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权谋人生
12063300000012

第12章 齐家立本家和事兴(3)

曾国藩的五弟名曾国葆,字季洪,后改名贞干,字事恒,比曾国藩小十七岁,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幼年就有些超人的见解,23岁入县学后,即不肯做举子业。最初随曾国藩练湘军,识僚佐杨载福、彭玉麟,以为非常器,已愿下之,后杨、彭果成名将。他避居紫田山,谢绝人事。及曾国华战殁,才出来带兵,投效胡林翼,与曾国荃会师安庆、南京,以功晋知府。后为疫疠所染,病死于军中。曾国藩说他“智足以安危乱,而名誉不并于时贤”.这一群如狼如虎的昆仲,际会风云,驰骋战场,名满天下,不特改换了曾家几百年的门楣,而且左右中国的大局,为近代风云人物。

兄弟之间,情同手足,没有不可说的话,也没有不可做的事。既然是兄弟,就会各有各的长处,也会各有各的短处。每个人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见解,弟不必贤于兄,兄也不必敏于弟。兄弟之间产生一点矛盾,一点隔阂也是难免的事。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有一次,曾国荃与曾国藩谈心,其中大有不平之气。曾国荃一下子给哥哥提了很多意见。最大的意见是说哥哥在兄弟骨肉之间,不能造成一种生动活泼的气氛,不能使他们心情舒畅。曾国藩虽然稍稍劝止,但还是让曾国荃把话说完了,一直说到夜至二更。在此期间,他还给哥哥提了许多别的意见,这些意见大都切中事理,曾国藩在一边倾耳而听。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既然是人,就会有缺点,有错误,曾国藩也不例外。曾国藩最大的毛病或许还不是曾国荃说的那一条,而是喜欢教训人,就是好为人师。这一点是曾国藩自己也承认的。

曾国藩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对兄弟子女也要求十分严格。要求一严,就难免提意见的时候多,表扬的时候少。曾国藩还是一个责任心和道德感十分强的人,凡是看不惯的,有违家法的,他都会直言不讳地给予批评。曾国荃给他提的意见实际上是说哥哥太严肃了。

曾国藩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不理论,也不辩解,而是让弟弟把话说完。既然人家有意见,你能堵住他的嘴,但堵不住他的心。有意见你就让他把话说出来,说出来了心中就没有了不平之气;如果你把他的话卡回去,这只能使他的不平之气更添一分,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曾国荃也说得在理呢?

曾国藩的另一个可贵之处在于,虚心接受他人的批评,并不因为自己是兄长,是大官,就以势压人,老虎屁股摸不得。只要他人说得入情入理,就没有不能接受之道理。曾国藩这样做,无损于他做兄长的尊严,反而使曾国荃产生一种亲切之感,在尊严和亲切之外,更有一种大度与大气。

正是因为曾国藩有这样的胸怀与气度,所以曾氏家族才能老有所尊,幼有所爱,兄弟和睦,邻里相亲。

曾国藩做人有一条原则:兄弟之间应该互谦互让,互帮互助,彼此发展,共同进步。

他认为:作为人子,如果使父母觉得自己好,其他的兄弟都比不上自己,这便是不孝;如果使亲戚称赞自己好,其他的兄弟都不如自己,这便是不悌。

为什么呢?

如果使父母有贤愚之分,使自己得好名声,使兄弟得坏名声,这样日后的裂痕和矛盾必将由此而生。在曾国藩的同乡中就有这么一对兄弟,刘大爷和刘三爷,他们两人都想做好人,发展到后来,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其中的原因就是刘三爷得好名声,而刘大爷得坏名声。

季四弟曾来信责备曾国藩,正是这个道理!曾国藩读信后心中大震,不禁为之惊出一身冷汗。

曾国藩以为,兄弟之间都应德才兼备,不应彼高此低,就像陈氏的难兄难弟一样。

东汉时期,河南许昌有一个名叫陈的人,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陈元方,一个叫陈季方,兄弟两人都很有德才。一天,陈元方的儿子陈长文和陈季方的儿子陈孝先,在一起争论谁的父亲功德更高,相持不下,便去请爷爷评判。陈对自己两个儿子都很满意,听了孙子的问话后,笑着答道:“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此后,这对兄弟的故事被人传为佳话。

曾国藩表示,从今以后,愿我们兄弟五人,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彼此相互谅解。哥哥以弟弟得坏名声为忧,弟弟以哥哥得好名声为快。哥哥不能使弟弟得好名声,这便是哥哥的罪过;弟弟不能使哥哥得好名声,这便是弟弟的罪过。

兄弟之间应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有的兄弟,只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难同当。还不说有难,只要有一点点麻烦,就想方设法避开,生怕自己卷入其中。这样的兄弟不是真正的兄弟。

有一年,曾国藩所部军饷极少,这是很多年都没有的现象,加之流言外侮纷至沓来,曾国藩恐惧异常,似乎大祸即将临头。在这种紧急关头,曾国藩对弟弟说:即使兄弟同心协力,抵御外侮,尚且还担心众推墙倒,哪里敢在心里生一点点芥蒂?哪里敢因弟弟语气稍直而心怀不满?我能承受他人的千万指责,难道不能容忍胞弟的一句过头话吗?我难道还忍心挑剔吗?

