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城府的无知小丫头。”她也算?
呵呵!不过她对她倒真是言听计从。
守妹?
一个没有城府的无知小丫头?
厉害!
眼光长脚底板去了!
守妹叱咤赌界的时候,恐怕她还缠着奶娘要奶吃呢。
“辰峰。”
“可能吗?”所有能说的人都人的说完了,看她还能再冷静的下来。
蠢蛋!
自信过头了就是自负,自负就是遭殃的开始。
辰峰是喜欢她,平时也卤莽冲动了些,但不代表他是个没用的草包,他只是聪明的脑袋没人去帮他开通,江湖历练少而已,一旦他聪明的脑袋开通了,江湖历练多了,其智慧绝非常人可比,正所谓大智若愚是也。
轮到她嘲笑她了:“怎么,没人可说了?受死吧。”
淡笑,平凡的脸孔上弥漫着淡淡的笑容,实在不漂亮,而且这张普通的脸已开始扭曲,没人会对这样一张脸产生兴趣,看了都恶心,连毁掉它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却象一个巨型旋涡般牢牢吸引住许涵盈的目光,不容许她逃脱。
胸口象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压的她几近窒息,冰雪清冽的眼神似乎要将她溺毙。恐惧,在心头形成,点点扩散,满至胸口,溢到四肢,冲上脑门。
九月,说冷,残余着夏末的温暖,说热,侵袭着深秋的寒冷,是穿两三件厚薄适中衣裙的月份,爹爹说她身子骨不好,出门前硬逼她套了一件较厚的外衫。父爱在心湖荡漾,暖和着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人。
方才走入落秋院时尚稍稍出汗的许涵盈,现在却渴求裹上厚实的冬装,钻进暖融融的被褥,关上房间里所有门窗,在四周放置七八只烧的欢快的炭炉,来驱退心中的寒意,好冷……好冷……
她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会遍体生寒?
寒气,似乎从她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进来,慢慢的沁入她的心脾,冻的她直打哆嗦。
真的好冷啊!
冷汗,顺着姣好的脸颊留下来,滴到地上,一滴,两滴,三滴……她不想这样,在她面前示弱,可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任由冷汗源源不断的留下来,留下来……
“你师傅没把你教好,杀人者不能被被杀者吓倒,更不能在对方没倒下去前发抖冒冷汗。”就这点能耐也敢动她?杀严涛都杀不了。
“你……”她能看穿她的心?!
不可能!
不可能的!
急涌出的羞愤取代了盘踞心头的恐惧,红潮布满脸颊,忿忿的加大手中的力道,她要趁此杀掉冰雪。青白的脸趋向紫红色,颜色却不再加深,因为力道没有持续加大,不是不够狠,而是没有胆。
学武六年她只与师傅拆过招,并未杀过人。
杀人?
不陌生的词,太陌生的感觉!
再加上冰雪嘴角分毫未变的笑容,恍如无形的厚幛,压迫着她,似乎只要她轻举妄动,就会在世上消失无踪,
“纯洁的孩子……教你一招,杀人时绝不能犹豫,犹豫死的是你。若你觉得对手与你实力相差悬殊,落在你手上依然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惊,马上逃,能逃多快逃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过问江湖事,因为——他绝对能在你杀死他前杀死你!”漫不经心的柔笑,目光,落在许涵盈的腰际,似乎在欣赏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画面。
什么意思?
她在暗示什么?
顺着冰雪的目光望去,许涵盈低声惊呼,松开手,急速后掠。
她看到了什么?
一枚尖锐的银针抵住她的腰,通体发黑,剧毒,显而易见,这是警告!淬了剧毒的银针,由冰雪的手悄无声息的送到她的腰间,而且是在她掐住她脖子的情况下,她杀她——易如反掌!
这样的认识让她惊惧,汗水,早已湿透衣衫:“你……你不杀我?”颤抖的声音有不可抑制的恐惧,有数不清的震惊,有太多的疑惑。
杀她?
那会脏了她的手。
她还不配死在她的手上!
仇恨,在心底燃烧!嫉妒,在心中曼延!不忍,亦在心头生根发芽!
她,,不会杀她。因为,那不是她的错。何况,她是她……
强压下心头的仇恨,柔笑化作春风笑,缓解了许涵盈心里的激荡,和蔼的点点头,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走到她身边来。
别过去!
不能过去!
许涵盈你不能走过去!
心,在急切的呼喊,脚,却不听它的,一步一步移向冰雪,为了她和蔼的笑容,娘亲般的笑容,是她不曾拥有过的温暖,让她不由自主想靠近,依偎在她的怀抱,如无邪的孩童,哪怕这只是南柯一梦,至少她在梦中拥有过。
轻柔的拥抱住颤抖的许涵盈,安抚她的不安和恐惧,温柔道:“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第一次为你把脉,我就知道了,习武之人与一般人的脉象是不同的,”感觉到怀中柔软的身体一僵,她轻轻拍拍她的背,“放心吧,王三帖没这个本事把出来……学武是好事,强身健体。既然你不愿别人知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好好练武,对你百利无害。”
不是辰岳走漏的风声?
