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权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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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带兵有道独辟蹊径(3)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曾国藩主张”军营宜多朴实少心窍之人,则风气易于醇正“,强调”凡官气重,心窍多者,在所必斥“,并明确规定:湘军不用入营已久的兵和守备以上的官,希图用这种办法来摒除军队中的衙门习气,亦即官气。他说:”取人之式以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要。办事之法以‘五到’为要。五到者: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也。身到者,如作吏则亲验命盗案,案巡乡里。治军则亲巡营垒,亲探贼地是也;心到者,凡事苦心剖晰析,大条理、小条理、始条理、终条理,理其绪而分之,又比其类而合之也;眼到者,著意看人,认真看公牍也;手到者,于人之长短,事之关键,随笔写记,以备遗忘也;口到者,使人之事,既有公文,又苦口叮嘱也。“

曾国藩主张重操守、轻官气以及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的选将要求,就是尽量舍弃一切官气重、心窍多、浮滑取巧之人,而选用那些能够耐劳实干、不浮夸虚饰者为将,这种做法无疑对提高整个湘军的战斗力和耐久力极为有利,从而使湘军在与太平军对抗的过程中,迅速成为一支最凶悍的反动力量。

第四是”打仗坚忍“.曾国藩非行伍出身,他以儒生治兵,建军之始也没多少军事经验,但他知道,行军作战备尝艰苦。将领平时须带兵士严加训练,整肃营务;战时则要有临阵胆识,敢于冲锋阵。因此,他选将以”耐冷、耐苦、耐劳、耐闲“为警句,提倡”习苦为办事之本“具有苦熬苦撑,敢与起义农民顽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后来,薛福成评论曾国藩时,称他率领湘军将弁”立坚忍不拔之志,卒能练成劲旅“,而后”数年坎坷艰辛,当成败绝续之处,持孤注以争命。当危疑震撼之际,每百折而不回“.薛福成对曾国藩的评价自然有溢美之词,但也无庸讳言,”打仗坚忍“的选将要求,对提高湘军士气和军事素质是有一定成效的。

仔细分析以上四条选将要求,我们可知,曾国藩反复强调和首先要求的是将帅的品质操守,也就是注重”德“而不是”才“.因为不论是”血性“、”廉明“,还是”朴实“、”坚忍“,均属于思想品德范畴,作为封建社会末代的道学家,曾国藩主张”才生于情“,一个人的思想品德乃是至关重要的基本条件,才能的优劣都要以此为前提。例如他曾明白无误地说过,”智“可以因”忠“而生,”忠不必有过人之才智,尽吾心而已矣。……能剖心肝以奉至尊,忠至而智生焉“.这种思想具体落实到选将要求上,就是”军中须得好统领营官,统领营官须得好真心实肠,是第一义。算路程之远近,算粮仗之阙乏,算彼己之强弱,是第二义。“因此,以上四条具体的选将要求,归结起来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即选拔那些能自觉遵奉封建纲常伦理,忠于封建君主为基本原则的”忠义血性之士“,以他们为湘军的基本骨干,从根本上保证这支反动军队的阶级性质。

湘军的数百名将领,都是按上述标准选拔出来的。

曾国藩在其一整套的选将标准中,一反中国古代兵家论将、选将的方法,而将”忠义血性“,意即对封建政权的忠心放在了第一位。为此,他不拘一格,不限出身,大量地提拔书生为将。罗尔纲先生在《湘军兵志》中考证,在湘军将领中,书生出身的人占可考人数的百分之五十八。

在曾国藩看来,中小地主阶级知识分子,出身卑微,迫切希望改变所处的社会地位。按惯例是应通过读书做官前的方式来达到其目的。然而,清朝末年的状况却使他们无望改变社会地位。据统计,清末全国绅士人数约有一百四十五万,政府官职及头衔仅能容纳十五万,闲居乡里的绅士至少有一百三十余万,两者之间构成了悬殊的比例。当社会统治秩序受到农民起义的冲击,他们将本能地站出来,以封建的卫道精神同农民军进行对抗,捍卫封建的统治,加之无官可做只好在投笔从戎中,一显身手。

