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绝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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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伎俩

那是什么鬼伎俩呀。墙的另一边,原本将内力贯足耳朵捕捉那点细声的男人浑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拿手捂住嗡嗡作响的“伤耳”,晕头转向。

“哗啦啦——砰!”

穆青青转向窗边,奇道:“什么声音?”

像是重物从树上砸下去了呢。

秦相予眼也不眨地道:“大概是鸟巢掉下去了,青青过来。”

穆青青在鸟巢与他的大腿间略略迟疑,最后选择了软硬适中的坐垫,乖乖的坐回老地方,继续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将‘邪异门’漂白至今日可亮相人前的?”

好奇娃娃。

秦相予宠溺地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心不在焉的道:“叫那群闯祸精全都去做生意不就没有空惹事了吗?”

这么容易吗?

穆青青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为何你师父和凌断月两人花了二十多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三年就摆平了?”

秦相予臭屁道:“我厉害嘛——哎哎——你别掐我。”

穆青青竖起两根极具威胁性的白玉纤指在他眼前晃着,娇哼道:“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正经的。”

让他多得意一下都不行吗?秦相予嘀喃着喝口茶润润喉咙,皱眉道:“你泡茶的技术还是一样糟。”抢在她发飙之前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啦,师父不是没办法,不过凌断月可就不是当头头的材料了。她想不出办法,只好问师父,而师父知道她若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八成会去寻死,所以专拿一些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教她,硬拖了二十多年,那些人什么火性都拖没了,只要有人可以放他们下山,不再绑在那块小地方无所事事等着发霉,他们有什么不肯答应的?”

确实是野马出笼,但他定下完整的拓展计划,让他们身体力行,打江山便累得半死了,哪有力气去闯祸?

穆青青追问:“就没人找你们麻烦吗?”

即使她身在深闺,也知道“邪异门”的声名如日中天,挟着惊人的雄厚巨资,在短短时间建立起无可比拟的商业王国,这么一棵招风的大树,怎会无人生事?更遑论显叔口中的“邪异门”原本便与人积下无数怨忿,欠了一身血债。

秦相予撇唇轻哂:“当然有了,‘邪异门’的前辈们与人结的仇长得像你们女孩子的裹脚布,哪天没人找上门来算帐才奇怪。通常情况下,都让他们自行解决去,实在与人结怨过多的,则叫他们歇在老巢养老或易容匿名出现,对外则称他们早已死翘翘了,省得麻烦。反正几年下来,该解决的都解决了,真有人缠绕不清的也被收拾了,否则我怎敢来见你?”

实际情况比他说的复杂许多。

真正一些劣根深重的凶徒一大早便不服凌断月管教,或叛教出逃,或意图弑上,被凌断月杀了一半,闯江湖时不小心死了一半,剩下的小猫三两只则在这两年被他收拾得清洁溜溜。留下来的元老们虽然行事任性,却非大奸大恶之徒,只是亦正亦邪的作风易引人误会,而又不屑解释,故而虽声名狼籍,为恶并不多。而“邪异门”的新一代则压根就没有机会做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倒是近来他们闲下来后发生的争风吃醋事件层出不穷,更叫他头痛。

当然也有许多人即使听到仇人已死仍不肯善罢干休,上门生事,甚至提出“就算人死了也要挖出来割下头去祭拜先人”的离谱要求,但在有人死缠烂打又伤了“邪异门”弟子后被他在脸上以洗不掉的颜料写下“无理取闹”四字后,此类事件便少有发生了。

总而言之,“邪异门”的麻烦虽多,已比他当初预想的烂摊子要好许多了。

轻描淡写的带过他认为“儿童不宜”的江湖仇杀,他差点就要垂涎三尺的大嘴对上穆青青可口的樱桃小嘴,恨不得一口吞下。

听得正过瘾的穆青青别开俏脸,玉手结结实实地堵上馋兮兮的“虎口”,将被他适才的大小声吓得忘问的疑虑捡回来:“那个水堂主怎会决定收手,放过你的?”