嘴上说着安慰别人的话,让别人放宽心,可她自己的心呢?
能放的宽吗?
能不再滴血吗?
她能安慰别人,给别人关怀,给别人温暖。
可谁来安慰她?关怀她?给她温暖?谁来啊?
她最亲的人,为何要捅她最深的一刀?
为何要伤她最深?
为何?
为何?
心,依然滴血!
想止,却止不住!
许涵盈是可怜,但她比她强。至少,她拥有她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为什么她可以拥有的,而她却不能?为什么?
她不服!
她不服!
“不过……”
沉浸在渴求已久温暖中的许涵盈,没有注意到冰雪语气中的变化,依旧一脸梦幻般的神情。
“你刚才想杀我,我应该怎么教训你呢?”瞬时,柔弱无骨的手扣住许涵盈脉门,暖如春风的声音变的冰冷如霜,温柔的眼神依旧。
沉醉在梦幻中的许涵盈终于被吓清醒了,她刚才是怎么了,明明是她制住了冰雪,怎么反过来了?
其实以她的武功要想挣脱冰雪的钳制并不难,不过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她若这么做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形式倒转过来了。
“在你的房间杀了我,想不引起别人怀疑都难吧。”
“当然。”
“那你还敢动手?”
“若你我都死了,不就没人怀疑了。”
“都死了?”什么意思?她想杀了她之后再自杀?
不,不可能!她不会因她的死而死的,那她是……金蝉脱壳?!
不错,一点就通。“明白了?”
起伏不停的胸口,诉说着她的紧张:“你想怎样?”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是想杀她,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淡定的笑,洞悉一切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许涵盈,不带一丝杀气:“你认为呢?”
她认为?
她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她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她和辰岳还真是兄妹耶!不但洞悉一切,有制之死地而后生的本事,还都喜欢让别人猜他们的心思。
辰岳?
“夜深人静,不速之客闯入深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伏击之力的弱女子居然镇定自若,毫无惊慌之色,未免有点不寻常,再胆大的女子也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对,何况闯入者善恶难料,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性命不保,若非身怀绝技,怎会那么有恃无恐。”
“冰冰第一次为你诊脉时,你要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你的病情,那种强势,不是一个一直被软禁在深闺的弱女子应有的。”
“辰峰夜探深闺送花道谢,你表现的知性而大方,冰冰一针见血的道出你压抑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时的声嘶力竭的爆发,你不怕引来守卫的注意吗?你之所以会那么做,是你早发现若湘斋外埋伏了很多的人,而那些人中,有你一直以来想见而又见不到,见到了又说不上话的人,所以你才拼尽一切的爆发,不成功便成仁。由以上几点,我断定你攻于心计,再加上江湖上的人都明了许大小姐身体孱弱,不懂武功的事,我怎能不怀疑你!”
“当然。世上的确没什么比许姑娘的生命还珍贵的了。”
那晚,辰岳的话在耳畔回荡。
他的话,句句隐含深意。
冰雪的话,字字值得推敲。
他的笑,那么漫不经心,那么高深莫测,笑的她心里发毛。
那晚,辰岳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他的笑,诡谲难测。
冰雪的笑,云淡风轻,深不可测,笑的她心底发慌。
而她,不知轻重的惹上他们,对他们下过杀手,居然还能平安活到现在不可不说是一个奇迹。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两人先后放过她,不动她分毫?
冰雪淡定的笑容在眼前晃动,她却视而不见,细细思量着毫无头绪的事情。
为什么不杀她?
为什么放过她?
这两兄妹,一个老奸巨滑,一个老谋深算,皆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会因为她是许家堡的大小姐而放过她,也不可能因为辰峰爱慕她而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
除非……他们从没想过要杀她!也就不会不放过她!那他们大费周章的目的何在?
警告?
是警告!
他们是在警告她!不得轻举妄动,否则他们会象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她。不杀她,是因为杀她会引人注目,引起一些他们不想应付的麻烦,处理那些麻烦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就是有点麻烦。辰峰说过,他们两人都讨厌麻烦,要是有人来找他们麻烦,那么那个人就会有大麻烦了。
这两兄妹还真是厉害的紧!
她居然会自以为是的去惹这两个人,真是蠢的要命。看来,她以后的日子要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过了。
她真笨啊!
想挖别人的秘密,结果……
一直审视着许涵英面部表情的冰雪知道,她猜到了,虽然动作慢了点,勉强还能过关,不算太笨。
“好了,”放开许涵盈的脉门,“你可以出去了。”
许涵盈默不做声的向门口走去,背影显得十分懊悔沮丧,费力的举起双手,无力的开启沉重的房门,跨了出去,一只脚跨出去时,她回过头来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二叔受伤的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冷笑一声:“你要陷害别人,会蠢到把自己拖下水吗?”
“……不会……”她是不会,可她呢?她不知道。
“记住,别妄想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尤其是辰峰,其他人她没这个本事动,“否则……”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自不量力了……”同样的错误犯一次是无知,犯两次是愚蠢,她不会再犯第三次了……
《风夜俏佳人之迷爱》完,请看第二部《风夜俏佳人之惑爱》
(完)