同时,加入湘军的中小地主阶级知识分子,深受理学的影响,既懂得一些军事战略战术和用军之道,又善于总结实际经验,在战争中磨炼出坚强的意志。于是他们走出一条以文人带兵打仗的途径。

曾国藩在选将制度上的改革,使清朝旧制中绿营军将领的腐败无能、贪生怕死、败不相救等现象得以改变,从而培养出一批较有实力,能征善战的湘军将领。下面是部分湘军将领年龄状况。(以湘军成立的1854年和太平天国失败的1864年作为统计年)

部分湘军将领年龄表

姓名生卒年职务至1854年周岁至1864年周岁江忠源1812-1854统帅42已死胡林翼1812-1861统帅42已死左宗棠1812-1885统帅4252李元度1812-1887统领3343罗泽南1808-1856统领46已死塔齐布1817-1855统领37已死杨载福1822-1890统领3242彭玉麟1816-1890统领3848李续宾1818-1858统领36已死李续宜1824-1863统领30已死曾国荃1824-1890统领3040多隆阿1818-1864统领3646鲍超1828-1886统领2636刘长佑1818-1887统领3646刘松山1833-1870统领2131

1854年湘军成立时这些人平均年龄35岁,至1864年太平天国运动被镇压时,这些将领的平均年龄也只有45岁(除去已死的6人)。由此可见,湘军将须以中青年为主,精力充沛而强悍,具备坚忍耐劳的条件。

湘军在组建之后用了几年的时间,逐步建立了从选将、培养到使用的一整套选将的制度,使湘军将领的素质和能力比绿营有明显提高。

曾国藩长于用人。

湘军的用人原则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将”德“放在首位。曾国藩对将领的选用,首先注重其是否具有”忠义血性“,其次才是”娴熟韬钤之秘“.曾国藩认为:”忠不必有过人之才智,尽吾心而已,……能剖心肝以奉至尊,忠至而智亦生焉“.可见他对”德“的偏重。中国古代兵家论将才,皆以孙子的”智信仁勇严“为衡,把将领的才智放在首位。曾国藩一反古法,把对封建王朝的忠诚放在第一位。这使得湘军的封建性异常突出,其残暴性也超乎寻常。

第二,不拘资格,不限出身。曾国藩提出,”人才“不宜复以资地限之。卫青人奴,拜相封侯,身尚贵主,此何等时,又可以寻常行墨困倔奇男子乎?”在湘军中出身低微而至高级将领的大有人在。

湘军用人,不拘资格,不限出身,但主要以书生为将。罗尔纲先生在《湘军兵志》一书中已作过考证。在曾国藩看来,中小地主阶级知识分子,出身低下,亟欲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在农民起义的威胁下,必能为清王朝卖命。同时,中小地主阶级知识分子深受理学熏陶,知书懂兵法,既肯冲锋陷阵,又善于总结实战经验。曾国藩打破了清朝文武殊途的用将模式,以文人为将领兵打仗,收到了特殊的效果。

第三,用其所长,不求全责备。湘军选将的方法是“广收”,而“广收”的原则是用其所长,不求全责备。曾国藩认为:“衡人者但求一长可取,不可因微瑕而弃有用之材”.实际上,湘军中将才虽众,但并无“全才”.被誉为“儒将之雄”的李续宾,“智谋”不及其弟李续宜;悍将鲍超,虽“英鸷无匹”,但“目不识丁”.

