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独活寄生汤
《备急千金要方》
【原文】夫腰背痛者，皆由肾气虚弱，卧冷湿地当风得之，不时速治，喜流入脚膝，为偏枯①冷痹缓弱疼重，或腰痛挛脚重痹，宜急服此方。独活三两，寄生、杜仲、牛膝、细辛、秦艽、茯苓、桂心、防风、川芎、干地黄、人参、甘草、当归、芍药各二两。上十五味咀，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分三服，温身勿冷。（《备急千金要方》）
【注释】①枯：肌肉干瘪。
【译文】腰背疼痛者，都是由于肾气亏虚，卧冷湿之地，并被风吹而得病，当时没有及时治疗，病邪流入脚及膝关节，患侧出现肌肉干瘪，寒冷疼痛，肢体困重，运动不便，或腰部疼痛挛急，脚重不便，应该急服此方。独活9g，桑寄生、杜仲、牛膝、细辛、秦艽、茯苓、桂枝、防风、川芎、地黄、人参、甘草、当归、白芍各6g。以上15味药切碎，以水2000毫升，煮取600毫升，分3次服用，保持身体温暖，切勿受凉。
【按语】本方所治痹证为肝肾两虚，气血不足，风寒湿邪乘虚侵犯人体而致。肝肾两虚，筋骨不健；气血不足，筋骨失养，风寒湿邪乘虚而入，故见腰膝关节疼痛，屈伸不利，或麻木不仁。心悸气短，舌淡苔白，脉细弱均为气血不足之象。治宜祛风湿，止痹痛，以治其标实；益肝肾，补气血，以治其本虚。方中独活辛苦微温，长于祛下半身之风寒湿邪，蠲痹止痛，重用为君药。秦艽、防风祛风胜湿；桂枝散寒止痛，温通血脉；细辛辛温发散，祛寒止痛，均为臣药。桑寄生、牛膝、杜仲补益肝肾，强壮筋骨；当归、白芍、熟地黄、川芎养血活血；人参、茯苓、甘草补气健脾，扶助正气，均为佐药。甘草并可调和诸药为使药。诸药相合，则肝肾得补，气血得充，风寒湿之痹痛得止。本方配伍特点是以祛风寒湿药为主，辅以补肝肾、养气血之品，邪正兼顾，有祛邪不伤正气，扶正不碍祛邪之义。
【方歌】独活寄生艽防辛，归芎地芍桂苓均；杜仲牛膝人参草，冷风顽痹屈能伸。
【趣味速记】独活芎寄牛杜肉，当地人芍：秦细防茯草（药物依次是：独活、川芎、桑寄生、牛膝、杜仲、肉桂、当归、地黄、人参、芍药、秦艽、细辛、防风、茯苓、甘草）。
临床应用
（一）痹证（类风湿关节炎）
【原文】风寒湿三气①杂至，合而为痹。（《素问·痹论篇》）
【注释】①三气，指三种风寒湿邪气。
【译文】风寒湿三种邪气一起侵犯人体，共同作用导致痹证。
【按语】痹证的病机多和风寒湿三邪有关，病久累及肝肾，导致肝肾亏虚。独活寄生汤既可发散风寒湿邪，兼可补益肝肾，是治疗痹证日久的代表方。
【病案举例】患者，女，56岁，患类风湿关节炎数年，双手指、足趾肿痛变形，畏寒乏力，腰膝冷痛，肢节屈伸不利，酸软气弱，行走不便，舌淡苔白，脉细弱，查血类风湿因子阳性，处方：
独活9g桑寄生6g杜仲10g牛膝10g细辛1.5g
秦艽10g茯苓10g肉桂6g防风10g红参10g
甘草6g白芍10g生地黄20g
每日1剂，1剂两煎分次服。15天后，病人症状大减，能迈步行走，尔后改服成药丸剂，1个月后可以上班。[张红.独活寄生汤临床应用举隅.时珍国医国药，2007，18（6）：1311]
【中医解析】本病例属中医痹证范畴。《成方便读》说得好：“此亦肝肾虚而三气乘袭也”。故以本方熟地黄、生地黄、牛膝、杜仲、桑寄生补肝益肾，壮骨强筋；归、芍、川芎和营养血，所谓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也；参、苓、甘草益气扶脾，又所谓祛邪先扶正，正旺则邪自除也；然病因肝肾先虚，其邪必乘虚深入，故以独活，细辛之入肾经能搜伏风，使之外出；桂枝能入肝肾血分而祛寒，秦艽、防风为风药卒徒，周行肌表，且又能胜湿耳。组方精用之广，实为治痹之圣也。
（二）产后风（产后风湿病）
【原文】产妇失血既多，则气必大虚，气虚则皮毛无卫，邪原①易入。（《傅青主女科》）
【注释】①邪原：即邪气。
【译文】产妇生产过程中失血较多，必然出现严重的气虚证，气虚则皮毛无卫气防御，邪气易侵犯人体。
【按语】产后风是妇女生产过后，正气受损，风寒湿邪乘虚而入所致。独活寄生汤既可外散风寒湿邪，又有一定的补益气血功效，对于产后风具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病案举例】患者，女，30岁，农民，二胎足月剖宫产，2001年4月28日就诊，身痛半个月，手足关节膝关节酸痛，肩背发冷，四肢不温，活动受限不灵活，双下肢酸痛较甚，面色白，气短乏力，舌质淡苔白脉细弱。患者术后第25天即用自来水为婴儿洗尿布，虽属初春，乍暖还凉，继之出现上述诸症。症脉合参，属剖宫产后失血，寒湿入侵而致身痛，症脉当属血虚型，寒湿滞阻经络所致。方用独活寄生汤化裁，处方：
独活l0g桑寄生10g鸡血藤30g杜仲10g牛膝10g
细辛3g秦艽10g茯苓10g肉桂15g防风10g
党参15g炙甘草6g当归15g白芍10g熟地黄15g
川芎10g生姜10g
每日1剂，水煎服。连服5日，嘱其休息勿受寒凉，尤其冷水应避之。
2001年5月3日复诊，关节酸痛明显减轻，活动自如，屈伸得力，无身冷之症状，继依前法5剂服用。
2001年5月8日三诊，身痛消失，四肢温，恢复如常，面略红润，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有力。前方去生姜、鸡血藤，继服4剂调理而痊愈。随访3个月未复发。[刘福伶.独活寄生汤治疗产后身痛56例观察.社区医学杂志，2007，5（4）：33]
【中医解析】本案患者产后气血亏虚，经胞二脉失养，腠理不密，又感受风寒湿之邪乘虚而入，导致经络不通而痛。治以独活寄生汤祛风湿，止痹痛，补气血。产后伤津亡血，气血不足，故又有多瘀多虚的特点，瘀血留滞经络，气血运行受阻而致身痛，加鸡血藤行血补血，舒筋活络。
结语
本方是治疗风寒湿痹而兼有肝肾、气血不足的常用方剂。以腰膝冷痛，肢节屈伸不利，舌淡苔白，脉细弱为证治要点。若疼痛较剧者，可加制川乌、制草乌、白花蛇等搜风通络止痛；若寒邪偏盛者，可加附子、干姜温里祛寒；若湿邪偏盛者，可去生地黄，加防己、薏苡仁、苍术祛湿消肿。本方现代常用于慢性关节炎、关节炎、类风湿关节炎、风湿性坐骨神经痛、腰肌劳损、骨质增生症、小儿麻痹等属风寒湿痹日久，正气不足者。痹证之属湿热实证者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