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权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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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匠心用人知人善任(6)

薛福成曾颇具感慨地说:”是故事须才而立。才大者必任群才以集事,则所成又有大者焉。累而上之,能举天下之才会于一,乃可以平天下。……语曰:一人善射,百夫拾决。“

曾国藩和幕僚之间总的来说是主从关系,具体而言则又可分为互慕、互助和相互影响三个方面。首先,他们双方都是相互结合的愿望,可以说是一种相互倾慕、相互追求的关系。曾国藩认为,远而言之则天下之兴亡、国家之强弱,近而言之则兵事、饷事、吏事、文事之成败利钝,无不以是否得人为转移。故多年爱才如命,求才若渴,为吸引和聘请更多更好的幕僚尽了很大努力,做了大量工作。他于率军”东征“之始,即号召广大封建知识分子奋起捏捍孔孟之道,反对太平天国,盛情邀请”抱道君子“参加他的幕府。其后行军打仗,每至一地必广为访察,凡具一技之长者,必设法延至,收为己用。闻有德才并称者,更是不惜重金,驰书礼聘。若其流离失所,不明去向,则具折奏请,要求各省督抚代为查明,遣送来营。曾国藩与人通信、交谈,亦殷殷以人才相询,恳恳以荐才相托,闻人得一才羡慕不已,自己得一才喜不自胜,遂有爱才之名闻于全国。由于曾国藩精研百家,兼取众长,早在青年时代即已”道德文章“名满京师,称誉士林;加之其后出办团练,创建湘军,”战功“赫赫,威震天下,遂被视为救星,受到不少士大夫的崇拜。由于清王朝政治腐败,等级森严,满汉藩篱未除;加以取士不公,仕途拥塞,遂使一大批中小地主出身的知识分子空有一片”血诚“,满腹才华,而报国无门,升发无望,不得不千方百计地为自己另外寻求政治上的出路。有的知识分子非但升发无望,且身遭乱离期苦,徙无定居,衣食俱困,亟须庇护之所,衣食之源。还有一部分知识分子,既无升官发财之念,亦无饥寒交迫之感,甚或已是学问渊博,名满士林,但却仰慕曾国藩的大名,以一与相识为幸,一与交游为荣,所有这各类人物,他们闻曾国藩能以诚心待士,破格用人,便纷纷投其麾下,入其幕府。

同时,曾国藩同幕僚之间也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幕僚们助曾国藩功成名就,曾国藩使幕僚们升官发财,多年来,幕僚们为曾国藩出谋划策、筹办粮饷、办理文案、处理军务、办理善后、兴办军工科技等等,真是出尽了力,效尽了劳。可以说,曾国藩每走一步,每做二事,都离不开幕僚的支持和帮助。即如镇压太平天国一事,他之所以获得成功,并非靠他一人之力,而是依靠一支有组织的力量,其中他的幕僚尤占有一定比重,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西汉初年刘邦在向诸将解释为什么张良足不出户而封赏最高时,曾把战争比为狩猎,以猎人喻张良,以猎犬喻诸将,称指示之功胜于奔走之劳,诸将为之悦服。而在安庆、江宁两役中,曾国藩的幕僚则不仅有指示之功,尤有筹饷之劳,可谓功兼张(良)、萧(何)。自咸丰十年(1860)六月至同治三年(1864)六月,四年之中曾国藩报销军费一千六百多万两。其中绝大多数来自厘金与盐税。这笔巨款主要靠幕僚筹集,没有湘军早已饥溃,何成功之有?曾国藩所谓”论功不在前敌猛将之后“,绝非夸大之词,至于曾国藩刊行《王船山遗书》和《几何原本》等重要书籍,引进西方科学技术、兴办军事工业等,更是离不开幕僚的努力。否则,他很难挣得洋务派首领的地位。

曾国藩对幕僚的酬报亦为不薄。众幕僚入幕之初,官阶最高的是候补道员,且只是个别人,知府一级亦为数极少,绝大多数在六品以下。他们有的刚被革职,有的只是一般生员,还有的连秀才都不是,而数年、十数年间,红、蓝顶带纷纷飞到他们头上,若非曾国藩为他们直接间接地一保再保,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然,曾国藩同幕僚之间这种关系的维持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曾国藩要尊重幕僚,以礼相待;而幕僚也必须忠于曾国藩,绝不许中间”跳槽“,改投新主。说明这种情况的最为典型的事例,是冯卓怀的拂袖而去和李元度的被劾革职,冯卓怀是曾国藩的老朋友,一向对曾国藩非常崇拜,为了能朝夕受教,曾放弃条件优越的工作去当曾国藩的家庭教师,曾国藩兵困祁门之时,冯卓怀又放弃四川万县县令职位,投其麾下,充任幕僚,后因一事不合,受到曾国藩的当众斥责。冯卓怀不堪忍受,自尊心受到伤害,决心离去,虽经曾国藩几次劝留皆不为所动,最后还是回家闲住,宁可丢掉官职。李元度是曾国藩最困难时期的少数幕僚之一,数年间患难与共,情逾家人,致有”六不能忘“之说。不意其后曾国藩两次参劾李元度,冷热之间悬若霄壤。究其原因则主要由私谊而起。曾国藩明知李元度并非领兵之才而令其带兵,屡经败溃而复委重任,皆由私谊太厚,盼其立功太切,即所谓”己欲爱之,实其害之“者。故李元度失守徽州,曾国藩也有责任。他第一次参奏李元度,也只是气忿其故违将令,颇有挥泪斩马谡之意,并无私恨。不料李元度转身投靠浙江巡抚王有龄,并很快开复一切处分,连升两级实授浙江按察使。曾国藩感到受辱太甚,积怒于心,不能忍耐,遂借杭州失陷一事再次参劾李元度,将其革职。曾国藩在与友人通信谈到同李元度的关系时,曾引春秋时豫让故事,称其”以中行待鄙人,以智伯待浙帅“,说明此次参劾全出私恨,究其缘由则不外”改换门庭“四字。由此不难看出,曾国藩同幕僚的关系,归根到底还是主从关系,其维系纽带全在私谊,私谊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神圣的,高于一切的,任何一方如有违背,这种关系即会解除,甚至结成私怨。