请老弟千万放心,千万保重。

此时的兄弟实在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只能互相鼓励、互相劝诫、互相维护。

曾国藩就是这样和弟弟一起共度难关的。

曾国藩曾说,在兄弟之间,即使有一句欺诈的话,最终也不会隐瞒多久。这话似乎有些绝对,有些话是可以隐瞒很久的,甚至可以隐瞒一辈子;但不能保证每一句假话都可以隐瞒。一旦你的某句假话被人识破,那你的真话也会被人一次次怀疑。所以曾国藩说,索性有话直说,一语道破,虽然眼下嫌太直,难以承受,但将来肯定能被谅解,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下面是曾国藩的一席话:

“在几个弟弟中,国藩我对待温弟(曾国华)似乎过于严厉,但扪心自问,觉得还没有对不起兄弟的地方。我不是信口开河,大凡做大官的人,往往对妻子儿女特别照顾,对兄弟则失之刻薄;往往私肥自家,对亲戚同族则失之刻薄。国藩我从三十岁以来,就一直把升官发财当做一件可耻的事情,把官囊积金留给子孙享用看作可羞或可恨的事情。所以我暗中发誓决不靠做官发财,决不把做官得来的钱财留给后人。苍天在上,神明鉴临,我决不食言。

而今国藩我侍奉高堂父母,每年仅寄回为数不多的银两,以供双亲大人吃喝零用。对同族中贫穷的亲戚,我每年也酌情分送少许,以表达我区区心意。因为即使我多给家里寄钱,父母所衣所食也不能因此更为丰厚;与其独肥一家,使同族亲戚因此而怨恨我以及我的父母,哪里比得上分给一些亲戚,使他们对我父母感恩戴德,并且更加钦佩和尊敬呢?

如果将来在地方上做官,俸禄会比较丰厚,国藩我发誓:除了俸禄以外,一分钱也不多拿。如果俸禄越来越多,就周济更多的穷寒亲戚,决不为子女的衣食积蓄贪求。”

曾国藩如此坦诚,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作为兄长的一种责任,更是为人的第一要务。

“无信不立”的先哲教诲,曾国藩是刻骨铭心的。成大事者,犹以信、诚为其立业之本,曾国藩于此深信不疑。他在致诸弟的书信中,反复告诫的就是“立身以不妄语为本”,且言“只要能够谨守”,“不管世道是治是乱,总不会失掉上等人家的地位”.

曾国藩的这种告诫,其中的暗示对家道兴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似乎有更多的警醒意味:诚信可以立业,保业尤须诚信。一个人在他卑微的时候保有诚信并不难,最难的是当他功成名就之时犹不失诚信。而这一点,却常常是富贵人家所不易做到的。曾国藩说:“地位高了,并不一定是福气,恐怕徒然成为人们说三道四的张本。”在他看来,“树大招风”,“楼高易倒”,以诚待人,或可消弥怨隙,化解不测之灾。

立德、立功、立言,向来是人们追求的目标,也是一个人成功的标志。曾国藩以自己多年的体悟;时时劝勉兄弟们立德在先,在修身上多下功夫,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他在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致诸弟书说:六弟埋怨自己的命运不佳,我也深以为然。但只是小试失利,就发牢骚,我暗笑他志向太小而心中忧虑的不大。君子的立志,有为民众请命的器量,有内修圣人的德行,外建王者称霸天下的雄功,然后才不负父母生育自己,不愧为天地间一个完全的人。所以他所忧虑的,是因为自己不如舜皇帝,不如周公而忧虑,以德行没有修整,学问没有大成而忧虑……

作为兄长,曾国藩对兄弟的爱是多方面的,爱之以德,对德的苛求,这是曾国藩突出之处。他自知出身贫贱,得志之时切不可忘乎所以,更应在品德修养上齐头并进。宦海生涯,曾国藩看透了无德之人为人诟骂的本质,他更看重的是一个人无愧天地,无愧于心的崇高境界。

曾国荃攻下天京后,起居奢华,言语傲慢,行为放纵。曾国藩写书直言相告,劝其顿去恃功享乐之心,重修德业反省之课。他的严辞责备是不加掩饰的,甚至是尖刻的。他始终认为:今天进一分德,便可算是积了一升谷;明天修一分业,又算剩一文钱。只有德和业都增进,那才算真正的成功,而成功亦不足恃……

曾国藩在兄弟们的眼里是令人敬畏的。他代父教弟,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更以德行服人。一次,曾国藩和友人小珊因一件小事发生争执,虽过在小珊,曾国藩事后仍内疚不已。兄弟几人劝曾国藩勿以为怀,曾国藩却道:一朝之忿,不近人情,我德有缺损,可想可见。他不顾兄弟们劝阻,坚欲登门谢罪……

在曾国藩遗留的家书中,他写给诸弟的教诫充斥其间,俯拾即是。在信中,曾国藩反复叮嘱的亲近良友,莫负朋友、周济贫民、爱惜物力、勤俭为主、戒骄去奢等等,莫不是一个“德”字。这是曾国藩兄弟的福份,以“德”育人从来是圣贤所推崇的最高育人之道,又何况曾国藩本身即为世之难得一觅的“圣贤”,更何况这些书信有的竟写自两军对阵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