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权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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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处世为人有方有圆(1)

他不是军人,却为清廷建立了丰功伟业;他不是哲人,但留下的文稿字字珠玑,饱含人生的哲理。他曾是一位震撼寰宇的枭雄,却不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随着岁月的流逝,他那在死的文字中跳动着的活的思想愈来愈拨动了后人的心弦,在人们平静的心海中掀起了层层巨浪。

也许你会滔滔不绝地说曾国藩是镇压太平天国的刽子手,也许你会毫不费力地说他是反革命的集大成者,也许……也许你会找出许多理由不喜欢这位中国近代史上的关键人物。但当你把深邃的理论思考拉到眼前活生生的社会生活时,你就会感到社会的险恶,做人的艰难。而当你苦苦思索做人之道的时候,偶然你翻开了曾国藩留下的文稿,首先是一阵莫名的惊诧向你袭来,接着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最后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你在为人处世上的困惑和难题,一个多世纪前就有人给了你精确的答案!

掩卷思索,是迷惘,还是有所悟?对历史人物应从哪一个角度去看?

1.相见必敬,开口必诚

《论语》云:“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与正直的人交友,与信实的人交友,与见闻广博的人交友,这便是有益了。那么我们该如何与这样的人相交呢?曾国藩从日常交往中总结出了两句话,便是:相见必敬,开口必诚。诚信,是人立身之本。俗话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的就是做人要诚实无欺。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苏轼也说:“天不容伪。”可见,诚信,是人赖以生存的灵魂。不,它就是生命本身。也许你能欺骗一个人,但你不能欺骗所有的人;即使你诡计多端,欺骗了所有的人,但你能欺骗自己吗?人做到了诚信,然后才谈得恭敬;做到了恭敬,才能取悦于人,受惠于己。

然而,做到诚信,并不是不说假话,假话太容易被识破了。如果你的第一句假话被人识破了,那么你的第二句真话也将被人怀疑,所以人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说假话的。曾国藩在日记中反复谴责和归咎自己的也不是说假话,而是比假话更隐秘,又以更冠冕堂皇的面目出现的不诚实。

有一天,好友窦兰泉来拜访曾国藩,两位学人相见,自然商讨理学,然而曾国藩并未能真正理解窦兰泉所说的意思,便开始妄自发表见解。事后曾国藩就指责自己,这就是心有不诚;不仅自欺,而且欺人,没有比这更厉害的了。由于不诚实,所以说话时语气虚伪强辩,谈文说理,往往文饰浅陋,以表示自己学理精湛,这不过是表演而已。这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曾国藩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毛病,表示悔改,可事到临头,又身不由己了。没过几日,朱廉甫前辈偕同邵惠西来访,这两个人都是孔子所说的正直、信实、见闻广博的人。尤其是朱廉甫前辈屈尊来访,不就是把曾国藩视为志同道合的人吗?没想到曾国藩故技重演,说了许多大言不惭、沽名钓誉的话。

还有一次,好友陈岱云来访,想看曾国藩的《馈贫粮》,结果曾国藩以雕虫小技,不值一看为由深闭而固拒。一时掩饰笨拙,文饰浅陋,巧言令色,种种复杂的情形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事后曾国藩反省,这都是虚荣好名的心理在作怪啊!这些都是不诚实表现。

经历了内心的这几次折磨与争斗,曾国藩开始给自己约法三章:大凡往日游戏随和的人,性格不能马上变得孤僻严厉,只能减少往来,相见必敬,才能渐改征逐的恶习;平日夸夸其谈的人,不能很快变得聋哑,只能逐渐低卑,开口必诚,才能力除狂妄的恶习。

曾国藩就是这样逐渐成熟起来的。

2.去伪崇拙,以笃实消众机

因为讲求“诚、恕”,曾国藩又提倡人际关系中的“去伪而崇拙”,认为惟天下之至诚,可以破天下之至巧。他训诫曾国荃说:“左季高待弟极关切,弟亦宜以真心相向,不可常怀智术以相迎拒。凡人以’伪‘来,我以’诚‘往,久之则伪者亦共趋于诚矣。”如果“伪”来“伪”去,必然两败俱伤,更伤风败俗。虚伪奸巧,是人人所不喜欢的,但不少人又偏偏在言行中把这四个字拣了起来。咸丰八年,曾国藩在家守丧,寂静的乡间生活,使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反省自己的过去。他把自己的思考坦率地告诉弟弟说:

弟书自谓是笃实一路人,吾自信亦笃实人。只为阅历世途,饱更事变,略参些机权作用,把自家学坏了。实则作用万不如人,徒惹人笑,叫人怀恨,何益之有?近日忧居猛省,一味向平实处用心,将自家笃实的本质还我真面,复我故有。贤弟此刻在外,亦急须将笃实复还,万不可走入机巧一路,日趋日下也。纵人以巧诈来,我仍以浑含应之,以诚愚应之,久之则人之意也消。若勾心斗角,相迎相拒,则报复无已时耳。