在长期合作共事的过程中,曾国藩同幕僚之间都相互产生过一定影响。曾国藩经常以各种形式向幕僚们征求意见,在遇有大事决断不下时尤为如此。有时幕僚们也常常主动向曾国藩投递条陈,对一些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和解决办法,以供其采择。幕僚们的这些意见,无疑会对曾国藩产生重要影响,这方面的事例可以说是俯拾即是。如采纳郭嵩焘的意见,设立水师,湘军从此名闻天下,也受到清廷的重视,可以说是曾国藩初期成败之关键。咸丰四年(1854)太平军围困长沙,官绅求救,全赖湘军。而羽翼尚未丰满的湘军能否打好这一仗,事关存亡之大。曾国藩亲自召集各营官多次讨论战守,又在官署设建议箱,请幕僚出谋划策。曾国藩最终采纳陈士杰、李元度的意见,遂有湘潭大捷。咸丰十年(1860)秋,是湘军与太平军战事的关键时刻,英法联军进逼北京,咸丰帝出逃前发谕旨令鲍超北援。曾国藩陷入极难境地:北上勤王属君国最大之事,万难辞推;但有虎将之称的鲍超一旦北上,兵力骤减,与太平军难以对峙,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曾国藩令幕僚各抒己见,最后采纳李鸿章”按兵请旨,且无稍动“的策略,度过了一次大危机。不久,下安庆、围天京,形成了对太平军作战的优势。那些闻旨而动的”勤王军“,劳民伤财,贻笑天下。其他如采纳容闳的意见,设”制器之器“,派留学生出国,使他成为洋务派的领袖。等等,类似事例,不胜枚举。可以说,曾国藩是把众人的智慧为己所用的典型人物。他自己深得众人相助之益,也多次写信让他的弟弟曾国荃如法炮制。他说与左宗棠共事,”则以其气概识略过人,故思与之偕,以辅吾之不逮。“他还劝曾国荃”早早提拔“下属,再三叮嘱:”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满意之选不可得,姑节取其次,以待徐徐教育可也。“其后曾国荃屡遭弹劾,物议也多,曾国藩认为是他手下无好参谋所致。

总体而言,曾国藩能够虚心纳言,鼓励幕僚直言敢谏,这与他在事业上取得一些成功有很大关系。有人评论说:曾国藩”以儒臣督师,芟夷蕴崇,削平大难,蔚成中兴之业,固由公之英文钜武,蕴积使然,亦由幕府多才,集众思广众益也。“

比较而言,曾国藩对幕僚的影响显然会更大、更深远一些。多年来,曾国藩一直对其幕僚精心培养,视若子弟,除为数不多的几个老朋友和名儒宿学之外,一般幕僚亦对曾国藩尊之为师,极为崇拜,一言一动无不视为楷模。从道德修养、为人处事到学术观点、文学理论,以至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方面,无不程度不同地受到曾国藩的影响。尤其经常在曾国藩身边的人员,朝夕相处,耳懦目染,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于不知不觉之中,已受其熏陶,增长了见识和才干。正如薛福成说的那样,他们虽”专司文事,然独克揽其全。譬之导水,幕府则众流之汇也;譬之力穑,幕府则播种之区也。故其得才尤盛。“曾国藩的另一幕僚张文虎在谈及幕僚易于成才的原因时也说,盖”其耳目闻见较亲于人。而所至山川地理之形胜,馈挥之难易,军情之离合,寇形之盛衰变幻,与凡大帅所措施,莫不熟察之。而存于心久,及其措之裕如,固不啻取怀而予。故造就人才,莫速于此“.至于那些才思敏捷,善解人意如李鸿章者则更是心领神会,独得曾国藩思想政治之真谛,成为其公认的正宗传人。曾国藩对李鸿章的器重和赏识是尽人皆知的,对他寄望之厚、花费心血之大也几乎无人能与之相比。可以说,曾国藩把自己的全部政治观点和治国、治军的本领,都传授给了这个得意门生。李鸿章也向人表示,不仅自己前半生功名事业出于老师的提挈,即其办理外交的本领,亦全仗曾国藩”一言指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