“用其所长,不求全责备”,从另一角度看是用人是否得当的问题。曾国藩强调,人才“苟不适于用;不逮庸流”.一是要适时地选用将才:二是要置将才于适当的地方和部门,适时适地地用其所长,发挥才能。

第四,严格考察,不讲情面。考察的内容主要是道德、品行、作风、思想、能力诸方面。

就道德而论,查其是否恪守封建道德。从品行上讲,验其是否“有操守而无官气”,“朴实廉介”.从作风上说,考其是否能“耐劳苦”,能与部将相亲近。语言上,查其是否有口才,“有条理而少大言”.从能力上讲,湘军衡将的标准是以杀“贼”多寡、征战的胜负,来区分能力的高下。胡林翼提出:“武可杀贼”为武将考察的最主要的标准。他强调:“将不能战者杀之不足惜,汰之惟恐不速”.在实战当中,凡溃散之营,规定不再收集,营哨兵勇一律裁去不用。湘军岳州、靖港、湘潭战后进行整顿,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葆因作战不利,亦被裁撤。曾国葆为此居家而羞于见人。可见湘军对将领的考察是较为严格的。

曾国藩和汉朝开国皇帝刘邦一样,不善将兵,但善将将。《湘军志·营制篇》称,曾国藩“用将则胜,自将则败”.湘军打的几次败仗,差不多都是曾国藩自己亲自指挥的。

对于将将,曾国藩有许多论述。在给郭筠仙的一封信中认为,能否知人晓事是能否成功地将将的前提条件。他认为:“窃谓居高位者,以知人晓事为职”.“不晓事则挟私固谬,秉公亦谬;小人固谬,君子亦谬”.对此,蔡鄂曾在《曾胡治兵语录》中评论说:此“论至为正当”,“用人之当否,视乎知人之明昧;办事之才不才,视乎晓事之透不透。不知人则不能用人,不晓事则不能办事。”“苟所用之人,不能称职,所办之事,措置乖方,以致贻误大局,纵曰其心无它,究难为之宽恕也。”

曾国藩还认为,将将不仅要求知人晓事,还需对将领以诚相待。这样才能实现对将领们的真正的领导指挥。在给李鸿章的一封信中,他指出:“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在给李宫保的一封信中,他指出:“敝处向待诸将以诚,不肯片语欺人。不重保人官阶,而在成人之美。”在致李筱泉的信中云:“仆于各将领,以保持其令名为第一义,银钱等事不掣肘次之,保奖功名又次之。”在致左宗棠的一封信中,指出:“用人当先得其心,而后得其力。”

驭将难,驭难驭之将更难。李世忠原系土匪,此人暴戾险诈,后投奔湘军,在曾国藩胞弟曾国荃麾下作战。曾国藩在给曾国荃的一封信中,阐述了驾驭李世忠这样的将领的方法,其见解甚精彩。他说:“李世忠穷困如此、既呼吁于弟处,当有以应之。……此辈暴戾险诈,最难训驭,投诚六年,官至一品,而其党众,尚不脱盗贼行径。吾辈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一则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当充裕时,则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窘时,则解囊分润,自甘困苦,一则不与争功,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遇有保案,以伏奖笼之。应严者:一则礼文疏谈,往还宜稀,书牍宜简,话不可多,情不可密;二则剖明是非,凡渠部弁勇,有与百姓争讼,而适在吾辈辖境及来讼告者,必当剖明曲直,毫不假借,请其严加惩治。应宽者名也利也;应严者礼也义也。四者兼全,而手下又有强兵,则不无可相处之悍将矣。”

6.以筹建水师提高战斗力

曾国藩认识到,要战胜太平军,必须筹建一支战斗力超强的水师。他对此倾注了巨大的力量,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他终于搞起了一支在技术上和装备上大大超过太平军的内河水师。湘军水师的筹建是在曾国藩移驻衡州后开始的,它的成立晚于湘军的陆师,但曾国藩却对兴办水师倾注了巨大的力量。

清朝的绿营水师按其军制,分为外海和内江两部分,外海水师驻守在广东、福建沿海地区,内江水师驻扎在长江沿岸各要岸、津口。至咸丰初年,外海水师仍然存在,而内江水师则久已废弛,从长江上游至下游,见不到水师的船与炮,偶而遇到少数炮船,也不过是在渔船上装炮以应付时事,根本不能进行任何水战。咸丰二年(1852年)冬,太平军在湖北益阳、岳州得到了大量民船,确立太平军水营。攻克南京以后,得民船愈多,遂以船户水手为水兵,分为前后左中右五军,后增至九军。于是千里长江上,太平天国的水营,行则帆如叠雪,住则樯若丛芦,乘风急驶,所向无敌。致使清军猝不及防,太平军控制了长江水运权。