“笃实”,是中国人民传统的优良品德,可以说是中华民族的一种民族性的表现。咸丰九年九月十六日,曾国藩给胡林翼写信,引用了一个老僧的话:“惟忘机可以消众机。”他在日记中又引用了这句话,接着写道:它“仿佛颇有意义,惭愧的是不能身体力行。”机,指机心,即巧诈之心。《庄子·天地》说:“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惟有“忘机”,才能复于笃实至诚;惟有笃实至诚,才能“消众机”.这条人际关系的准则,如果在上者倡而导之,人人遵而循之,社会风气必然会归于淳朴。

“忘机”,是对自己的修养而言的。至于对社会上的虚伪奸巧,则是绝不能忘的。曾国藩对付这种人的办法是以诚换诚。他说:“惟柔可以制刚狠之事,惟诚可以化顽梗之民。”他告诫曾国荃说:“见一善者则痛誉之,见一不善者则浑藏而不露一字。久之,善者劝,而不善者亦潜移而默转矣。”“深藏而不露”,是要求对不善者不采取鄙夷等等令人难堪的态度,而是以身作则,使不善者能潜移默转。他写道:“一省风气系于督抚、司道及首府数人,此外官绅皆随风气为转移者也。”曾国藩每天绝早起床,黎明与幕僚同桌吃饭。“饭罢后,即围坐谈论,证经论史,娓娓不倦,都是于学问、经济有益实用的话,吃一顿饭,胜过上一回课。”

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曾国藩极重视求师交友,重视人际关系的和谐。他入仕以后,为了进德修业,深刻地认识到,“求友以匡己之不逮,此大益也!”他感叹道:“人之不可无良友也!”经过一段人世的磨炼,他这种感情似乎更加炽热。咸丰十年(1860年)七月,这位两江总督在日记中写道:“我身旁必须有一个性格淡泊之人,时时看到我的缺点来规劝,不让我不自觉中生出骄矜之心”又说:“凡做好人,做好官,做名将,俱要好师、好友、好榜样。”好师好友的力量是极大的,榜样的力量更是无穷的。“京师为人才荟萃之地,不求人才没有,愈求则愈出。”曾国藩秉着这样的认识,在京城中结交了一大批师友,包括唐鉴镜海、倭仁艮峰及吴廷栋竹如、窦土序兰泉、冯卓怀树堂、吴嘉宾子序、邵懿辰惠西、何绍基子贞、汤鹏海秋、黄彭年子寿、刘传莹椒云、王锡振少鹤、朱琦廉甫、天尚志萃畲、庞文寿作人等等。这批师友不但对他当时的进德修益大有教益,而且他后来治政治军,也常常得到他们的重大帮助。

曾国藩初办团练时,手无一勇一卒。而当时湖南已有江忠源的楚勇、罗泽南的湘勇,各有一定的势力。其中江忠源的楚勇出境至广西,有著名的蓑衣渡之战,后保卫长沙城,转战江西,均有战功。可是,曾国藩却能成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协调了各部的行动。江忠源战死后,接领其部的刘长佑、萧启江等;罗泽南战死后,接领其部的李续宾、李续宜、蒋益澧、刘腾鸿等,也大体上都接受曾国藩的指挥和调度。湘军在逐渐发展的过程中,一批非湘籍将领陆续得到曾国藩的重用,如满族人塔齐布、蒙古族人多隆阿、河南人李孟群、广东人褚汝航、四川人鲍超、福建人沈葆桢等。这说明曾国藩在浓厚的宗族观念、地域观念之外,还有着坦荡的襟怀和识才善用的本领。

所有这些大体上接受曾国藩节制的湘军将领,除极少数如塔齐布等出身行伍外,绝大多数是原先不甚得志、僻居乡间的士人,他们以维护名教为己任,以杀“贼”立业为职志,与曾国藩心心相印。然而,他们不团结于此,不团结于彼,独尊曾国藩者,除思想相通这一点之外,曾国藩实有过人的人格力量。曾国藩提倡“恕”.曾国藩说:“人们谁不想自己成名、显贵,若能推此心到别人,让别人成名、显贵,则与万物同春!”反过来说,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欲人以虚伪待我,我便应不以虚伪待人;不欲人以权术待我,我便应不以权术待人,如此等等,都是人际关系的重要原则。曾国藩说:

圣门好言仁。仁即恕也。曰富,曰贵,曰成,曰荣,曰誉,曰顺,此数者,我之所喜,人亦皆喜之。曰贫,曰贱,曰败,曰辱,曰毁,曰逆,此数者,我之所恶,人亦皆恶之。……吾兄弟须从“恕”字痛下工夫,随在皆设身处地。我要步步站得稳,须知他人也要站得稳,所谓立也。我要处处行得通,须知他人也要行得通,所谓达也。今日我处顺境,预想他日也有处逆境之时;今日我以盛气凌人,预想他日人亦有以盛气凌我之身,或凌我之子孙。常以“恕”字自惕,常留余地处人,则荆棘少矣。

所以,曾国藩强调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不怨天,不尤人。如果“无故而怨天,则天必不许;无故而尤人,则人必不服。……凡遇牢骚欲发之时,则反躬自思:吾果有何不足而蓄此不平之气?猛然内省,决然去之。”凡不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最终也不能立己达己。历史上的无数事实充分地证明了这点。所以,曾国藩主张“以能立能达为体,以不怨不尤为用”.

4.与人为善己亦善

曾国藩说:“然徒与人则我之善有限,故又贵取诸人以为善。人有善,则以益我;我有善,则与以益人。连环相生,故善端无穷;彼此挹注(补充通融),故善源不竭。”每个个体都是有不完善的,只有不断吸取他人的长处,才能得到充实。别人有长处,则加以借鉴;我有长处,不要怕别人借鉴。与人为善,语出《孟子·公孙丑上》:“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杨伯峻译为,吸引别人的优点来自己行善,这就是偕同别人一道行善。所以君子的最高德行就是偕同别人一道行善。孟子说的是与别人一起做好事。

曾国藩自有他的理解,他说:

“古圣人之道没有比给人行善为大了。用言教诲人,这是以善来教人;用品德来薰陶人,这是以善来养人。都是与人为善之事。”孟子强调的是“与人”,曾国藩强调的是“为善”,既取人,又取于人。若要“为”,首先得“善”,那么“善”是什么?张履祥说:“非善不存于心,非善不出口,非善不付诸行动”,就是好品德,好思想,好学问,好语言,好行为。那么“善”又是如何得到的呢?一靠教,二靠养。

曾国藩还说:“仲尼之学无常师(固定的老师),即取人为善也;无行不与,即与人为善也。为之不厌(满足),即取人为善也;诲人不倦,即与人为善也。”孔子之所以成为万世师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比别人更善于吸收他人的优长,他没有老师,但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老师;而他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给予他人的;他把自己的善给别人,别人也就拥有了一份共同的善了。

所以,无论是取以益我,学而不厌,还是与以益人,诲而不倦,都是与人为善。我们现代人在说与人为善时,实际上是说以友好和善意的态度对待他人,并没有包括古人那么丰富的内涵,我们是否可以从曾国藩对孟子的理解中获得一点为人处世的启示呢?

5.有容乃大,交友贵有雅量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史记》云:“同明相照,同类相求。”可见人们是根据个人的性格、气质、志趣而结合在一起的。因此真正的朋友是很少的,他们相知、相亲和相敬,同甘共苦。曾国藩和左宗棠就是这样的朋友。曾国藩为人拙诚,语言迟讷,而左宗棠恃才傲物,自称“今亮”,语言尖锐,锋芒毕露。左宗棠屡试不中,科场失意,蛰居乡间,半耕半读。咸丰二年(1852年),已四十一岁,才由一个乡村塾师入佐湖南巡抚张亮基,当了个“师爷”.后张亮基迁为湖广总督,左宗棠于咸丰四年(1854年)三月又入湖南巡抚骆秉章幕,共达六年之久。曾、左虽非同僚,却同在湖南,常有龃龉。传说,曾国藩见左宗棠为如夫人洗脚,笑着说:“替如夫人洗足。”左立即讽刺说:“赐同进士出身。”有次,曾幽默地对左说:“季子才高,与吾意见常相左。”把“左季高”三字巧妙地嵌了进去。左也绝不示弱,说,“藩侯当国,问他经济又何曾!”语涉鄙夷。这些传之甚广的言谈,或为后代文人编造之辞,不足为信,但简单的对话,确实反映了左宗棠个性的桀骜。

左宗棠颇有识略,又好直言不讳。咸丰四年(1854年)四月,曾国藩初次出兵,败于靖港,投水自尽未遂,回到省城,垂头丧气,左宗棠“从城中出来,到船上探望曾国藩,见他气如游丝,责备他说国事并未到不可收拾地步,速死是不义之举。曾国藩怒目而视,不发一言”.咸丰七年(1857年)二月,曾国藩在江西瑞州营中闻父丧,立即返乡。左宗棠认为他不待君命,舍军奔丧,是很不应该的;湖南官绅也哗然应和。这使曾国藩颇失物望。第二年,曾国藩奉命率师援浙,路过长沙时,特登门拜访,并集“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为联,求左宗棠篆书,表示谦抑之意,使两人一度紧张的关系趋向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