看得到吃不到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秦相予挫败地将头埋进她的秀发中,低叹道:“谁晓得呢,大概他突然发现我是很可爱的,下不了手。”

穆青青轻啐:“胡说八道,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这小妮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将此归咎于穆伊瑧管教无方的秦相予薄惩的轻啮了下她的玉颈,决定结束这问答游戏,挤出最后的一丝耐心道:“因为那小子凡心动了,娶了个老婆,我呢,又正巧是他爱妻的救命恩人,你说他敢否冒着被太座罚跪算盘的险,继续那再多一万次也不起作用的暗杀行动?”

所以,警戒解除,他终于可以与青青卿卿我我的玩亲亲了,嘻!

见穆青青又想张开那张更适合让他轻薄的小嘴发问,他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封她的香唇,像带着魔力的双手更放肆地一手搂着纤腰,一手抚上玉背,让这浑身酥软的少女除了“咿咿唔唔”便再无二话。

穆青青抛下所有矜持顾虑,毫无保留地回应着他的热情,飘飘荡荡的芳心终于有了依托。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在他浓烈的深情爱怜中,她渐渐安心,这才意识到眼前如梦如幻的幸福竟是如此真实。

窗外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打在窗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声。

穆伊瑧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水珠滴转绿叶盎然芭蕉叶发愣。

这是嫁过来的第四个年头了。

刚来时候的坎坷不安抑或是小女儿家的羞涩已经化为了淡淡的哀愁。

四年,四年了,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有绝望么?

或许是有的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的落寞孤独绝望是没有人能体会得到的。

有时候也恨过爹爹,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嫁来那么远。

有时候觉得这或许是命运吧。

自己能够幸福么?

或者是只能像那位名扬天下的绣娘一样在某人倦了的时候用三尺白绫了结了这了这一生?

一滴眼泪黯然的从绝美的脸上掉下。

四年前。

花了两年的时间置办嫁妆,要说哥哥没有蓄意拖延,大概没人会信。其中,她收到的“陈启贤行踪报告”增加为两份,更加巨细靡遗。

不知道陈府中有多少卿家的细作密探……

她轻喟,是啊,为她想到最周到、考虑得滴水不漏,这样的两位骨肉至亲都首肯的如意郎君,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玉容端静自持、宁恬淡雅得看不出半分情绪,垂敛的美目中偷偷溢出的,是不安、也是不甘……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乌南飞,鸟南返,鸟儿比翼再归还,哀我何孤单。

“噼啪,噼啪啪啪……”

锣鼓喧闹、炮竹震天,聚在码头看陈府迎亲的人大概有半个金陵城那么多。

这一次,男女各半,不像上回那样人数悬殊。

穆青青在炮声中踉跄上岸,脚步虚浮得站都站不稳,更遑论弄清东南西北。

恶……

晕船晕了十几天,好容易习惯了时时刻刻都会摇荡的甲板,留住一条小命到南京,怎知一踏上陆地,反而又晕了起来?

难怪少爷昨日派人往陈府铺房时叫她留下来陪小姐,今天小姐上轿前又另外派人陪着小姐,并且对她说:“你只要自己能到得了陈府便可。”

真是老狐狸呀。

恶……

新郎到了吗?

大红盖头下,细心妆点过的丽容泛起疑惑,端坐轿中的身躯覆在由夫婿家送来的罗绢金裙下,柔若柳枝。轿外,充斥着炮声,锣鼓声,以及迎客们拔高了嗓门的吉利词句,这样的喧闹下,她仍敏锐地感觉到少了什么。

青青,到哪去了?

从小相依相伴,为了陪她撇下心心相印的情郎到金陵来的贴身爱婢,现在,不在她身边。

心有旁鹜下,她被扶下花轿,如牵线木偶般,在喜娘的提示下完成撒谷豆、牵巾、踏花席、跨马鞍、坐富贵、拜宗庙诸亲、拜天地这一整套繁文缛节。回过神时,那些曾让她望而生畏的步骤已结束了十之八九。

四周萦耳的,是绕舌的金陵方言。

自识字起,父亲便多请了一位先生教她这一带的方言,以免她嫁至此地后言语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