面对此一形势,清王朝要镇压以位于长江下游江宁为中心的太平天国,就必须控制长江;长江决战的关键,当然就是要以水师为主,强则胜,弱则败。咸丰三年(1853年)五月,太平军北渡淮河,南围南昌之际,御史黄经上奏朝廷,请饬湖南、湖北、四川造船练兵,从水上攻击太平军。咸丰皇帝接受此一建议,遂批令湖南、湖北、四川照奏执行。湖南巡抚骆秉章接到圣旨后,感到甚是为难,便以力所不及为由将其搁置一边。江忠源在出援湖北的时候,曾与曾国藩商议,应兴办水师,与太平军争夺水上优势,由于曾国藩顾忌事情难办,没有付诸实施。乃至郭嵩焘赴援南昌,见太平军水师船支穿梭于江湖之上,进退自如,往来迅速,更清楚地意识到欲与太平军争雄的先决条件,是建立水师夺回舟楫之利。于是,郭嵩焘遂向江忠源建议,与太平军抗争仅凭陆军是不够的,必须多建炮船。江忠源对此极为重视,马上上奏朝廷,请饬两湖、四川造船,并由广东购置洋炮千尊,以装备炮船,兴建水师。咸丰皇帝准其奏议,于是年九月再次督令两湖、四川制造战船,并令广东购洋炮500尊交湖广、四川,并安置于船上,以便顺江而下,与下游水师夹击太平军。圣旨传到湖南后,骆秉章便命曾国藩筹建水师。

在筹建水师的最初阶段,曾国藩既无资金,又无技术,只好购买钓钩、小舟发之类的民船,进行改造,暂时充作炮船使用。其后,岳州水师守备成名标,广西同知诸汝航来到衡州,经其描述,才使曾国藩了解到拖罟、快蟹、长龙诸船的式样及功用,大大增强了曾国藩筹建水师的信心。

筹建水师所需的大批资金,一直困扰着曾国藩。为解决此一问题,咸丰三年(1853年)秋,奏请提取途经湖南解往江南大营的粤饷银四万两,作为购船造炮的经费,又于广西购得造船的上等木材以造船。于是曾国藩便在衡州设立制造总厂,由成明标任监督,又在湘潭设立分厂,由诸汝航任监督。召集大批能工巧匠,日夜赶制船只,主要是拖罟、快蟹、长龙三种船型。在即将赶造完工时,曾国藩将长期在江南办海防的黄冕请到船厂参观。谙熟水战船式的黄冕建议每营添造十只舢板船,其船身短小,运行灵活,适宜在河湾港汊中行驶,以补快蟹、长龙在作战中由于船体大运行不灵活的缺点。曾国藩遂接受此一建议,即刻开工,赶造舢板。

曾国藩不仅对于造船精益求精,而且对于所置炮的质量与装配方式亦很讲究。当时,中国各地所铸造的战炮,不仅炮身笨重,射程短,而且由于技术不过关,时常出现炸裂。为此,曾国藩花费重金,从广东购置大批洋炮,“两广督臣叶名琛购备洋炮为两湖水师之用,现已先后解到600尊,皆系真正洋庄”.为使水师船只能更好地提高作战能力,曾国藩深入研究了各炮位的作用,并配置了用途不同的各式战炮。在湘军水师营制中,对此有着极为详细的记录:

“凡船式炮数,长龙船底长四丈一尺,底中宽五尺四寸。舢板船底长二丈九尺,底中宽三尺二寸;督阵舢板船加长大。长龙船头炮二位,系洋庄(洋炮),各重八百斤、一千斤不等,边炮四位,洋庄,各重七百斤,梢炮一位,洋庄,重七百斤。舢板船头炮一位,洋庄,重七百斤、八百斤不等,梢炮一位,洋庄,重六百斤、七百斤不等,两边转珠小炮二位,重四、五十斤不等。此外鸟枪、刀、矛、喷筒,随宜配用,以备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