人看成是无情的小人我也认了。

我只求一人陪我,那便是你。

小眠,若你知道我有了休妻的想法,定会痛苦吧,会自责吧,我不敢去设想,我很怕你会因此而逃跑、永远离开我。

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我会迅速的完成这一切。

若不是夜白和连以南带给夜园的突发状况,若不是琉国的突然袭击,可能我的计划已经在实施了。

看着父亲为了海匪的事情愁成这个样子,我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我不希望你送我,因为送就意味着别离。

想带一缕你的秀发,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至少可以闻闻你的发香,手指缠绕的感觉就如同你在我的怀里。

找了剪刀比划了半天却无从剪起,剪哪里都不舍,苦笑着,小眠,我果然是个笨熊,剪头发又不会让你疼,我又为什么不舍了……

最后还是带走了你的肚兜,因为那上面有你的手绣,还有昨晚不经意间染上的一抹鲜红,那是你的,是你完完全全属于我的痕迹。

心里不是不得意的,小眠,你是我的。

留信给你,边看着你边落笔,你果然是只阿肥,睡的还真是香……

出门之前最后一次吻了你的嘴唇,对着你说:我很快回来。

出了慧庐,槿姨早陪着父亲在门口候着。

“夏姑娘呢?”槿姨朝我身后瞧着,有些纳闷儿。

“她昨天睡的晚,我没叫她起床。”我摆了摆手。

父亲并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和与我一同出发的护院们训话去了。

槿姨并没跟着,只微笑着看我。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她。

“大少爷,终究是长大了。”

“槿姨,再过几年我便而立了,早就长大了。”我啼笑皆非。

“一个男人真正学会疼惜他的女人,才算长大。”槿姨走上前,帮我理了理头发:“瞧这乱的,也不叫夏姑娘帮你梳梳,你可是夜家的大少爷。”

“她又不是请来梳头的丫头。”我皱了眉:“槿姨,她会是我的夫人,我走了以后夜园的人都要好好对待她。”

槿姨愣了下,眉目间闪过一丝诧异。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她懂得分寸。

“还有件事,房里的床坏了,今儿个请人来换吧。”我低声说了句,尽量保持平淡的语气。

槿姨愈发的诧异了,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你和她可是……”

“帮我好好照顾她。”我打断了槿姨,并不想多说什么,是怕她做的太过刻意会让小眠难为情。

“那是自然的。”槿姨淡淡的应了。

我便朝向父亲走去。

“大少爷……”槿姨在身后喊住我,轻声补充了句:“若你能对她少喜欢一点儿,是最好的。”

“为什么?”我不悦。

“你忘了你的母亲吗?”槿姨柔声说着:“夜家的男人,不要对喜欢的女人太好,否则……只怕那女人会……”

“竟是胡说的。”我冷哼了声:“我恨不得对小眠百般千般的好,小眠是有福之人,她自承得起我对她好。至于母亲……她早逝也是因为生病,哪里就怨得了父亲对她好了!槿姨,莫要听信那些传说。”

“是我多事了,不过槿姨也是心疼你。”槿姨苦笑着垂下头喃喃的说着:“槿姨不想你像老爷一样自苦一生,若夫人没那么早走……”

“别再说了。”我摆了摆手瞧向父亲,他仍旧在给护院们训话。

曾几何时他像山一样,如今也老了,若是母亲仍在世,他会否也是现在的样子?槿姨说季樱桐长的和年轻时候的母亲一模一样,可再像,也终究是两个人。

所以,父亲娶了季樱桐,却又从来没碰过她……

心里一阵烦躁,和父亲告别,上马,出发。

可在即将走出夜园的那一刻,神奇的听到小眠的声音。

愕然回头,没来由的朝五层的平台看过去,真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她站在那上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秋风萧瑟中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绣裙,长发披散着,夺目的美。若我一生之中只能记住一个画面,那必然是现在,现在的小眠。

我的小眠……

心里收紧了,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上去抱住她。强忍着下马的冲动,我只笑着以口型说了两个字:等我。

原谅我小眠,我终究还是食言了,终究还是让你在那五层朱红楼之上等我。可你不是季樱桐,我也不是夜白。

相同的宿命不会落在我们夜家所有人的身上,也许我是夜园最幸福的那个人,父亲爱的人长眠与地底,夜白爱的人终身禁锢在他永远接触不到的地方。

只有我,只有我爱的人,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对我笑着,即便笑中带泪,那泪也是真实的。

忽然明白了夜白为什么那样恨我,因为我一直活的比他肆意。忽然间又原谅了夜白,因为我有小眠,而他,什么都没有。

深秋的时候,南坡上的眠字便红了,等我回来一起去看。

我发誓我会回来,小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